“他们说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巫师一字一句读出纸上的内容，少女不能说话，所以借用这里的纸笔写了下来。
意外的是，虽然她衣着破旧，但却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
弗雷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但也隐约觉得这有些不正常。
“该管管他们的嘴了。”巫师不屑地一笑，随手一点，竟把整张纸都烧成了灰烬。
火焰一瞬即逝，弗雷甚至都没察觉到这已经是魔法的领域。
他还在想，这里的“他们”，应该指的是街上的那些店员，有印象看到他们向少女偷偷指示这里。
“好了，该聊聊商品的事情了。”
巫师打开倒扣盖着戒指的玻璃杯，指尖敲了敲桌面。
弗雷一惊，正要出声，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志制止了——
希薇娅显现了出来。
她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但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也没有转身逃跑的打算。
“戒指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里面藏了个……”
“哦对，你还看不见。”
巫师说到一半，停顿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念了几句，在少女面前打了个响指。
“佚名·魔眼术。”
奇妙的咏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巫师已经释放了法术。
“！！”
少女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闭眼躲闪。但再次睁眼之时，瞳孔却和那巫师一般亮了起来。
湛蓝色的眼眸，她看向了希薇娅的方向。
随即，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都骤然僵硬了。她吃惊的张着嘴，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正常的反应，看到希薇娅这副幽灵的模样，难免都会被吓一跳。
“看来真哑了啊。”巫师似乎有些失望，这大概也是试探的一环。
“我没有恶意。”
成熟的女声，是希薇娅抢先说话了，她一摊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巫师笑了笑，“只是正常的商品交易而已。”
他们聊的很“愉快”，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有一点很古怪，整个过程，只有弗雷被忽略了。
巫师提到戒指里只藏了一个东西，而少女即使拥有法术，也没看到自己。
为什么？
希薇娅没有卖队友，她的演技也很好，目不斜视。只是飘在那里，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我该干什么？”
这反而引起了弗雷的疑虑。
偷袭？不可能，那巫师明摆着就不是简单货色，自己又没有什么攻击的手段。
逃跑？也不行，自己离不开回生戒太远，只要“本体”还在这，他就无处可逃。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只见那巫师没怎么搭理希薇娅，而是起身，翻找身后的柜子。
“我这里规矩比较特殊，不用银币来交易。”
一阵混乱，大量的道具杂书被丢了出来。而其中最引起弗雷注意的，却是一双光脚。
呃……这倒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只是她穿着繁复传统的巫师长袍，戴着夸张绣边的大帽子，却光脚踩在地板上，未免显得有些反差和突兀。
“所以，我的出价，是这些。”
巫师最后搬过来的，是一小沓书，约四五本，厚度不一，垒在柜台上。
看到这些书，少女明显地皱起了眉，似乎是个只认钱的主。
“别不满意，你拿这些去卖，他们要敢出少于这个数，你回来找我。”
笑了笑，巫师躺回了那张舒适的椅子，伸出了一只手掌。
少女像是有些心动，但也不敢轻信，她试探地翻开了其中的一本。
“别看了，看不懂的。”
余光观察到这个细节，巫师只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于是，弗雷往书上看去。
看不懂，确实看不懂。
果然，纸张上排列着意义不明的字符，像是没有任何规律和构造。它们一时间感觉很有节奏，一时间又感觉十分混乱，如同抽象画一般难懂。
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弗雷可以确认。
穿越过来后，脑子里就自动学习了这里的语言和文字。他听得懂人们的交流，做到毫无障碍的对话，看到街边的招牌，也都能轻松理解。
但是这本书里的文字，却让他完完全全的感到陌生，或许是因为跟魔法有关吧……
只不过，少女却好像，还在阅读？
巫师撇过来一眼，但觉得可能只是随便翻翻，也就没多在意。
…………五分钟后。
没错，少女她还在看，阅读速度并不快，但稳定一页一页地翻过。
最后，沉不住气了的是那个巫师。
她猛地一拍桌子，逼近少女，手指向书上的内容，“你看得懂？？”
点头。
“怎么可能？你学过魔法？”
她的语气愈发激动，整张脸就要贴过去了一般。
摇头。
咬了咬牙，巫师无法说服自己，她指向书上的某一句话，“那你告诉我，这句是什么意思？”
少女的表情带着疑惑和无奈，简单扫了一眼，就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将壶草清洗干净后，取三叶放入容器中。”
这是弗雷看见的内容，这下看得懂了。
菜谱吗……当然只是想想。
“呃！你肯定学过魔法！”
巫师看了纸上的内容后，明显顿了一下，似乎反应更激烈了。
看样子写对了？
然而，少女却没什么兴奋的表情。她像是觉得只是个随手完成的事情罢了，没什么好激动的。
接着，对于巫师“学过魔法”的质问，她只是摇头否认，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
“我有办法了。”
巫师一拍手，想到了揭穿她的方法。她展开右手，随即凭空落下一本书来。
没看清是怎么出现的。
那是一本很厚的书，封皮古旧，富有年代感，稳当地落在了她手中。巫师把上面的落灰擦了擦，思索片刻，准确地打开了其中一页。
弗雷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头疼。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随意摆放着，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像是幼儿无心挥洒的画作，或是疯子呓语的记录.……
面对这样一张东西，都不确定要不要把它称作文字好。
随后，巫师对着纸张，把上面的两三个“符号”，一笔一划誊抄了出来。
“所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少女只瞥了一眼，很快就在纸上写下——
“月之暗面。”这四个字。
“真的假的……”
拿到这四个字的巫师，紧皱着眉，像是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的样子。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这是未被破译的咒文，意思就是说，就连我，也无法确认你给的答案是对是错。”
“你知道吗？单单是这几个字，拿到魔法界里，就能算作一个大发现。”
一连串说了一大段，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困惑和恐慌。
“难道说，真的有天生能读懂咒文的人吗？”
巫师看向少女的眼光，已经悄然发生乐改变。一部分是羡慕，一部分是难以置信。
弗雷不懂那些深奥的名词，但也能隐约猜出，似乎是在夸赞这个白发的少女，很厉害、很有天赋。
希薇娅神情不定，欲言又止。
只有少女一个人，十分淡定，表情平静，似乎对方说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抱起那沓作为报酬的书，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