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大概不是二十八岁,但翻翻自己聊的内容,也不像二十九岁的状态,不禁费解,开始对自己的娱乐动机产生怀疑。
我魄力告诉她我的职业,同时告诉她我来自遥远的新疆,她说没去过那里,对那里充满向往。我问她的职业,她不说,只是滑头地告诉我“开心就是我的职业,好不好呀?”
我哭笑不得。
雯给我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吃晚饭。
我欣然前往。
一家颇有名的韩式风味餐馆。整洁、优雅、服务周到,我们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不错吧?我经常来这里,”雯说。
“嗯,我很喜欢。”
“一会儿你品尝一下这里的烧烤,看看和你们新疆的有什么不同。”
“实际上,离开新疆以后,我还真的没有吃过烧烤,每顿吃什么根本没有计划,杂乱无章。”
“喝点什么?”
“啤酒。”
我望了望窗外,人们行色匆匆,黄昏的斜阳映在他们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惆怅。我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焦虑。几个中学生模样的青少年骑着单车飞过,脸上洋溢的愉悦的神色多少使我如释重负。
“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对了,上次送你的那本拙著《夜凉如水》看完了吗?”
“看完了。”雯莞尔一笑。
“给个评价。”
“嗯,以往我不大喜欢阴柔风格的文字,”雯没说完,我打断了她的话,我cha了一句:“那看来你只能对《水浒传》和《老人与海》发生兴趣了。”
“哈哈哈,没那么绝对,我是说,看了你的这本书以后,我倒觉得阴柔风格的文字也会写成精品。”
“具体点。”我把身子向前探了探说。
“你的作品有一种柔和的色调,语言透明而且平和,故事读到一半之后渐渐感到一种哀伤而凄美的氛围笼罩住我,使我欲罢不能……对了,你为什么要把主人公写成一个永远得不到爱情的人呢?这是不是有点残忍?”
“悲剧是最高艺术嘛!打个比方,有两个歌者,一个又唱又跳活力四射,一个声情并茂潸然泪下,哪个更能够感动你呢?”
“但生活不可能全是悲剧呀!”
“艺术和生活无法雷同,它们有不同的规则,艺术有时要比生活快,有时要比生活滞后,有时比生活更惨烈,有时比生活更百无聊赖,但它必须比生活更集中,同时又允许作一些夸张的处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照你这么说,如果艺术完全是生活的拷贝,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艺术,只管去生活好了。”
“大体上是这样。”我说。
“你这个人还有些学究气嘛!”
“别这么说,我可不是故作高深的人。”
这时我们点的东西上来了,韩式小菜,精美可口。韩式烧烤比新疆烧烤烤得更熟些,新疆烧烤只有六七分熟,而且肉块很大,吃起来再斯文的人也会显得粗犷,大漠文化由此可见一斑。
“怎么样?”
“好的很,真的不错。”
“和新疆比呢?”
“各有特色。不过,今天和你在一起,心情好,胃口当然大开了。”
“那就多吃点。”
雯又叫了两瓶啤酒,我没想到她还挺能喝,看架势平日里一定训练有素。她告诉我,她一个人在家里经常喝的,这证实了我的猜想。
雯劝我要改掉不吃早饭的习惯,不然会得胆结石的,我表示一定要改。
“为什么不买一些书看呢?你的藏书实在太可怜了。”
我说:“不是不想买,而是居无定所,买时自然高兴,卖时却十分难舍,但为了减轻行囊只能卖掉,不过,电脑还是提供了阅读之便,而且,经常大量购买杂志,看完扔掉也不觉得可惜。”
“是个好办法。”
结帐后,我提议去蓝夜酒吧坐坐,她没去过,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便满怀兴致地与我同往。
“今天不必去唱歌吗?”我问。
“不必每天都去,你放心好了,我今天的时间就是陪你。”雯说。
这句话真的令我很高兴。
蓝夜酒吧布置温馨,音乐轻柔,仿造的竹墙把里面的空间隔得如同迷宫,也隔开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互不相扰。朦胧的光线里,雯的脸楚楚动人,千娇百媚,我能闻到她的气息,淡淡的幽香,我的心渐渐融化,复又沉醉。
我们要了两杯咖啡。
“喜欢这里吗?”我问。
“很好,蛮别致的。”雯说。
我喝咖啡的当,她朝我的眉毛吁了一口气,怪痒痒的。
“调皮。”我说。
“问你个问题,喜欢虹城吗?”
“总之不反感。”
“那就是喜欢喽!有没有在这里安家的打算呢?”
“没有想过,可能是漂泊惯了,觉得动荡的生活可能更丰富多彩,对未来,我没有什么奢望。”
“嗯,也许你会改变看法。”
“也许。可能不太容易。”
“嗨!这不是陈力吗?白塔他们……”
原来是酒吧的老板阿基。“生意还好吧?”我挤出一点微笑。
“还好。哦,我还有事,我走了。”阿基神色不安地走了。我感到诧异。
雯说:“我们走吧。”
六月的天气还不十分闷热,微风习习,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发出畅快的叫喊。街上情侣款步徐行,动作亲昵,女人大多以小鸟依人的姿态偎在男人坚实的臂膀里。偶尔也有表情冷漠或颓丧的人走过,多半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恋,我想。
我和雯走在夜风里,她突然提出要去我的公寓坐坐,我有些吃惊,随即自心底漾出几分欣喜。
我一边走一边想,昨晚梦境中的浪漫温馨,今日竟在现实里上演,这种如约而至的淡淡欢爱是我最感激情澎湃的。不知雯会否给我更多的表现爱的机会。
雯似乎有些不悦,我看出来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舒服吗?”我问。
“没有啊,谢谢。”
久久公寓就在附近,五分钟就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