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倾沣一直拉着她到花园。
两人面对着湖,宁语淳甩甩手挣脱开,“皇上,把修嫔带回来,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噢,太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步倾沣瞪得圆圆的眼珠子,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放肆的女人!”
“反正不是一天两天了,慢慢习惯我就好了。”一脸的坏笑,宁语淳昂首挺胸的走掉了。
步倾沣勾勾手指,李方公公跑来,“皇上有何吩咐。”
“将修嫔接出来。”
“是……”
宁语淳回到凤来宫,看着在院中浇花的安卉,会是她么?
“红绕,我们去桃花园吧。”
“皇后,桃花经过那场雨都不好看了。”
“是啊,桃花花期短暂,人亦如此吧。”宁语淳握住红绕的手,避开其它人,“你说,如果我不当这个皇后了,离开宫里,会有什么改变吗?”这个问题她想过不是一天两天了。
“万万不可啊,您如果一走了之,宁家就全完了,和宁家有关联的也会遭殃,小姐,老爷虽然败了一仗,但是军功显赫,还是您在宫中最强大的支柱,再说,红绕也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红绕咧嘴一笑。
宁语淳也笑了,她似乎尝到朋友是什么感觉了,一丝丝感动,一点点温暖,却胜过外面炽热的阳光。
好吧,她要保护着宁家,保护着身边的红绕,所以……
“安卉,陪本宫去个地方。”
安卉听见,点头应是。
来到悦华宫,悦妃出来迎接,“皇后怎么来了,我这里简陋的很。”
“本宫有些无聊,本来想约你一同去看桃花,可是下过雨以后,桃花凋零,哎。”宁语淳一脸的惆怅。
“皇后有心事?”
“还不是那天遇到的柴晏歌,本宫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他有什么,等傍晚,本宫就与他见个面。”
“是啊,宫里人言可畏,还是解释清楚的好,还是在桃花园里吗?”
“在千波水榭。”
悦妃听了,微笑点点头,“听说皇上又把修嫔从冷宫接回来了,不知道皇上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宁语淳看看外面的天,“不想他了,时候差不多了,本宫走了。”
悦妃送她,宁语淳刚出悦华宫,安卉道:“皇后,奴婢陪您同去千波水榭吗?”
“你就一直跟着本宫。”这次她不让安卉离开身边,如果,千波水榭真的来了太后的人,那么,上次通风报信的便真是悦妃了。
到底,病中的悦妃是不是……
千波水榭,琉璃绿瓦,长廊更是蜿蜒曲折,四面环水,景色清幽,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安卉,我去见柴晏歌的事,是对还是错呢。”她故意试探。
“皇后根本没想要见他。”
宁语淳停住步子,转头看她,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上次见您似乎不喜欢他的纠缠,爱一个人,不是那种眼神的。”安卉善意的微笑。
“你爱过人?宫女不是只属于皇么?”
“一幅皮囊,心属于谁,谁也不能作主。”
宁语淳听了,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她看得出安卉品性不坏,而且一定爱着某个无法相守的男人吧。
那么,告密的人是悦妃?
宁语淳轻轻叹气,听到有女人嘻笑,她好奇的走到水榭,看到一对男女坐在座椅上正亲的火热。
“安卉,走!”宁语淳转身要走时,步倾沣叫了她的名字。
宁语淳转过脸来时,陪着笑,“皇上叫臣妾有何事?”该不会是要她留下观赏他和修嫔的极限运动吧。
修嫔憎恨的瞧着她,撒娇的推了推只顾看宁语淳的皇上:“咱们去别的地方继续吧,好吗皇上。”
步倾沣像是没听到修嫔说话,冷峻的眼神盯着宁语淳:“朕想问你,是不是差人跟踪朕了。”
“嗯?为何这么问。”她又不是跟踪狂,也没这个嗜好。
“朕和修嫔在哪里,你总是会不巧的到来,难道是想……”步倾沣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完全暧昧。
“停!请皇上不要说下去了,免得污了大家的耳朵,哎,皇上可听过冤家路窄,咱们应该就是了。修嫔脸皮厚,和皇上在这里缠绵,如果皇上允许,臣妾和安卉想在这里休憩一会儿。”
“看朕与修嫔亲热,也不离开?”他觉得世上女子没有像她这样的,传说中的傻女究竟是不是她!
“说句实话,臣妾的脸皮更厚。”这世上,脸皮厚是生存第一法则。
宁语淳坐下来,安卉则退到一边,垂着头不敢看。
步倾沣站起来,忘记修嫔还在那里衣衫不整了,站到宁语淳的跟前,弯身,两臂撑在她身子的两侧,脸逼近她,“脸皮厚?要证明你比修嫔脸皮厚,就不要动。”
宁语淳倚着座椅背,头因为他的逼近不断的向后仰,可是没有退路了,心想,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大胆!竟在此偷会男人!”
宁语淳听到是太后的声音,心沉了一下。
步倾沣转过身,不解的问太后:“偷男人?”要知道,这里可就他一个男人,在说谁呢。
太后一惊,指着皇上:“你……怎么是皇上?”
安卉也明白了事由,发觉宁语淳不仅不傻,还有计谋,看来,悦妃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宁语淳向太后行礼:“太后刚刚说了句什么?”
“没什么。”太后面色很难看。
太后看到修嫔也在,看她不检点的样子,“皇上把修嫔接回来,也要收敛些才是,毕竟皇家的后嗣要正统才好。”
步倾沣搂过宁语淳的肩膀,“是,儿臣会努力的。”
宁语淳也一只手搂过他的腰,脸上笑嘻嘻的,手却在用力掐他的肉。
“咝!”步倾沣感觉到疼,摆出一脸笑,手从肩膀滑到腋窝处。
宁语淳瞪他一眼,他的手指离胸部太近了,这简直就是在吃她豆腐。
太后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好啦,你们安分守已,让本宫省心就不错了。”她转身拂袖而去。
太后宫里的孙公公不忘说:“皇上,太后说明日摆宴贺容王爷进宫。”
“知道了。”
孙公公恭敬的退下。
宁语淳推开步倾沣,怎么会这样,她对他的接触不再讨厌,可是想起香涵与他不明不白的感觉,心里总会排斥。
凤来宫。
安卉奉上凤凰水仙茶,“皇后可是在想如何对付悦妃。”
“安卉,你很聪明,不着急,这种背地里使坏的女人万万不能放过她。”宁语淳接过茶,轻轻的吹着热气,余光瞧见某个人影在门外。
她笑一笑,故意放大声音说:“安卉,明天的晚宴本宫该穿哪件衣服好呢。”
安卉也看到门外有人,便说:“当然是穿那件流彩暗花云锦凤袍。”
宁语淳知道门外偷听的人是谁,只是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广陵殿。
李方公公给两位皇帝奉茶,悄悄退到外面。
柴晏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冷静:“契国打算何时借兵与粮草给朕?”
步倾沣倒是悠闲的品着茶,“朕也正在苦思,可是这兵说借,却不如嘴上说说那么容易吧。”
“请开条件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柴晏歌从没想过白领他的情。
“朕听闻现在的纳雪国的主子,也就是夺了你位子的叔叔夜夜笙歌,加重百姓税收,你何不再等等,让你的人在纳雪国散布流言,让百姓们对你叔叔引发不满,再让你的军队组成义军,到时借着百姓们的拥戴,便可以挫伤他们的锐气,那个时候,朕才是真正可以借兵借粮的时机。”
“难怪契国先皇让你继位。”柴晏歌端起茶,嘴角露出笑意,“将来事成,必有重谢。”
步倾沣深沉一笑,眼睛里有看不透的精光。
晚宴设在太后的享缘宫殿,步倾沣坐下来,看一眼身边的空位,若有所思。
太后坐在皇帝的另一侧,步离雪坐在下方的前桌,香涵公主坐在他身边,其它的就是几位风光的妃嫔,修嫔也在其中。
“皇后驾到!”
步离雪第一个望向门口,步倾沣把步离雪的一举一动,一个神情都看尽眼底……
身穿淡紫色衣服,简单的向月髻上对称的步摇轻轻摇曳,容妆清丽,轻施粉黛,双眸翦水明如烛,唇色不点而赤,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步态轻盈沉稳,端庄大气。
相比起其它妃嫔的华丽出席盛宴,皇后反而在众多艳丽中脱颖而出,清秀中生出几分非凡的气质。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步离雪喃喃念道。
太妃离得近,听到他这么说话,轻咳一声。
宁语淳坐到步倾沣的身边,微笑示人,眼角瞥见席中的悦妃,向她笑得更深。
太后说话了,“今天难得容王爷身体恢复的好,久未入宫了,这次定要多留几日。”
“儿臣谢太后恩德。”步离雪恭敬的行礼。
“太妃和香涵公主也是很想念你,多陪陪她们。”太后笑容满面,瞧一眼太妃。
太妃也笑着回敬:“太后真是想着我们母子三人,劳您费心了。”
宁语淳看着步离雪,“容王爷,你可有按时跑步煅练身子才好得这么快。”她教他的方法不会有错的。
步离雪温柔的对她笑着说:“皇后的方法果然有效。”
“嗯哼!离雪,朕都有后宫三千,而你如今还未娶妻,这样吧,朕指一门好婚事。”步倾沣刻意打断他和宁语淳的谈话。
步离雪低垂着眼睑,“皇上关心臣弟,只是臣弟病情时好时坏,还需多多休养,实在不宜成婚。”
“也好,若这次病大好,朕必会赐一门婚事。”
“谢皇上。”步离雪谢的有些无力。
香涵公主挽着步离雪,笑的眉眼像一轮弯月似的,“沣哥哥偏心。”
太后问:“难道香涵也想嫁人了?”
“她还小呢。”太妃说道。
“不小了,本宫早就有意给她配门婚事的。”
步倾沣看着香涵,脸色瞬间凝重,沉默不语。
宁语淳站起来,下来手握着香涵,“你皇兄心疼你,也不舍你出嫁,待你更是不一般,还不上前敬皇上一杯。”
香涵看了看她,眼中有丝疑惑,只是敬酒有什么大不了,她斟一杯酒,来到步倾沣身边,“沣哥哥,香涵敬你。”
步倾沣宠溺般的看着她,余光却留意着宁语淳。
宁语淳敬步离雪:“那日无奈不辞而别,王爷别把语淳当作是失礼之人。”她先敬他,饮尽。
“本王知道原因,让皇后受惊了。”
两人各敬对方一杯,太妃的眼珠子在他们之间打转,离雪的眼神很不一样,深情微带悲凉。
忽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火红的外罩,里层是洁白的长衣,飘散的头发里令人难以忘记的红色。
两个太监跟进来,跪下:“皇上,此人非要闯入,奴才们拦不住。”
宁语淳看着柴晏歌,他来掺合什么。
柴晏歌笑笑,“皇上定是忘了请我,而非不请吧。”
“请入座。”步倾沣含笑,并未因为他的闯入而变一丝脸色。
柴晏歌坐在了步离雪的身后位置,毫不掩饰深情的看着宁语淳。
宁语淳查觉了,不与他对视,而是用余光刺探太后的神色,她笑着坐到步倾沣的身边。
舞姬穿着五彩衣裙献上舞曲,丝竹声乐,表面上看去倒也是其乐融融。
宁语淳给步倾沣夹了一块牛肉,不忘深情凝视。
步倾沣疑惑的与她对视,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不过……这种感觉不错,步倾沣夹了块乌鸡肉给她:“听说这东西养颜。”
太妃故意说:“哟,皇上和皇后这般恩爱啊,真是羡慕死旁人了。”明知道这样说自己的亲儿子会心疼,却还是要说。
步离雪低眉不语,独自斟酒饮酒。
柴晏歌呵呵笑起来:“我倒不这么认为,皇后似乎不是轻易爱上一个人的性格。”
爱?这个字眼在宫里也敢轻易说出来,其它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三个美男子与皇后。
宁语淳刚要说话,步倾沣轻轻摆手,阻止她说话,反问柴晏歌:“你倒是对皇后了解甚多,可你看的未必准。”
“皇上好像很有自信心。”柴晏歌略有挑衅的语气。
步倾沣知道宁语淳难驯服,说到自信心,他哪里有,刚想到这里,脸颊上被香唇亲上了。
太后和太妃都惊骇万分,柴晏歌的手紧紧握着酒杯,宁语淳居然主动亲步倾沣的脸!怎么可以!
宁语淳坐好,瞄一眼席间,个个都瞠目结舌的样子。
步倾沣摸着被亲的一面脸,笑得眉眼都像一轮月牙儿般可爱,在宫中多年的人看到皇上这样笑,还是头一回,有的人刚刚知道,原来皇上笑起来更加如妖孽一样的迷人心魂,嘴角下还有浅浅的梨涡。
柏妃坐不住了,她看不了皇上和皇后的好,站起来,装着欢乐,说:“今天大家兴致都好高,皇后的父亲是契国的大将,想必皇后也有一身好武艺,不如,借此机会,为大家展示一下如何?好让大家看看宁家大将的风范!”
武艺?宁语淳挑眉,深藏不露的笑了……
步倾沣这次刚要说话,宁语淳又阻止了他。
缓缓走到柏妃面前,笑里藏刀似的说:“宁家为契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尽忠职守,武艺自然是好,但宁家也不全是只能武不能文,今天本宫就随意作一首诗,柏妃,你也要竖起耳朵好好听。”
柏妃暗哼一声,她就不相信,傻女也会作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宁语淳念的很慢,没想到家教老师让她背的这些诗词也有用得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