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在妓院吗?我们彼此彼此。”柴晏歌一直是一幅桀骜邪气的神情,嘴角一直带着阴冷的笑。
宁语淳说:“沣,我们走吧。”
步倾沣起身握紧她的手,不再理会柴晏歌出门。
柴晏歌握起拳头,步倾沣,这里可是纳雪国啊。
步倾沣与宁语淳正要转下楼去,他忽然看到一抹身影,像极了步香涵。
下意识的松开握宁语淳的手,丢下一句:“你先回四合院,我去找个人。”
宁语淳看着他连头也没回,而自己的手还停滞在空中。
握起手,掌心的温度不再。
步倾沣一间间的打扰,令很多客人不满。
就在老鸨上来的时候,步倾沣终于看到了步香涵,她穿着一身粉色衣服,打扮的妖艳,还被两个男客纠缠。
“香……”步倾沣刚要叫她,可是香涵怎么可能在纳雪国的妓院里?
即便如此,步倾沣还是阻止两个男客,用银子把他们打发走了。
步香涵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沣……”眼泪哗的流下来,她上前抱住了他。
“你是香涵?”步倾沣无比震惊,他立即拉她出妓院。
老鸨拦下他们,一脸尖酸的说:“哟,这楼里的姑娘是让你说带走就带走呀。”
步倾沣拿出银票晃在她眼前:“够不够。”
“哎……还差点!”老鸨收下银票,脸上欢喜,却还不知足。
步倾沣的眼睛忽的一瞬间变成银色,吓得老鸨忙挥手:“够够够,你们走吧。”
带着步香涵离开了绝色楼,到了安静的巷子里。
“说,你为什么不呆在宫里,竟然自甘堕落到妓院!”步倾沣非常生气。
步香涵挑一挑眉,“那你怎么来了,你祭天回宫不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语淳没等我进宫就让我陪同到宫外,是我带她到了纳雪国,莫非,昨天那些男人说刚来的红牌就是你?你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怪,宁语淳不让你回宫,就是怕让你知道我出事了。沣,景妃被毒死了,是宁语淳下的毒,可是我因为在路上无意中撞到上菜的太监,她就冤枉到我身上,还将我绑在树上暴晒,我受罪受冤,等不了你回来,把手腕都弄破了,就跳了河,河水将我卷到护城河外,我不知到哪里去找你,又怕皇后发现我不见了派人来找我,所以一直来到纳雪国,为了谋生,我只好卖艺不卖身,幸好你来了!”
她紧紧抱住步倾沣,哽咽不止。
“不是,语淳不会这样做。”步倾沣非常肯定的否定。
步香涵卷一卷袖子,“你看,我手腕上的伤疤,你大可回宫问问,她安排的人证诬陷我就定了我的罪,沣,你再想想,当初的悦妃,柏妃,还有一个什么嫔,不都是她害的吗?现在景妃死了,她还要推到我身上。”
步倾沣摸着她手腕上的伤,眼中越来越失望。
他把步香涵安排在别处住下,自己飞鸽传书到契国宫里。
直到半夜,他在街角一直等着。
鸽子飞落到他跟前,他取下信,看完里面的每一个字。
回到四合院,看到宁语淳也面无表情的坐在院中的摇椅上。
她在等他,亦是在思考。
步倾沣将信扔到她的面前。
宁语淳没有拿,用眼睛看到上面的只字片语,大概就是讲步香涵的事件。
“你知道了。”
“我知道你一向嫉恶如仇,憎恶分明,或是有仇必报,可是为什么对香涵下手。”
“就是她做的,我何必下手,你说的未免太难听。”宁语淳有些无力的说话。
步倾沣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看着自己,“我开始是相信你的,可是在绝色楼里我遇到香涵了,你把她逼进了青楼,她手腕上的伤也是拜你所赐,语淳,她是你妹妹,不该这样对她的。”
“你又何尝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我不用想都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真奇怪,她总是能先我一步,成为我们之间的矛盾。”
步倾沣放开她,“明日就回宫。”他刚要走。
“皇上回宫就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既然香涵活着,就带她回宫好好照顾着,继续把她视如掌上明珠,我这个毒妇自有可去的地方。”
步倾沣猛得的转身凝视她,“赌气吗?”
宁语淳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微弱又坚毅的声音说:“绝色楼里,你松开握我的手到等你的半宿,我一直在想,自己在你身边到底算什么,原来人家说爱一个人很辛苦,我现在才知道,此时此刻,我想试着接受你根本不爱我这件事情,也许跟随一个爱我的人才是对的。”
根本不爱……根本不爱?
步倾沣无奈的轻轻摇头:“你认为我对你没感情?”这样说话,也伤了他的心,怎么可以把他的爱都否定?
宁语淳勉强的笑开,“不需要在这里计较谁伤了谁的心,我们彼此彼此。”
她欲走开,他不让,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我会回宫查明白这件事的真相,可你不能离开我。”
“那就等你把真相查出来再找我吧。”她并不期盼那一天到来了。
步倾沣的手松了下来。
两人分开房间睡的,谁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清晨,步倾沣敲门。
很久也没有人开,他不顾一切的闯入,果然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去楼空。
在纳雪国片寻不到她的身影,打听了好多人也没有人看到过。
整整一天,步倾沣拖着疲累的步子,他想:好,宁语淳,你可以这样轻易的离开我。
他去了步香涵的居处,与她一同骑马回了契国。
宁语淳在城外树后看着他们离开。
自己则去往纳雪国城内,她租住一家位于湖边的房子。
房子简朴适宜,还有长长的栈桥位于湖上,周围也只有少数人家居住。
她收拾完房间,才想,要是能把娘送给自己的琴放在这里就好了,闲着无事可以学学。
过了几天清静的生活,宁语淳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每天出去买吃的回来吃,她还养了几只鸡在院中。
这天,她还是如往常回来。
眼前的一片花海让她差点认不出自己的房子,从栈桥到房子的院子摆满了纯白色的栀子花。
原来自己在几里外闻到的花香是这里传出去的。
房子的屋檐上系了好多个薄薄的银片,风吹起时,银片相互碰撞,发出好听的声响。
周围几家邻居都过来看光景。
“是谁。”宁语淳不知道是谁做的。
邻居大妈笑道:“一个长得很美的男子,一身红衣,你上午不在,他一个人干了这些呢!快去看看,银片上是有字的。”
宁语淳走上前,银片上果然雕刻着字迹。
上面写着:宁语淳,我等你;宁语淳,我想你;宁语淳,我爱你;宁语淳,一直等你……
这样的字循环了好多,只有一张木制的牌子上什么也没有刻,非常奇怪。
一身红衣,柴晏歌。
可是到了晚上,柴晏歌也没有出现过。
天忽然打雷,暴风呼呼的刮着。
宁语淳有些害怕的,她忽然想到外面的花。
她一盆盆的往屋里放,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
花这么多,这么大的风和雨一定折腾死它们。
整个人都淋湿了,她还在运花。
忽然有把伞撑在她头顶上。
宁语淳转身,面对着同样湿透衣衫的柴晏歌。
“这不像你,怜花怜到不顾自己了。”更多的,柴晏歌是心疼,正因为这花是自己不易摆放的,她却如此珍惜,更让自己感动。
“若不是你,我何必担这么多心思。”宁语淳抬头看看这把伞,问:“是向邻居借的?”
“你怎么知道。”
“你一直躲藏在我看不到你的角落,雨下大了,你看到我淋湿了,所以借了伞来,出现。”
柴晏歌又露出欣赏的眼神,“可我不想这么早出现。”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愿意在木头牌子上写下你想见我为止。”
宁语淳转头看看银片之中的木牌,恍然大悟的笑了。
“原来它有那个作用啊,你不说,我怎么会想到。”
柴晏歌笑笑,也是,人的心思不可能相通。
宁语淳与他就这样站着,她对他,微妙的改观,他对她,更加一往情深。
隔日,柴晏歌并没有来。
当晚,湖面上飘满了荷花灯,引来邻居们的再次观看。
“啊,这刚搬来的姑娘真是有福气,那么好看的男子为她做了这么多。”邻居大妈和女儿说着。
“姐姐漂亮,自然惹人喜欢喽。”那小女儿边说边看着宁语淳。
她望着荷花灯悠悠的的晃动,在黑夜之中找寻柴晏歌的身影。
可惜无果,她不知道他能藏在哪。
又是一天以后的晚上,夜空散开绚烂的烟花。
附近的人都被惊动了,人人都说,简直像过年了一样。
宁语淳看着烟花,终于回房拿起毛笔在木牌上写:我想见你。
她在院中等,烟花放完之际,柴晏歌出现了。
一身夺目的红衣,一缕妖娆的红发,依旧如他。
“你终于要见我了。”
宁语淳笑笑,“那是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噢,是寿辰。”
“真的吗?可我明明查到的你的寿辰是腊月!怎么是六月呢?”柴晏歌曾专门打听过宁府中的一切。
宁语淳暗想,宁小姐的生日是腊月,自己的生日可是六月啊,她解释:“其实我是六月生的,有个道士说我与雪有缘,所以就改为十二月了。”
这个理由够迁强,可柴晏歌还真信了。
柴晏歌忽然的咳嗽起来。
“你受了风寒?是因为那天在雨里……”宁语淳大概想到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柴晏歌握住她的手:“这几天虽然悄悄看着你,但是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以前你与我相见都是匆匆见,匆匆分开,我都没机会好好看你。”
宁语淳抽回手,“你做的事我很感激,但是我们不可能的,我是契国的皇后。”
“皇后吗?步倾沣如果把你放在心上,就不会封宁香涵为涵妃了。”
“那我父亲……”
“还在牢中。”
宁语淳的泪流下来,却暗骂自己不争气,有什么好哭的,他封涵妃,也就是说景妃之死他没有查明白。
柴晏歌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侧脸看到邻居们走过来。
“哟,他们终于相见了”有人起哄。
“真是一对壁人啊。”
宁语淳哽咽的说:“我不知道我和步倾沣的未来是什么。”
柴晏歌搂她入怀,“你和他已走到终点,我是你的开始,也是你的未来。”
宁语淳不知道,她之前一直在等着什么到来,现在脑海里空空的。
柴晏歌一个响指。
纳雪国的皇宫仪仗队出现,旗帜飘扬,金黄色锦衣的侍卫齐齐跪下,齐呼:“欢迎宁小姐入宫。”
邻居们吓得也跟着跪下。
“老伴啊,这是皇上?”邻居大妈问。
“嘘!没见识的婆娘,当然是皇上,别说话,当心被割舌头!”邻居大妈的老伴正经的说。
宁语淳望着华丽的仪仗,道:“进宫?”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刚脱狼口又入虎口。
“朕请你到纳雪国皇宫做客,想要改变身份的话,只需要你一句话。”他发誓,绝不会逼她。
他以往自信能够驾驭很多女人,可是遇到她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用不上力,对自己来说,她永远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触摸不到。
“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还会做我想做的,一直等你。”
宁语淳犹豫了。
邻居大妈着急了,喊:“我说宁姑娘,这样好的男子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还不快答应?”
其它邻居也有些赞同的起哄。
柴晏歌眯着笑眼专注的看着她。
宁语淳终于点点头,“好,我只是做客。”
柴晏歌却高兴的忘乎所以,抱起宁语淳原地转了好几圈。
纳雪国的皇宫也是奢靡,金砖绿瓦,雕梁画栋,无可挑剔的大气,威严。
波云殿是柴晏歌的住处,而宁语淳被安排到了鸾凤宫。
蓝子鱼一身利落的装束走进来,环视了四周,笑着说:“你还是住进来了,他一直做梦都想让你住进来呢。”
宁语淳倒不习惯鸾凤宫的张扬艳色,比凤来宫还要华贵。
蓝子鱼单膝跪下,“今后有什么事,吩咐我便可。”
宁语淳扶她起来,“你倒是忠心对他。”
“他值得,而你以前对他憎恶至极,现在不也是渐渐发现他的好了吗?”蓝子鱼的眉宇间总是透着一股英气。
宁语淳未回答,好与不好,从来只是一念之间。
契国。
烛火微闪,床帷轻掩。
“啊!沣……啊……”步香涵在步倾沣身下呻=吟着,纤纤细指紧紧抓着他的背。
步倾沣大汗淋漓,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狂动。
可是,他会把床下的人看错,一会是香涵,是一会儿是宁语淳。
他抓起衣服披上,下了床。
步香涵也披了件衣服,从后面抱住他,身体紧紧贴着。
“沣,为什么停下,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撩拨他的身体。
步倾沣闭上眼睛,喃喃道:“你一定要抓住我的心,取代她的位置。”
步香涵的手停下来,“你竟然要这么努力的去忘记她?”她低估了宁语淳在他心中的位置。
“你与我,本是兄妹之情,若不是那****酒醉,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妃子。但我还是想试着忘记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宁做不孝的儿子也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却一直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说我不喜欢的话。”
“她……她从来不为你着想,让你有烦恼,只有我,不会让你不开心。”步香涵不敢想,若是步倾沣知道无镜夫人是自己害的,景妃也确实是自己毒死的,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说的没错,爱一个人真的很累。”步倾沣的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看不清任何东西。
步香涵松开他,自己一直想拉近与他的感情,可是他的嘴里,脑海里似乎一直在想宁语淳。
死如果是解决一切的方法,她不介意手里再多添一条人命。
翌日。
步香涵知道步倾沣下朝的必经之路,所以呆在那里装作碰巧遇见。
手里还藏着一封信。
步倾沣看到了,问:“你藏了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步香涵有意的将信往袖里藏,却还是让信掉了下来,落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