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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亦梦亦真

无争慢慢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鬼物,虔诚地朝它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颔眉低首,一动不动。

鬼物十分满意,缓缓靠近无争,突然伸出黑袖缠住了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无争双脚悬空,头部离那个骷髅头近在咫尺,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颗骷髅头的额上有两颗黄豆大小的黑点。

鬼物的嘴张开了,从里面慢慢伸出一条黑色的舌头——无争这才知道方才轻易击落那把铜锁的黑剑原来是这条黑舌。那黑舌慢慢朝无争的咽喉伸过去,无争的两只眼珠盯着黑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黑舌在离他的咽喉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尔后又慢慢地缩了回去——看来鬼物不愿这么快就对自己的猎物下手。

当黑舌完全缩进嘴里的那一刹那,只见一道红光倏地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那鬼物的咽喉,那骷髅头颤抖了几下,缠着无争腰的黑袖慢慢地松开松开,接着整个身体飘落到地上,化作一股股黑烟,腥臭难闻。

那道红光正是无争的天罡剑。之前他韬光养晦,示敌以弱,同时将全身的罡气都集中在右手六脉上,当鬼物的黒舌缩回去时,他知道这是干掉它的最好机会。时机稍纵即逝,他没有想太多,突然出手,加上之前杀“冬雪”的经验,于是那天罡剑直接刺向了鬼物的咽喉。

无争摔倒在地上后,顾不得疼痛,立刻连翻带滚逃离鬼物,以免它备有后招。没想到那鬼物全部化作了黑烟,连渣都没留下。无争怕它还有同伙,立刻跑到台子中间空旷的地方,举着天罡剑保持高度警惕。

说也奇怪,无争手刃鬼物之后,外面的风雪明显小了很多。

这时,他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声,像鸟鸣,又像野兽低吼。他想起这个地方是没有飞禽走兽的,因此,发出这种声音的,一定不是动物,更不会是人!

无争缓缓地转动身躯,防止敌人从某个方向偷袭。片刻后,他听见左边传来沙沙的声音,接着前方也传来这种声音,然后是四面八方……他发现四周一百多步远的地方有人头攒动,这些人身体僵硬,脚步沉重;在这些人的上方,还有一个飘着的身影。无争心想,完了!

这些“人”行走得很慢,但是很快就到了祭台四周,有的“人”准备爬木梯来到祭台上。无争看着它们,心中无比地恐惧,手和脚都没法动弹。

已经有一个“人”爬上了祭台,接着是两个,三个……渐渐地,它们包围了无争和六儿,不过,傻傻的六儿仍在酣睡。

无争打算和它们拼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发现东方有一束微弱的阳光照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对这束阳光的到来丝毫不感到诧异,然而,他看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奇异景象:被阳光射中的鬼物仿佛被火烧到了一般,身体不断地颤抖,嘴里发出干嚎,那接触阳光的地方也开始冒出黑烟;而其他没有照到阳光的鬼物则赶紧躲避。

久违的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将万道金光洒向这幽深的谷漠。那些被阳光射中并且没有及时躲开的鬼物,全部化作了黑烟;及时避开的鬼物则侥幸逃过一劫。“人”群上方的黑影也赶紧逃到太阳射不到的地方,嘴里发出咕咕声。听到咕咕声,围在无争身边的大群鬼物开始朝没有阳光的一侧撤退,然后很快消失在谷漠的深处。

无争站了片刻,突然发现腿脚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力,只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坐了片刻,无争觉得身体的气力和精神恢复了一些,便站起身,看看红彤彤的太阳,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六儿身边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无争在朦朦胧胧中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一个骨碌爬起来,以一招天罡剑法“一夫当关”取守势,准备迎敌。

“哥,你怎么啦?我是六儿啊!”只见六儿手里抱着一堆柴禾,站在他对面,不解地看着他。

无争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原来天已大亮,太阳升起老高,谷漠中的雪正在飞速地融化。他放下双手,站直身体,眯着眼睛看了看东边的太阳,觉得这红日比昨天的夕阳要大要温暖。

“哥,是不是觉得今儿暖和多啦?下雪不冷化雪冷,说也奇怪,这个地方化雪一点儿都不冷!”六儿边说边把柴禾扔到台子上,“还有,昨儿个太阳像发昏似的,还没到顶儿就想朝窝里钻,今儿个完全不一样,你说是不是太阳公公也喝醉了酒,才醒啊?”

无争笑了笑,没有言语,快速走到几个时辰前手刃鬼物的地方,却见那个地方非常干净,连一点黑灰、一丝血迹都没有。他有点恍惚,怀疑昨晚是不是在做梦。呆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木笼子的门口,看到了那把掉落的铜锁。

那把铜锁已经断成了两截,无争捡起一截仔细查看,见那切痕非常光滑,像是被利刃快速削断。

六儿见无争查看铜锁,便丢了手上的活儿跑过来,蹲下道:“哥啊,你什么时候把这锁砸烂了?哎唷,你看我这个木头脑壳,从笼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居然都没发现锁被砸了!”

“这锁不是我砸坏的。”无争认真地说。

“你跟六儿也开始讲谎话了?昨儿你明明说打不开锁,结果晚上等我睡了你悄悄开锁跑出去,是不是吃好吃的去了?有没有藏起来?”说完摸了摸无争的胸口。

无争没有理会六儿,他翻来覆去看着那半截锁,心想这就是鬼物来过的铁证,昨晚不可能是做梦!

六儿见无争一脸严肃,自己讨了个没趣,便自嘲地笑笑,站起来准备继续干活。

无争开口说道:“六儿,昨晚有东西来过了!”

“啊?”六儿瞪大眼睛,说话也结巴起来,“昨晚谁……谁来过了?”

“就是那些人嘴里说的神明!”

“神……神明!你见……见到他……他了?”六儿张大了嘴巴,难以相信陆无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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