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北拿着明教的武功心法,又向两具骷髅瞧了几眼,想:“那圆真如何不将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拿走?可能是不知道这张羊皮上竟写着武功心法吧,便不再去想他”,转身问小昭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羊皮上的秘密?”小昭低头道:“老爷跟小姐说起时,我暗中偷听到的。他们是明教教徒,不敢违犯教规,到这秘道中来找寻。”吴小北瞧着两堆骷髅,忽在阳顶天的骸骨中捡起一物,原来是一封未发出的信。”见封皮上写着“夫人亲启”四字。年深日久,封皮已霉烂不堪,那四个字也已腐蚀得笔划残缺,但依稀仍可看得出字迹中的英挺之气,那信牢牢封固,火漆印仍然完好。吴小北道:“阳夫人未及拆开,便已自杀。小昭道:“拆开来瞧瞧写了什么东西?说不定阳教主有甚遗命。”
吴小北一想不错,便轻轻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白绫来,只见绫上写道:“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咎,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率众前赴波斯总教,设法迎回圣火令。本教虽发源于波斯,然在中华生根,开枝散叶,已数百年于兹。今鞑子占我中土,本教誓与周旋到底,决不可遵波斯总教无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中华明教即可与波斯总教分庭抗礼也。“今余神功第四层初成,即悉成昆之事,血气翻涌不能自制,真力将散,行当大归。天也命也,复何如耶?”
“今余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不服者杀无赦。令谢逊暂摄副教主之位,处分本教重务。”吴小北想:“阳顶天做梦也想不到,这与他夫人私会这人是谢逊的受业恩师吧,要是谢逊暂摄了副教主之位。以这成昆的手段明教虽不会自相残杀,但一定会把整江湖闹得天翻地覆,说不定元廷与江湖所有门派联手就把这明教给灭了,圣火给息了,北宋时期的方腊又怎么样,那时的明教可没有分裂,还不是被宋廷给打败了,教主被砍了头?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但又想到阳顶天对谢逊如此看重,吴小北还是很是喜欢的。接着读下去:“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光大我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余将以身上残存功力,掩石门而和成昆共处。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待后世豪杰练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顶天谨白。”最后是一行小字:“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在书信之后,是一幅秘道全图,注明各处岔道门户。吴小北大喜道:“这阳教主本想将成昆关入秘道,两人同归于尽,哪知他支持不到,死得早了,让那成昆逍遥至今。幸好有此图,咱们能出去了。”便在图中找到了自己置身的所在,再一看,宛如一桶冰水从头上淋将下来,原来唯一的脱困道路,正是被圆真用大石塞阻了的那一条,虽得秘道全图,却和没有一样。
小昭道:“公子且别心急,说不定另有通路。”接过图去,低头细细查阅,但见图上写得分明,除此之外,再无别处出路。吴小北见她脸上露出失望神色,苦笑道:“阳教主的遗书说道,倘若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便可推动石门而出。可是即使练成了也没用,我又不知‘无妄位’在什么地方,图上也没注明,却到哪里找去?”
小昭道:“无妄位’吗?那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无妄’位在‘明夷’位和‘随’位之间。”说着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说道:“该在此处了。”
吴小北精神一振,道:“真的么?”奔到藏兵器的甬道之中,取过一柄大斧,将石壁上积附的沙土刮去,果然露出一道门户的痕迹来。
小昭道:“张公子,我去把剩下来的火药拿来。”吴小北喜道:“好!我倒将火药忘了,原来他俩在找圆真的时候闯到了圆真埋藏火药的石室,就收拢了火药,碰到走不了的路,就用火药开路,一路炸到了这里,还有不少剩余。”两人将半桶火药尽数装在石门之中,点燃药引,爆炸之后,石门上炸得凹进了七八尺去,甬道却不出现,看来这石门的厚度比宽度还大。吴小北颇为内疚,拉着小昭的手,柔声道:“小昭,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不能出去。
小昭一双明净的眼睛凝望着他,说道:“张公子,你该当怪我才是,倘若我不带你进来……那便不会……不会……”说到这里,伸袖拭了拭眼泪,过了一会,只见小昭又已割破了手指,用鲜血涂在那张羊皮之上,说道:“张公子,你来练一练乾坤大挪移心法,说不定你聪明过人,一下子便练会了。”吴小北笑道:“明教的前任教主们穷终身之功,也没几个练成的,他们既然当了教主,自是个个才智卓绝。我在旦夕之间,又怎能胜得过他们?”不过看看也好,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说着将羊皮接了过来,只见羊皮上所书,都是运气导行、移宫使劲的法门,试一照行,竟是毫不费力的便做到了。见羊皮上写着:“此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心下大奇:“这有甚么难处?何以要练七年才成?”
再接下去看第二层心法,依法施为,也是片刻真气贯通,只觉十根手指之中,似乎有丝丝冷气射出,但见其中注明:第二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焉者十四年可成,如练至二十一年而无进展,则不可再练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无可解救。他又惊又喜,接着去看第三层心法。这时字迹已然隐晦,他正要取过匕首割自己的手指,小昭抢先用指血涂抹羊皮。吴小北边读边练,第三层、第四层心法势如破竹般便练成了。小昭见他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发铁青,心中微觉害怕,但见他神完气足,双眼精光炯炯,应是无碍。待见他读罢第五层心法续练时,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
吴小北站了起来,伸衣袖抹去汗水,却不知已然将这第五层心法练成了。原来这“乾坤大挪移”心法,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法门,根本的道理,在于发挥每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每人体内潜力原极庞大,只是平时使不出来,每逢火灾等等紧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往往能负千斤。吴小北练就九阳神功后,本身所蓄的力道已是当世无人能及,只是他未得高人指点,使不出来,这时一学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体内潜力便如山洪突发,一发不可收拾。
这门心法之所以很难练成,稍一不慎还会走火入魔,是由于运劲的法门复杂巧妙无比,而练功者却没有雄浑的内力与之相辅的原因。就好比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去挥舞百斤重的大铁锤,锤法越是精微奥妙,越会将他自己打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但若舞锤是个大力士,那就游刃有余了。吴小北所以能在半日之间练成,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或是武学修为远胜于他人,而是他九阳神功已经练至圆满,身体内力源源不绝,可以一直支持他修炼这门大挪移神功。
吴小北练到第五层后,只觉全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收发自如,一切全凭心意所之,周身百骸,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心道:原来这乾坤大挪移神功不仅可以开发人身体的潜力,还能提高人的精神力,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大脑清明,记忆力大增,练到高处,可以过目不忘,这是间接的增长智力啊,真是个好功夫。这时他已忘了去推那石门,跟着便练第六层的心法,一个多时辰后,已练到第七层。那第七层心法的奥妙之处,又比第六层深了数倍,一时之间实是难以尽解。好在他精通医道脉理,遇到难明之处,以之和医理一加印证,往往便即豁然贯通。练到一大半之处,猛地里气血翻涌,心跳加快。他定了定神,再从头做起,仍是如此。自练第一层神功以来,从未遇上过这等情形。他跳过了这一句,再练下去时,又觉顺利,但数句一过,重遇阻难,自此而下,阻难叠出,直到篇末,共有一十九句未能照练。
吴小北沉思半晌,将那羊皮供在石上,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磕了几个头,祝道:“弟子张无忌,无意中得窥明教神功心法,旨在脱困求生,并非存心窥窃贵教秘籍。弟子得脱险境之后,自当以此神功为贵教尽力,以还传艺救命之恩。”小昭也跪下磕了几个头,低声祷祝道:“列代教宗在上,请你们保佑张公子重整明教,光大列祖列宗的威名。”吴小北站起身来,说道:“我非明教教徒,奉我太师父的教训,将来也决不敢身属明教。但我展读阳教主的遗书后,知道明教的宗旨光明正大,自当竭尽所能,重整明教,并向各大门派解释误会,请双方息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驱除鞑虏,复我汉人江山。
”小昭道:“张公子,你说有一十九句句子尚未练成,何不休息一会,养足精神,把它都练成了?”吴小北道:“我今日练成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虽有一十九句跳过,未免略有缺陷,但人应该知足,我们练这功夫本就是为了脱困,按理说练到第四层时,就可此练,可是我们还了多练了许多,已经起了贪心,不能现强求下去。能留下一十九句练之不成,那那也没有什么。”
小昭拿过羊皮请吴小北指出那未练的一十九句,暗暗念诵几遍,记在心中。吴小北笑道:“你记着干甚么?”小昭脸一红,说道:“不干什么,我想连公子也练不会,倒要瞧瞧是怎样的难法。”
其实吴小北知道当年创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那位高人,也只练到第六层而止。他所写的第七层心法,自己都无法修练,只不过是凭着想象,而写出来的。能练成现在的这个样子都是老天保佑了,见好就收中吧。
当下两人搬过火药炸出的沙石,葬好了阳顶天夫妇的遗骸,走到石门之前。这次吴小北单伸右手,按在石门边上,依照适才所练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微一运劲,那石门便轧轧声响,微微晃动,再加上一层力,石门缓缓的开了。
小昭大喜,跳起身来,拍手叫好,手足上铁练相击,叮叮当当的乱响。吴小北道:“你放心吧,回头我去找不悔妹妹给你打开铁链。
吴小北要找圆真报仇,返身再去推那两块万斤巨石,可是他虽练成神功,究非无所不能,两块巨石被他推得微微撼动,却终难掀开。没办法,只能和小昭从另一边门的石门中走了出去。吴小北手持地道秘图,循图而行,地道中岔路虽多,但毫不费力的便走出了山洞。在黑暗的山洞里呆得久了,出了洞来,猛的见到强列的阳光,两人一时之间竟然睁不开眼,过了一会,才慢慢睁眼,只见遍地冰雪,阳光照在冰雪之上,反射过来,晃的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