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之,过来。”
那个奇怪的男人身着铁甲,在血色下射出寒光,墨色长发只用一条青色带子束在身后,随意慵懒。
他坐在窗边抚弄长琴,悠扬的音符从手下,从窗边,从月色中飘过来,透出几分静谧的意味,让人的心安定下来。
一曲作罢,他背对着她,招招手,说:“语之,过来。”
嗓音里竟是久违的温柔。
盛语之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走近,坐在他身边,柔柔笑道:“将军,可是乏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双手抚上对方的太阳穴,缓慢揉捏。
男子顺势躺倒,将头靠在她腿上,任由她触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罢了,尽力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往后,这南纪河山,也不知还有没有关于我二人的一两句描写。”
他没由来地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尽力了?
什么南纪河山?
盛语之有疑问,但她问不出,只能看着自己也和着对方奇奇怪怪的话题接了一句:“是啊,将军说的是,尽力了也没能逆转这局面,还不如早些休息。”
两人说着,远处传来人的嘶吼声,马蹄在地上敲打的声音,铁器相碰的声音。
“冲啊!”
“杀!”
“活捉沐野!”
“活捉妖女!”
……
“近了。”
男子说。
“那么来吧。”
盛语之听见自己这么说。
男子将自己的铠甲褪下,只身着一袭布衣。帐篷的不远处是火光冲天,一群豺狼举着火把朝着他们奔走而来。
两人相拥,互相替对方整理好仪容,一把残剑从男子的后背刺穿,再刺到盛语之的后背,鲜血滴落在地上。
“语之,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不委屈,将军在哪,我就在哪。”盛语之眉眼弯弯,笑得肆意洒脱,嘴角也染上了血色。
帐篷内越来越热,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血肉在高温的炙烤下,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们越来越困倦,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闭上了眼睛。
……
“竟然自刎了。”
“可惜了。”
“你们还有心思感叹?没活捉到人,太子殿下可是要拿我们是问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
一堆人叽叽喳喳地说着盛语之听不懂的话,可是她也已经不在意了,那种浓重的壮烈和悲伤的情绪充满了她的胸腔,让她的大脑只能循环播放着自己和“将军”自刎的全过程,感受着自己真实的“死亡过程。”
“沐野?将军?”
她默叹了一声,从那个真实得可怕的梦中惊醒。
窗外的月光格外凉,也格外亮,不知为何,眼中模糊不清,将外面的所有灯光都模糊成了橘红色的火光,像极了梦中的场景。
她甚至依稀又听到了一个温柔且低沉的声音叫她:“语之,过来。”
盛语之往眼睛边一抹,是泪。
“将军……”
她疑惑地再次叫出这个称谓,双目失神。
外面的灯都熄了。
世界一片黑暗。
原来,从来就没有盛语之看到的,那所谓的“火光”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