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此时走进来:“皇后娘娘,孙嫔小产后,臣妾已仔细盘问过守门的小太监小厂子,并把今日来往的人都带过来了。”云凝之前不见苏采蘩,原来是调查宫人去了。
皇后看了看郑氏,又想着皇上的态度,还是说出口了:“郑贵人先起来吧。红韵,一个一个带进来。”既然要查,那就彻底一点吧,这孙氏如今真是越发不像样了。
小厂子看着吓得不起,跪着把按照时辰说了一遍:“皇后娘娘,卯初的时候,奴才就打扫过宫门,门口绝对没有什么异常。辰时三刻,御膳房有小太监来送膳,一刻钟后带着东西走了。巳时郑贵人来了永宁宫,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宫女姐姐瞧见便迎了出来。直到巳时末,出了事。”
皇后皱眉:“从卯初到巳时末,你一步也没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没离开吧。
“离开过两回,都让小书子替奴才看着门的。”小厂子不敢隐瞒。
“你离开干什么去了?回来时有无异样?”郑贵人瞧见有异,连忙追问。
“一回是宫女姐姐让奴才搭把手搬个花盆,一回是去如厕了。回来时并无异样。”
这个小厂子看上去清白,孙嫔出了事,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带下去,把小书子带上来。”
小书子进了门就跪下:“皇后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好心帮小厂子看个门,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这一嗓子,云凝扶了扶额头,见皇后也是如此。今日这事儿,看来不能善了了。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自己清白,所说也对得上,这事儿倒是陷入了僵局。“小诗,你再好好想想,你主子今日是怎么出的事。谋害皇嗣,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皇后娘娘,滑石粉绝对不是寻常能拿到的东西,必定是宫外传入。这几个人最近是否出过宫?”郑贵人在旁边看着,这些人似乎都不像说谎的样子。
“出入宫门,必定会遇到侍卫盘查,若要伪装,这滑石粉倒是酷似女儿家所用之物。”云凝想着,这滑石粉白,若装入小盒子,谎称是妆粉也说得过去。
这永宁宫的事情,皇后看向杨氏:“杨贵嫔,永宁宫这一个月内有没有人出过宫。”
杨贵嫔管着永宁宫,问她总该知晓吧。杨贵嫔有些为难:“回皇后娘娘,这还是正月,出入宫门的人委实有些多。”其实都出去过,新年新气象,她如今心情好,让这些宫人们见见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皇后娘娘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这事儿一定是郑贵人做的。今日这么多人,只有她离主子最近,说不定就是她撒的滑石粉。”小诗是孙嫔的贴身宫女,刚刚也是她陪着孙嫔。
郑贵人听到有人污蔑自己,哪能容忍:“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过。家父从小教导女儿,做人做事都要正直清白,无愧于心。今日之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娘娘明察。”
一个奴婢说的话和一个宫妃说的话,你要问皇后信哪个,她哪个都不信。但如今没有证据,事情便有些棘手:“文妃、仪妃,你们两个人可有什么发现?”
云凝想了想:“臣妾觉得,这个时机未免有些太妙了。巳时之后,永宁宫就无人出去,怎么偏偏是孙嫔踩到这滑石粉了。”而且这个小诗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为她主子叫屈,只是想尽快结案吧。“小诗,你这帕子上是什么东西。”
小诗看向自己的帕子,上面确实沾染了些粉状物体。“是滑石粉,是你做的。”郑贵人就跪在她旁边,一把抓过便发现了端倪。
小诗依旧是那个为主叫屈的态度:“主子摔倒,奴婢曾拿这帕子给主子擦拭过,有些沾染也实属正常。还望郑贵人不要血口喷人。”如此说辞倒也说得过去。
“这是你的东西吧。”皇后在她跳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命人搜了孙嫔两个贴身宫女的房间。结果搜出这个小盒子,里面还残存着一些滑石粉。
小诗拿着这盒子,不可能,她明明放在小辞的房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后娘娘说笑了,奴婢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这可由不得你抵赖,这东西可是在你房间搜出来的。说,为何谋害皇嗣。”皇后未曾错过她眼中的慌乱。
“不可能,这东西不是奴婢的,皇后娘娘可不能污蔑好人啊。”小诗就是不松口。
这样都炸不出来,皇后看向小诗,这个丫头心机很深啊。红韵匆匆赶来,附耳对皇后说了几句话。“你与小厂子之间还有瓜葛呢,真是看不出来啊。把那个奴才给我带过来。”
云凝坐直了身体,对食?“小诗,你还不说吗。是不是孙嫔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奸情,贬了小厂子去守宫门,你怀恨在心所以动手。”事情看起来很明了了,皇后想着就快要结案,微微动了动身体。
“皇后娘娘,这事儿不是奴婢做下的。小厂子与奴婢之间也无瓜葛。奴婢是清白的。”小诗说完这句话,就往墙上撞去。
“快,快拦住她。”还没审出个结果,若是再添上一条命,皇后还怎么说的清楚。
小诗撞墙自证清白,这事儿又回到原点。云凝瞧着这盒子:“这个盒子是瓷器,看着也不像是残次品,能拿到的人非富即贵,她一个奴婢是怎么拿到的。”
几个人去拦着小诗,这回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看着很是可怜。郑贵人听到这个疑问,也望向那瓷瓶:“看着像是定窑出的,孙嫔的哥哥不就是曲阳县令吗。”
这不是巧合吧,皇后想了想:“你到底是和孙嫔有仇,还是和孙嫔的哥哥有仇?”
满堂的人似乎都认定了是她所为,那么迟早都会查出那件事儿,还不如自己说,想起那些刑具,小诗终于松了口:“是,此事是我做的。不过是趁她出门的时候,引她往滑石粉上去,甚至暗里使了把力气罢了。”
小诗又看向云凝:“仪妃娘娘,您宫里那个全易也是帮凶,若不是他跟我说起这滑石粉。奴婢还不知道呢。”
真是自己死了还不忘拉个垫背的,只听得她继续说道:“孙嫔的哥哥仗着自己有个受宠的妹妹,在曲阳县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父亲是他的师爷,亲眼目睹他的所作所为,写信告状,但是官官相护,他死于恶人之手。若不是孙嫔那封家书,我还不知道父亲竟已死去。”
“你们生来富贵,自然不知道我们寒门之子能得一个秀才是多大的喜事。我入宫为奴就是为了让父亲有钱读更多的书,过得更好一些。可是这么容易就被摧毁了,果然是人生而不同。既然她们毁了我想要的,那我就毁了她想要的。”小诗的想法很简单,以一个意外拉上一个妃子为自己的行为掩饰。再慢慢地在日常照顾孙嫔的时候,把她照顾没了。孙嫔死了,她哥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可没想到第一步就失败了。
皇后有些心惊的听着这些:“把她带下去,我会将今日之事告知圣上,两位妹妹也辛苦了。郑贵人蒙受了这不白之冤,回宫休息吧。”既然事情已然明了,那么她也该去见见皇上了,至于这害人的动机,自然也要说说。
云凝瞧着小诗已然疯狂,叹气:“皇后娘娘,既然小诗说我宫里的人与她有关,臣妾愿意交出此人。此事也是臣妾管束不利,臣妾有罪,自请为孙嫔逝去的孩子抄写些经书,为他祈福。”
“仪妃言重了。你有这个心,本宫很是欣慰。”皇后看着云凝,她去抄经也好,流华宫眼看就要再出一个宠妃了。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贬了孙县令的官职,流放岭南,将抄来的家产全数分给被鱼肉的百姓。对于孙嫔,许是怜惜她失了皇子,并未做处置。倒是郑贵人在这件事情里,有礼有节,又想着是自己表妹,给升到了正四品嫔位。流华宫也收到了不少赏赐。
孙嫔知道她失子又失了娘家哥哥,还遭宫人背叛,心头大痛,只能在永宁宫后殿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