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日里头吃锅子，就是别有一番趣味啊。”上官熙喝着小酒，烫着牛肉，惬意的很。
云凝照顾着两个孩子，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小七，不可以再吃肉了啊。你看看你吃掉多少了。”
“母妃放心，儿臣看着呢，没事的。”上官嘉看着弟弟求救的眼神，不免出声相护。
“你就惯着他吧。”云凝嘴上不饶人，却也没有再阻止，上官嘉有分寸的。感觉冷落了皇帝，云凝下了一盘牛肉：“皇上，您多吃点啊。”
上官熙看着娇儿美妾：“爱妃与我对饮几杯吧。”
云凝自然遵从，这几年她的酒量都练出来了，两个孩子吃完就告退了，云凝这才放心的接着吃。“看来看去，还是嘉儿最有姐姐的样子。”
“臣妾瞧着小七越发不听话，也就嘉儿能管着些。”这牛肉真嫩啊，云凝又多吃了几口，怪不得刚刚小七吃那么多。
柒霓瞧见詹川赶来，耳语几句，又看了看殿内：“让人进来吧，怕不是小事。”云凝自然看见了这眉眼官司，而上官熙似有所感，正襟危坐。
“皇上，求您去见见娘娘吧，她，她有话要对您说。”来人是郑贵嫔的大宫女，上官熙手指摩挲，大步离去。
云凝端起酒杯，郑贵嫔这一个月来缠绵病榻，今日难道是大限将至了吗？
柏卉宫内，郑贵嫔今日梳了妆，穿了新做的衣裳，上官熙到的时候，她笑了。“皇上，表哥，你来啦。”
上官熙瞧她站都站不住，抱起她往床上走，怀里的人居然没什么重量：“你的身子不好不能吹风，何必站在门口迎我。”
“殿门口，风不大，没事的。”郑贵嫔喉头腥甜，死死忍住了。
“你唤我来，有什么事要说吗。”感觉到郑贵嫔想靠在他怀里，上官熙便由着她去。
郑贵嫔此时已有些发晕，但是自己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呢，掐了掐自己的手，要清醒：“表哥，我十五岁入宫，本来以为能与你生儿育女，相伴一生。没想到后来，我的孩子没保住，我也没有办法再为你生育了。我对不起你。”她不提皇帝宠爱她人，她如今才有些清醒，她爱的是帝王，不可能一直陪着她的。
上官熙看见她自己掐自己了，轻抚她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为何要怪到自己的身上呢。”
“表哥，自打我入宫便再难承欢父亲膝下。父亲年迈又素来疼我，若是他有朝一日致仕，还请您多多照顾，照顾。”眼前有些发黑，郑贵嫔想着自己或许马上就要走了，得为家人留条后路。
上官熙瞧着郑贵嫔快要晕厥，答应：“好。”
郑贵嫔嘴角已有鲜血流出，说出她最后的一句话：“能像今日这般在你怀里真好。”只有这句是真的。
怀中人已然香消玉殒，握着的手也没了力气，上官熙有些恐慌。为了这个帝位，这些年死在他算计之中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她是第一个死在他怀里的人，闭了闭眼，悲伤吗：“福源，去通知皇后，郑贵嫔的丧仪按照妃位的办吧。”轻轻将她放下，上官熙为她理了理头发，他初次见她是什么样子来着。
偏殿的顾倾城看见主殿一片哭声，就猜到了什么，自她入宫来也算受过郑氏不少照拂，叹气一声。
郑贵嫔的死讯在片刻间就传遍后宫，云凝愣了半响：“这几日的服装都挑素淡的吧，算是送她一程。”在这后宫里，郑贵嫔一直没有存过害她的心思吧，举起手里的酒杯，洒向地面：“走好。”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皇后说郑贵嫔的丧仪按照妃位的置办，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宫里女人多，总有几个妃嫔抑郁而终，只是没想到郑氏也是如此。“郑氏向来温顺守礼，如今去了，本宫也甚是难过。”
云凝看皇后说着难过，但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变：“郑氏若是知道娘娘的心情，大约也会安心的走吧。”
柳氏也附和：“贵嫔从前最是体恤宫人，对上恭敬，对下温和。如今这样，真是可惜。”
一场请安，最后演变成了夸耀郑贵嫔的一场聊天。待到结束，云凝去了柏卉宫，为她上了一炷香，愿你来世欢愉吧。不止她，几乎所有的后妃都去了，皇帝的意思摆在那儿，去上柱清香又不费什么事儿。
“皇后娘娘也来了。”皇后对于后妃向来恩威并施，如今郑贵嫔都死了，她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言蓁没有多言，越过她往主殿去了。云凝想的是，皇后看着很是疲累，最近有什么大事吗？“最近皇后在忙什么？”
汐玖护着她往流华宫走：“没听说有什么大事，难道这会儿就操持起明年的选秀了。倒是听说了，说是过完年就开始采选，大概三月份就能结束殿选，五月份就有新人了。”
“今年怎么这般早。”刚送走一个少女，又要填进来不少少女，这后宫还真是永远不缺人啊。云凝抬头望天，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说如今后宫之中妃嫔甚少，早些采选也是为了绵延皇家子嗣。皇上和太后也同意了。”汐玖想着，难道是有什么不不妥吗。
绵延子嗣，云凝有些想笑，这几个月来，皇帝召人侍寝不是崔氏就是顾氏，可惜这两个都不是能生的。太后不好明着说，皇后这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吧。“皇后娘娘就是聪慧，如今后宫之中可不是妃嫔稀少吗。”说到底，不过是怕那两个人独得圣宠。
“自打我们围场回来，皇上去过凤鸣宫几次。”云凝自从回来，忙着照顾儿女，打理宫务，孝顺太后，很久没有关心皇后了。
汐玖有些为难，轻声道：“不过三次。”
皇帝不常入后宫，一个月里最多不过二十天，两个月到凤鸣宫三次，确实不多，甚至都比不上苏采蘩。帝后这是不和了？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啊。云凝进了宫门，去东侧殿瞧瞧女儿吧。
“母妃怎么来了，快来暖暖手。”上官嘉正在练字，上官旭被她抓着给她磨墨呢，也是锻炼他的耐心。
殿里暖烘烘的，云凝脱了外套，抱着暖炉过去：“如今这个大字，力道都够了，明年可以模仿着帖子练练看了。”
“是。”上官嘉给自己洗了手，又帮弟弟擦干净，两人上桌和云凝一道吃糕点。
“母妃，我听宫人说父皇这几日心情不好，要不要也给他送些甜食去。”上官旭觉得能吃到甜食，就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
儿子要尽孝，云凝不拦着：“那你就自己去问问你父皇要不要吃吧。不过他今日心情确实不好，你要注意些言辞知道吗。”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让小染给他准备吃食。
上官嘉可不能看着弟弟被欺负，自告奋勇的说：“母妃，我陪弟弟一块儿去吧。若是弟弟不懂事，我也能劝着点。”
儿女关系好，云凝高兴，亲亲他们：“好，外面冷，多穿些衣服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