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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清东陵的建筑规制(1)

中国战国时期以前坟墓不封不树,入葬以后地面不留痕迹,四季祭祀只在太庙、家庙举行。秦始皇统一中国,穿凿骊山为地下宫殿,上起坟周围2.5公里,高十五丈,内城2.5公里,外城6公里,城内修殿阁起名长山。汉高祖刘邦仿照秦制,在陕西西安泾阳县起坟,周围一百三十步、高十三丈,城周七里一百八十步。地下宫殿、大殿、配殿,寝象征生平,配殿象征饮宴,起名长陵。汉代中国帝王陵寝的规制已经大体形成,民间埋坟的风俗也当开始于秦汉时期。汉以后唐朝建陵于西安一带,宋朝建陵于河南巩县一带,金朝建陵京西房山一带,元朝建陵呼和浩特以北的起辇谷,明朝建陵南京和京西昌平县。各朝各代帝王陵寝的规模大小有所不同,陵前的桥道、碑亭、牌坊、石人石兽等附属建筑有所不同,但地宫上起坟,坟前建大殿、配殿,外围筑以城墙的规制,却始终未有新的变革。

清朝帝王是金代后裔,为中国边疆少数游牧民族。本身文化并不发达,由于长期受汉族文化的熏染,进关前的宫殿陵寝已仿照明制,如沈阳故宫和福陵、昭陵,进关后的宫廷、郊祭、太庙、陵寝以致官员的品级、服制,几乎全部沿用了明制,清东陵的陵寝规制和明十三陵相比,基本相同。

第一个建筑物为明楼,楼为重檐歇山顶,内树朱碑一统,用汉满蒙三种文字镌刻着死者的庙号。明楼后为宝顶,宝顶下为地宫。为使宝顶不被雨水冲刷,周围建以砖墙,砖墙后圆前方,圆叫宝城,方叫方城。地宫是死皇帝睡觉的寝室,明楼是活皇帝致祭的标志,这是陵寝的主体建筑,其他一切建筑为它服务。

明楼往南为石祭台,用巨大汉白玉或青白石雕刻成长方石台。台上设石炉一个、石花筒两个、石蜡签两个。实际既不能烧香,也不能点蜡,纯属装饰品。

再南为三座琉璃门,陵寝门,隆恩门,隆恩殿,殿为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九脊垂檐歇山顶。殿内暖阁三间,中间为死者的神龛。神龛下设帏幔,内设宝床铺盖。西间为储藏室,存放死者生前的日用服装器具、书帖、字画和陵图、肖像等。东间为佛楼,佛楼上下供奉一些由西藏、蒙古进贡来的莫明其妙的佛像。中暖阁前设楠木透雕龙凤金漆宝座,宝座前为大供案,大供案上陈设五供,即炉一、花筒二、蜡签二和簋笾豆等祭器。两侧为膳桌、酒桌、茶桌、板桌、帛桌、牲匣等。总之皇帝生前所能享受的一切,隆恩殿内应有尽有。隆恩殿前为月台,月台和隆恩殿周围绕以浮雕石栏。隆恩殿前东西配殿各五间。东配殿为平时供奉神牌用,西配殿为周年祭喇嘛念经用,两配殿南焚帛炉各一,全部琉璃结构,小巧玲珑,十分格致,祭文、帛纸由此焚化。再南隆恩门五间辟为三门,左为君门,右为臣门,中为神门。东西值班房各三间均为灰瓦顶,各住甲兵六名轮流绕陵巡视。东西朝房各五间,左君右臣为祭日君臣休息之所。隆恩门正南为三路三孔神路桥,神路桥南为神道碑亭,为九脊重詹歇山顶。神道碑亭内树石碑一统,神道碑亭东侧为神厨五间,南北神库各三间,省牲亭一座,周围绕以红墙,总称神厨库。各陵神厨库一律座东面西,是给死者做祭品的地方。神道碑亭南,东西下马牌各一,上刻满汉两文“官员人等至此下马”等字。再南为牌楼门五间,再南为文臣武将、马、象、狮、驼、麒麟、狻猊等石雕刻,是给死者役使和守护陵寝用的,再南东西各树望柱一根,石浮雕八角圆顶,为陵寝标志,表示已进入陵区。再南为五孔大石桥,汉白玉发券,大多是点缀品,桥下并无河道。再南为圣德神功碑,满汉两统,碑文无非歌功颂德的内容。大碑楼面阔23.32米,高28.41米,为九脊垂檐歇山顶,宏伟壮丽,规模巨大。碑楼四角各树擎天柱(华表)一根,比天安门前的粗大,雕刻很细致。有人说擎天柱表示四夷(四周少数民族)宾服,也有人说是圣德神功大如苍天,四根柱子是撑天用的,以上是各帝陵的大体规制。唯同治惠陵无神路和石人石兽,后陵除神道碑亭以南无建筑物,三路三孔神路桥为一路三孔神路桥外,其余均与帝陵同。帝后陵用黄琉璃瓦盖顶,妃园寝、皇子、公主、王爷园寝为绿瓦盖顶。妃园寝一般没有明楼,许多妃嫔在一个园寝院内,按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七个等级,分别建造大小不等的园丘。

清东陵的建筑年代

清东陵初建于1661年即康熙元年,但大规模的修建工程当开始于乾隆中期。按清代祖制规定皇帝登极后,即可开始营建陵墓。康熙二十年景陵建成,乾隆八年兴建裕陵,二陵相比,康熙景陵的建筑用料以及工程质量远远不如乾隆裕陵。

清朝到乾隆年间已至全盛时期,外无边患,内无灾异,四海升平,人民乐业。因此经济力量空前强大。乾隆在位六十年,前后普遍蠲免天下钱粮四次,免七省遭运米两次,巡幸江南六次,约合白银二亿余两。据乾隆四十一年户部统计岁入银四千三百五十九万两,岁出银三千一百七十七万两,岁余一千一百八十九万两。乾隆四十六年国库存剩余银七千八百万两,这是中国历史上很少有过的巨大经济力量。乾隆皇帝在这种优厚的经济条件下,有充裕的可能去研究中国的古代礼制,更有充裕的条件去修建他本人和他祖先的陵寝。因此乾隆除大修其裕陵以外,对整个东陵的布局重新作了安排和修建,把原来只有标桩的陵界修成了围墙,围墙西至黄花山,东至南新城,折而北至马兰关,全长约12.5公里。这条围墙的工程是十分巨大的,围墙西部有总宽为1.5公里的两条河道,河道内全部用条石铺底,青石发券,为九道涵洞,洞内栏以铁栅,围墙即由洞上通过。围墙的南面为大红门,大红门外建起一座高十二米四八,面阔三十一米三五的石牌坊。这座五间六柱十一楼组成的仿木结构的石牌坊。每个部件的浮雕都是宝贵的艺术作品,尤其是二十四块夹柱石的动物浮雕像,更是生动活泼,引人入胜。大红门以内的更衣殿以及由大红门开始至孝陵神道碑亭宽三丈六尺,全长十华里的东陵主干大神道,和这条大神道上贯穿的巨大的汉白玉七孔大石桥、五孔大石桥和,三十六个庞大雕刻的石人石兽以及孝陵大碑楼等,也都是乾隆年代搞起来的。这里特别值得提出来的是七孔汉石玉发券桥,桥两边各二百二十块由京西精选来的响石栏杆栏板,按中国古代音律的宫、商、角、徵、羽的次序排列成高低不同的音阶。如有人拿石块敲击任何一块栏杆栏板,都会发出清脆嘹亮带有金属声的音乐声。

乾隆修东陵在民间也留下一些传说。比如乾隆拆明十三陵,拆下的石料和木料修东陵,刘罗锅跪在乾隆面前请示,挖坟盗墓该当何罪?乾隆皇帝毫不犹豫地回答:“按大清律,罪当处死”。刘罗锅反问:“万岁拆明十三陵又当何罪?”乾隆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是刘罗锅为乾隆准备了一个银练红布兜兜,作为刑具(锁链),发配乾隆下江南等。这个传说是否准确无可查考,但明十三陵原来的大殿大部都是面阔九间,经清代重修后都变成了五间,这却是使人怀疑的。乾隆以后清代的一百一十年中,东陵的建筑工程一直在继续进行。由于年代建筑技术的不断提高,东陵各陵的建筑结构形式也不断变化。有人说东陵总结了清代两百多年的建筑工程做法,是研究清代官式建筑做法的重要资料是有根据的。

乾隆死后在东陵建陵的是清代第六帝道光,道光以上的五个皇帝有大碑楼,而道光以下的四个皇帝没有大碑楼。1821年9月道光登基后选择万年吉地,嘉庆元年奉高宗纯皇帝(乾隆)敕谕,嗣后吉地各依昭穆次序在东陵西陵界分建。今朕绍登大宝于东陵界内选择绕斗峪建立万年吉地。但是道光并没有葬在东陵,原因目前尚没有可靠的文字根据,据东陵的老年人讲是因为地宫渗水才搬走的。又有人说是道光在西陵看到比东陵还好的陵地,地宫渗水是借口倒是比较可靠。1841年,咸丰为确定道光陵名曾谕旨,朕恭读大行皇帝祗谒西陵贮留龙泉峪正殿存记,有“永慕无穷,云山密迩”。这里的永慕无穷说明道光是看中了这个地方。道光一生励志勤身节俭,连他在内以后的四个皇帝均未修圣德神功碑楼。自称优勤惕厉的道光皇帝,在位三十年连续在东西两陵用二十余年的时间,建筑二座陵墓。如果不是优勤惕厉又该如何挥?

1860年八国联军逼近北京,北京通县八里桥一战,清军主力全丧,清廷上下震恐。北京失陷订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支付千万两战败赔款。如此国库告竭经济情况下,咸丰是顾不得大修其山陵的。到同治即位之后,才怆皇拆宝华峪道光陵瓦木石料抢修定陵,工程质量低劣。

同治惠陵和慈安慈禧两太后陵,同时兴建于1875年,据说同治死后慈禧太后对其丧事与陵寝兴建颇为冷漠。在大臣的舆论下不得不谕示户部,令拿出四十万两白银为同治办理丧事。还指令翁同等三人为承修大臣,赴东抢修惠陵。当承修大臣请示到陵寝规制时,慈禧太后的答复是:除不设神道,不建石人石兽以外余同定陵。因此东陵的五个皇帝陵中,只有同治惠陵远远坐落在距其他陵寝七八华里外的西南角上。陵前既无庄严兀立的石人石兽,又没有神道通往孝陵的主干大神路。当然当时国库空虚确是事实。据大清经济汇编所载,修建惠陵调拨了全国十三省的钱粮。然而慈禧对自己的陵寝却采取了另外一种态度。

慈安死后,慈禧于1895年派庆郡王奕为承修大臣,将自己完工的陵寝大殿和东西配殿拆毁重建。重修后的慈禧陵在规制上没有多大变动,但在内部装修雕饰上却成了我国明清两代独一无二的艺术精品。三座建筑物均系上好楠木,彩绘部分均系素地贴金,共有明柱六十二根,每根明柱均有一条和柱身等长的铜胎包金的金龙盘绕,金龙一律头下尾上,头部、须部带有可以摆动的弹簧,如果有人突然打开殿门,因为空气流动关系,所有金龙都会向你摇头示威。这三座建筑物的墙壁,系用山东临清高级澄浆砖雕刻成五福捧寿,字不到头图案,外贴黄金,和梁架明柱配合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艺术体系。金碧辉煌,光辉夺目,极其富丽豪华。大殿周栏和丹墀台阶的一套浮雕,更是一群不朽的艺术杰作,浮云海水,龙凤呈祥,龙飞凤舞,栩栩如生。丹墀正面台阶下的一块踏垛石,二人刻了三年,凤上龙下,欲吻不吻。

在清东陵的建筑过程中,慈禧陵是最后一个下工夫的建筑。不仅在建筑结构和彩绘装修方面历尽奇志,而且在砖石浮雕等方面总结清代之大成。从而成为我国人民宝贵的文化遗产。

清东陵的建筑工匠

当人们面对一座座雄伟壮丽的古建筑赞叹不已时,我们自然会想到这些建筑的建设者。修建东陵所用一切建筑材料均不是本地所产,连黄土都要到距东陵二十里以外去运。木料大部分来自云贵川等省,也有部分来自东北大小兴安岭一带。大批石料来自京西房山县和蓟县盘山,瓦料全部来自京西门头沟。运输这些石料、木料、砖料是极其困难的,每次运输声势浩大。例如:同治十二年和十三年为修慈安陵,由房山县运大批大件石料两次,运输用的车马人役不算,仅沿途承搭浮桥、帮宽路基的修道工料就有架子工209814名,锅夫169660名,壮劳力28538名,大木匠2510名,钜匠5990名,拆木匠1485名,砍尖木匠8982名,吊线木匠10583名,平垫夫1476名,总计441542名。用料有扎缚绳245340斤,连二绳1913斤,榆木见方尺301969尺,杨木见方尺562416尺,荆巴3320块,丈440领,秫秸186442束,柳木钉2066根,树枝270300斤,架木4860根,撬棍20884根,熟铁拉扯4390道,长三寸蘑菇钉17160个。这仅是运输两次石料的修道工料销算,修一所陵寝的大型运输,决不会只有两次,大批大件的木料由遥远的南方和东北林区运来,运输的声势比这两次运石大得多。

慈安陵的全部工程核算用工料银266.5713万两,加上领取实料折银总费还在380万两以上。慈禧陵重修后富丽豪华,重修时只用于墙壁门窗彩绘的黄金,一次就由户部领来3000两。重修大殿时需一座罩棚(把大殿罩在棚内),因罩棚设计得好,慈禧后一次就赏给了设计人白银一万两。估计慈禧的工料费要在慈安陵的三倍以上。

咸丰定陵的建筑材料,绝大部分拆自宝华峪道光陵,最后的销算也用了白银三百多万两。定陵共立石人石兽五对,其中一对就用了石瓦木壮工19956名,石料不算只白灰就用了133005斤,长七尺以上柏木桩1516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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