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高采烈的跑回了宿舍,用脚趾头也可以想象得到,宿舍里的弟兄们,早已经起了床,精神矍铄的开始了一天打打杀杀的生活。
之所以沉迷于游戏,是因为它可以让在虚幻世界耀武扬威的我们暂时忘掉生活中碌碌无为的自己,然后在玩的头晕脑胀、眼花缭乱之际赶快借势进入梦乡,进入另一种所谓“逃避”的虚幻,所以在没想到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大家不想停下来,不想去面对所有的纷繁嘈杂,不想给自己任何一点正视自己的机会和时间,那真的会让人恐惧。
我突然想到一句歌词“我一事无成,但不清闲自在,我白日做的梦,便是改变这个时代。”
宿舍的这帮弟兄们,其实过得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洒脱愉悦,他们高喊着“堕落像飞翔”的口号,可内心深处仍对未知的粉身碎骨怀有深深的恐惧。他们也是想冲出去的,却始终在随波逐流的诱惑和不愿面对的无力感中,一次次的原谅和放纵自己。
当然,我和他们是一摸一样的。
所以,当我把刘总传达给我的“发财之道”宣扬给这帮孩子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漠然视之,而是和我一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欢呼雀跃、兴奋异常。
“干!”老马第一个表了态,他带头鼓动大家,“干吧兄弟们!老在宿舍这样下去非他妈憋坏了不可!”
小东北这家伙来我们宿舍串门玩游戏,听到有赚钱的活计立刻两眼放光,情绪激昂了。
“华子,算我一个哈!出钱出力我都不在话下!大壮,怎么样,一起吧?”小东北这家伙听到一切赚钱的活估计都会两眼喷火,没等我应承下来,他已经自作主张的在我的销售公司谋得一官半职了,对于小东北的加入,他视财如命的脾性说实话还是让我有几分不情愿的,但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大壮果然久经战场,并没有急不可耐的应承下来,“我说,华子,靠谱吗?刘源那小子在自己班里可名声不大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源和自己班的同学处得不是很和谐,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和女朋友住一起,除了有点油腔滑调,我并没有觉得刘源这小子有什么很坏的地方。
“切,管他行不行,发现不行咱就撤呗”老马边敲键盘边说。
“行,算我一个!”大壮也答应了下来。
我似乎早已经预见到这种众口一心,跃跃欲试的局面,这让我有了一种有饭一起吃,有酒一起喝,然后一起奔向康庄大道的豪爽感。
“苏杭!小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苏杭除了和我们一起玩个游戏、打个篮球,平时很少参加班里的一些集体活动,不争名、不夺利,像个隐士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却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也是对我影响最大的朋友。
我和苏杭最最一致的爱好便是我们都喜欢摇滚乐,早在高中的时候我便开始厌倦那些烂大街的无病呻吟的靡靡之音,而摇滚乐这种反叛与躁动的音乐形式就成为了我在烦闷的埋头苦读的生活中的调和剂。
和苏杭不同的是,我仅仅是拿摇滚中和内心的苦闷与烦恼,而苏杭早已上升到哲学思考的高度,他会和我讲述摇滚乐得发展、摇滚的意义,和我分享许多我听都没听过的奇怪的音乐和他深奥的见解。
苏杭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嬉笑怒骂完全由着性子来,和我一样,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他总是说自己很孤独,他总觉得自己的思想和这个操蛋的社会操蛋的人们格格不入,他说我们太顺从太麻木,活得太不真实了,他说自己能接受得了丑陋,可厌恶遮盖丑陋的虚伪的面具。
但当大学里的世俗气息越来越浓厚,像我们一样的人的孤独感就越来越强烈,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周围的同学满脸堆笑的疲于应对处理关系,我和苏杭就成了同病相怜的兄弟。
大一的时候,下午没课,我就和苏杭一起去海边站台,坐上开过来的随便一班车,然后就开始细细考量车上的每一个人,卿卿我我的情侣,骂骂咧咧的阿姨,满脸严肃的大叔,他们神态各异,来自毫不相干的世界里,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挤上了同一班车,嗅着彼此的气息,出现在各自的眼睛里。
我们像有窥视癖的患者一样,贪婪的看着上上下下的乘客们,从哪怕一丁点他们的言行举止里肆意揣摩他们此刻的心情和身份经历。
最后,我和苏杭会不约而同的选定一个,或是身材火辣,或是面容娇好,或是举止文雅,或是行为粗俗,或是笑容灿烂,或是满脸忧伤的女孩,在她下车的时候跟着下去,像是色狼一样尾随着她,将她“安全的”送到目的地,写到这里,两个又猥琐又变态的流氓形象跃然纸上,我能说我们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在女孩身上吗?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没有事先预定好的未知的地方,然后在那里游荡闲逛,待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的时候,找到一家心仪的小饭馆或是小饭摊,惬意的喝点酒,侃侃摇滚和人生。
我们经常在破旧的路边摊,吃着普普通通却惊喜连连的家常小炒,痛骂这个世界,痛骂那些肮脏的人和事,苏杭总说自己思考的很多却从来不知道该如何让别人接受,直到有一天我抱着喝得烂醉的他说“苏杭!你不用让我接受!我他妈都懂!”
他说他都懂得那些肮脏的勾当,可就是不想去随波浊流,我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一个极其脆弱的家伙,躲在自己构想的美丽的世界里不想出来。
但我喜欢他,喜欢这家伙没头没脸的真实,但并不所有的人都能很坦荡的面对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情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比较虚的东西,因为这样,我们始终是在同一战线,即使有时他会做出旁人看来很惊世骇俗的举动。
苏杭朝我挥了挥手,彼此心照不宣,我也就不强求他了。
小鹿对社交一类的活动怀有深深的恐惧,大一的时候去女生宿舍推销电话卡,像唐僧误入盘丝洞似的,愣是被几个女生困在宿舍逃出不来,差点丢钱丢卡还丢人。尽管他的拒绝早在意料之中,我们还是想让他锻炼一下,无奈朽木不可雕,骂他激他都不管用,我们也就只好放弃了。
“今下午我和老马先跟源儿去看下,探探虚实,别让人家玩了咱。”作为发起人和召集者,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宿舍这群嗷嗷待哺的家伙认真的负责,我甚至已经留好“情况不对马上撤退”的后路,大不了继续回归到张望、彷徨、堕落、游戏的旧生活了。
“华哥,有什么工作你尽管吩咐哈,哈哈,挣了钱咱好好的搓几顿!”小东北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家伙像是预见到自己马上要飞黄腾达一般,一会东一会西的乱窜,傻乐的像个白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