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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该上路了

三川大狱中,狱卒正在讨论这个闻道真是神奇,被抓进来还能放出去大口吃肉,甚至还带去面见皇帝。啧啧称奇之时,突然就听见锁链哗哗一响,回头一看,无不惊讶!刚刚还在说去吃肉面圣的闻道,怎么这下又是铁链束身!狱卒赶紧起身,蒙毅亲自叮嘱:“不必审问,不必用刑,确保五日后行刑前不死不跑即可。”狱卒诺一声就接过失魂落魄的闻道,投进牢中。

看着阴暗潮湿的死牢,闻道还没缓过神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梦吧,我好像吃到了传说中的羊肉。”闻道回味着梦境,舌头一舔嘴唇,是肉的香味,闻了闻手指,还是肉的香味,这才无比失落,原来不是梦。他尽然真的要被处死了。死亡的降临让他无比懊悔自己离家出走,无比想念自己最难忍受的母亲。

直到狱卒忍不住过来询问又回死牢的原因,闻道才缓过神,扑通跪地,大哭起来,委屈的说着原委,祈求放过。

一老狱卒听罢,长叹一口气说:“还别说,听说刺客用的武器是个几百斤重的大铁锤,看你这小身板,那铁锤估计你都拎不动,更别说丢出去砸毁皇帝车辇了。得了吧,小子,听说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处死你的,你这下是必死无疑。”老狱卒拉低了声音又说,“看你这穷小子,估计也没什么名声,刺秦这么震惊天下的事,落在你头上,你就当青史留名吧,你这可算捡了个大便宜了!”

这番话似乎很有道理,闻道一想,“也是,我一个小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是冤枉,但也不可能再有希望得救。反正一死,留个名字让大家知道也好。”想着想着,竟也平静下来。

往后的几天,闻道可谓是度日如年,看着自己的宝玉气不打一处来,几次想把玉摔了。但刚想掷出时,又浮现出母亲的样子,竟然又忍住了,想着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陪葬品了。

“不就是死么,哪些什么阿猫阿狗,死了连名字都不知道,我再怎么也被人知道名字嘛。况且我还大吃了一顿羊肉、猪肉,这辈子不亏。”每天都这样给自己打气,也就觉得坦然了许多。

无论多么想时间慢下来,这行刑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惺忪的睡眼,被一阵肉香掀开,闻道鼻子不住的嗅,用手胡乱揉了揉眼镜,果然,眼前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鸡肉,一颗大头菜,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盘煮的青菜。这可是闻道这几天来吃的最丰盛的一次了。美食诱惑着他迫不及待拿起鸡肉猛嚼,连骨头都在嘴里化成了渣子,边吃边说,“今天怎么吃肉啊?”

“小子,慢慢吃,别噎着。吃饱了,好上路!”

可能是这几天精神太过紧张,如此明确的话,闻道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嘀咕着:“上哪儿去?难道又要放了我?太好了!”

转头看着老狱卒满脸同情,恍然大悟,这是要去死了呀!!!顿感口中之肉难以下咽。虽然已经做了几天的心理准备,但行刑之日到来,到底还是无法面对对死亡的恐惧,终究还是哭了起来。

老狱卒叹了口气,“可怜的小子啊,不过啊,早死晚死,早晚得死,看你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见闻道哭个没完,其它狱卒喝到:“赶紧吃,时辰到了你就吃不了了,反正都是一死,吃个痛快。”

被一声呵斥,闻道知道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一边流泪,一边嚼了两口,泪水和着肉吃的感觉却是如此苦涩,难以下咽。

只听铁链子哗啦一响,“该上路了!”

这声音在死牢中久久回荡,闻道虽然想坦然赴死,但身体却不由挣扎起来。他依依不舍的拽着剩下的鸡肉块,带上镣铐,这去刑场的镣铐,让闻道感觉至少有几百斤重,根本迈不开步子。但这对狱卒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情景,熟练的将闻道拖上囚车,只剩铁链声在石壁间留恋。

30余名秦兵押解着囚车缓缓出发。

始皇帝想让全天下看到行刺大秦皇帝的下场,用囚车运送闻道到博浪沙。提前5天的告示让一路上挤满了围观的人,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能举起千斤铁锤,行刺始皇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来行刺始皇帝用的铁锤只有一百来斤,逐渐传出去变成了用了三个几百斤的大铁椎,最后越传越玄乎,铁锤尽然重达千斤!各地百姓无不惊叹,尽然会有如此神人,不少好事的不远百里跑来看看热闹。

闻道不敢看着人群,只能望着远处的天空默默流泪。

忽然,一个衣着华丽的围观者大喊:“壮士好走!”人群中迅速出来了几个秦兵,将喊话者捕获抓走。

闻道见状,思虑良久,心一横,大喊一声:“我叫闻道!我叫闻道!我叫闻道!”长喊之后,心中恐惧竟消除大半。

这一呼喊,让现场气氛燃烧起来。围观群众竟又有人跟着大呼“闻道!闻道!闻道!”话音未落,只见又一波秦兵将呼喊者捕获。

这些六国的百姓,还是保持着以前看热闹起哄的习性,根本还没意识到在秦帝国森严的监控中,他们的起哄会被视为是刺客的同党,而被抓捕处刑。

闻道更加壮胆,看着博浪沙起伏的芦苇,想到博浪沙韩房和力士的对话,想起了老狱卒的安慰之语,莫名的豪迈起来,再次大喊:“刺杀暴秦,青史留名!刺杀暴秦,青史留名!刺杀暴秦,青史留名!”

如此大逆却豪迈的口号,让围观之人都惊愕的看着闻道,没有人敢应和,生怕被秦兵抓去。大多数的百姓对暴秦不暴秦是毫无概念的,只要自己得到实惠,就是好君主。所以对闻道的呼喊也没有什么感触。

现场气氛即悲壮,又冷清。也就偶尔有人点点头,抹抹泪。

靠近刑场,隐隐传来有无数人哭泣,喊冤之声此起彼伏,一声“斩”令,顿时鸦雀无声,唯有那涛涛江水泛起数里血浪,漂浮着上千人头顺流而下。闻道不明所以,侧头看去,更觉恐惧异常!

离刑场越来越近,闻道心中越是恐惧。远远看到一个用简易木栏围着,中间一个半人高的木质平台,平台上一个高耸的木架,木架上一把斜口铡刀迎着正午的太阳显得无比刺眼。闻道突然停下喊叫,呆呆的望着铡刀,心中的恐惧喷涌而出。闻道费劲的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肉,又继续叫喊,眼泪止不住的低落。

终究还是到了刑场,只见上千具无头尸体扑在江边,血还继续染着江面。

闻道被一把推到在铡刀之下,最残忍的是,秦兵让闻道躺着,腰部在一丈高的木架正中,铡刀之下。闻道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刺眼的铡刀,这种威压感让恐惧到达极点,裆下持续不断的酥麻感,让他的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他想喊他不想死,想喊救命,想喊不要杀他,可是喉咙如同被鸡肉堵塞一般,不能喊出口。

秦军监刑是个衣着比较低级的军官,虽然带着面罩,但目光炯炯有神,道:“该犯是前楚国官卿,妄图刺杀大秦始皇帝陛下,今已被抓获审明,处以腰斩。国人野民(国人:住在城市里面的人,野民:住在城外的人)要提高警惕,互相探查,主动告奸。现已斩杀参与、藏匿、不告奸之六国旧贵千余人,前车之鉴,庶民谨记。忠我大秦,必受封赏,逆我大秦,死无全尸。”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嘴角忽然一撇,道:“准备行刑!”。

一个黑衣士兵,稳步走上行刑台,拔出腰间重剑,对准连着铡刀的绳子。

“行刑!”

剑尖缓缓升起的,烈日下仿佛闪耀着死神的脸。恐怖的气氛紧紧合上闻道双眼,让他整个脸都挤成了一团,脑袋侧向一旁,恨不得扎进木台。

重剑越过行刑士兵的头顶,卯足了的劲,已传到剑刃,准备向绷得笔直的绳子砍去。

铡刀已按耐不住,闻道的腰已被寒光逼得隐隐作痛。

闻道,死到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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