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胜的西服被灵汐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湿意渗透衣服漫延在了皮肤上,可心里却像燃烧起了一个火炉,暖融融的。
灵汐抱着蓝胜一通哭,那曾经刻意疏远蓝胜而带来的郁郁寡欢仿佛都随着眼泪从身体流淌出来,蒸发在了空气中。
蓝胜的怀抱如此温暖,他身上的木质香怎么闻也闻不够,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独属于蓝胜所有的而其他人无法替代的存在。
灵汐心想:如果她以前能有蓝胜这样一个哥哥陪在身旁,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了。
蓝胜会保护好她,像现在这样好好保护着她一样。
所以,她贪恋这份温暖,甚至想把这份温暖永远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灵汐突然抬起头来,嘴巴微张了张,像是要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怎么了?”蓝胜垂眸凝视着这张泪眼婆娑的脸,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与耳边吹过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
灵汐决定自私一回,吸了吸鼻子,撒娇般地埋首在蓝胜肩头轻轻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说:“饿了,想吃哥做的意面。”
柔软的头发扫过蓝胜的下巴,痒痒的,蓝胜没忍住笑,抬手按下那缕在自己下颚作乱的头发,轻斥道:“刚不是还不想吃东西吗,真是只善变的小猫。”
一只手牵起另外一只手,两人并肩朝胜楼而去。
夜色降临,整个蓝氏庄园亮起了灯。
主楼的书房里,吴媛月坐在偌大的书桌前,手撑着额头闭目不语,那微曲着的手指挡住了蹙起的眉头。
刘管家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透明茶杯中能看到价格不菲的野生灵芝和冬虫夏草,搭配着若干大枣和甜叶菊。
见自家夫人的姿态似是有什么愁绪,刘管家放下了茶盘,倒了一小杯红澄澄的茶汤放到吴媛月面前,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吴媛月摇了摇头,将手放了下来,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吴媛月不知在思索什么,放下茶杯后,问刘管家道:“你今天也见过宋家小姐了,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刘管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今天家里欢声笑语一片,难得如此热闹,连带着他们这些佣人的心情也受到感染,对宋家小姐的夸赞也是不绝于口。
但这些话在摸清楚主人家的真实想法之前,还是慎重回答得好,于是刘管家又将球抛了回去,“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看得出好或不好,关键还是得看胜哥觉得如何。”
吴媛月抬眸看了刘管家一眼,笑道:“你看人不是一向很准吗?当时你来蓝家见到唐宝珠时,不是说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可不是这样吗,这些年走过来,始终陪在我身边的,也就她一个了。”
刘管家微微颔首,叹了口气才说:“是啊,我当时来蓝家的时候也是刚收养胜哥的时候,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极力反对,就唐夫人支持您,这份情意实属难得啊。”
吴媛月笑了笑,没有从刘管家那得到想要的回答,也就不勉强了,索性将自己的忧虑告诉给了他。
“按理说,胜哥还年轻,结婚的事本不应该这么着急,今天这么安排,我也只是想顺了宋夫人的意,让两个孩子见个面。宋夫人对胜哥很是满意,如果两个孩子能顺利走到一起,倒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如果不能,做个普通朋友也没什么损失。”
“是啊,既然夫人如此想的,刚又是在愁什么呢?”刘管家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后面还有未尽之言。
果然,吴媛月沉默了一阵后,接着说道:“以前我求着蓝胜回来时,是想让他在蓝氏占据一席之地,好让我和灵汐未来有个依靠,但没想到蓝老爷子早就替蓝胜铺好了路,还将他往继承人方向培养,这点倒让我挺意外。所以,今天的事让我突然发现,胜哥的婚姻并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
刘管家默默颔首,已经明白了蓝夫人的意思。
“蓝襄一家早就红了眼,明里暗里不知道在老爷子面前暗示了多少次,呵......”吴媛月轻哼一声,脸上是谈起这个人时一惯的轻蔑,“说的话来来回回还不是就想表达一个意思,让老爷子不要糊涂得把家业交给一个跟蓝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这......”刘管家不敢妄论蓝家的家事,斟酌着语言道,“如果蓝老爷子真在意这些,估计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决定了。”
吴媛月冷笑了一声,此时的她并未有平日里的端庄舒雅,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冷漠,“那老头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谁知道,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变了呢?所以,胜哥在蓝家的地位必须稳固,而他的婚姻只能成为他的助力,且必须是我这边的人。”
宋家在京都的地位完全可以和蓝家匹配,重要的是宋夫人还对蓝胜如此青睐有加,宋家小姐性格开朗,人也乖巧懂事,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夫人打算怎么做?”刘管家问道。
吴媛月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晚上见到的那一幕,眉头不由得又蹙了起来。
唐宝珠大大咧咧也许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宋夫人和宋怜似乎也认为两兄妹只是吵个架而已,但吴媛月心里的异样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总觉得这俩孩子过于亲密了一些。
蓝胜对灵汐好,吴媛月感觉很庆幸,因为两个孩子以前是什么状态她再清楚不过。
灵汐依赖蓝胜,也让吴媛月多少觉得安心了一些,毕竟她和女儿未来的希望可都在蓝胜身上。
可若是......
吴媛月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见刘管家候在一旁等着自己的回答,顿了半晌,才说:“把两人相亲的事先放出一点儿风声出去,我要看看蓝家小姑会不会狗急跳墙,也顺便探探老爷子的口风。”
“诶。”刘管家应下了,总觉得这个举动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蓝夫人所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