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刚好相反,除了其他的一切,她只有烦恼。
所有回忆一起对着自己进攻,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开始倒流,眼前,曾经的画面开始慢慢播放,让人想笑,又想哭……
不知道冥浩苍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是做到了,偌大的一块地方,就是连一只迁徙的候鸟也不会经过,统统被拦截在外面。
现在,她只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出去,永远不要回来。免得勾起她对往事……不美好的回忆。
三天后软禁生活结束,夜千寻怀着无比复杂,或者说是百感交集的心情坐在一顶并不十分起眼的轿子里。
冥浩苍总算又尽了一次父亲应该给予女儿、皇帝应该给予公主的待遇坐轿。
请问,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亲爱的漠冰流火,我夜千寻马上要回来了呢!”夜千寻低声念着,小轿子颜色很暗,是那种特别普通的暗,虽然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朗悦人,却始终穿不透那厚厚的布。
尽管是这样暗沉的环境,夜千寻竟然还是睡着了,毫无防备似的靠在窗框上沉沉的睡着。
突然,轿子停下了。夜千寻以为出了什么事,撩开窗帘问:“怎么了?”
可当时她就震惊了面前,是暗蛊宫驻扎在这里的唯一一座大宅的后门。
她保证,除了暗蛊宫内部人员以外,全天下没有谁再知道这里了!
冥浩苍,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姐,请下来吧。”那仆人恭恭敬敬地对她行礼。夜千寻认得他,他就是自己第一次夜闯皇宫时带头用箭射自己的那个人。
小姐,冥浩苍吩咐他们对夜千寻的专称。
专称!对着公主不叫公主,叫小姐!
夜千寻默默地走下轿子,一声不吭地向门口走去。乔斯和兰和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守在那里等着。转过头,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夜千寻迈进去,突然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有些奇怪,便在到了大厅里时问他们:“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支吾了半晌,乔斯才缓慢地说道:“宫主……”
“说吧。”
夜千寻蹙眉,有些不满:“说啊。平日里也没见你们这么磨蹭,怎么,出什么大事了?犯得着你们这么吞吞吐吐的?”
“这……”
“不说就不要再提起它了。”夜千寻挥挥手,想来自己刚刚从那座牢笼里出来,也不想发脾气,他们这样,也不会是什么太重要的大事,不听也罢,想着就起身,道,“累了几天了,本尊先去休息,若是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都统统不要来烦本尊,你们的能力能解决。”
宫主的架子都摆出来了,谁敢说个不字?还不是都乖乖退下了。
由于在皇宫的几天里,一直都是穿宫里繁琐的衣服,不如自己的衣裳适方便,一回到屋里,泡了泡澡,换上略微宽松的深蓝色及地长裙,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空旷的地方,晒太阳去了。
秋日的阳光,既温暖,又没有夏日那样的毒辣,凉风阵阵,夹杂着几丝悠闲,拂动几根发丝,惬意,惬意。
几天没出过“笼子”了,也不知道,江湖上听说了齐天大圣竟然是女人,会有何反应?
反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反应吧。
吊儿郎当地噙着一根野草,懒猫似的躺在那棵古树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的滋润,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在玥冥了,冥浩苍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一个皇帝应该有的,跟他做对,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抬头晚风已微醺,漂浮浓郁的夜景。
欣赏静静,美丽橱窗倒影。
河畔水流很安静,浪人描画着绿荫。
他也有一段放不下的情。
殿堂彩绘的玻璃,月光拉长的身影。
空空走廊,只剩下了回音。
墙上烛台等黎明,屋顶石马等谈情。
我在等火漆封印寄的信。
千里外的你,一世千域千寻,枚枚月光是你独特签名。
千里外的你,一世千域千寻,片片枫叶是你简单明信……
快活明朗的曲调从她口中节奏鲜明地溢出,整个花园都被这种气氛渲染了。
不知怎么,她就唱起这首跟自己名字有关的歌了。
明明是很悲情的情景,很悲情的故事,却因为她轻快的歌喉变得活泼起来。
也许,这就是“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意境吧!
夜千寻很高兴能在两天之内准备好一切向回到齐天的路上进发。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着,完全的神不知鬼不觉……但也许冥浩苍知道。
她坐在马车中悠然地磕着瓜子,时不时哼哼曲子,窗外,繁华的世界仿佛无法侵入似的,始终被车里若有若无的清淡隔绝着。
然而她只是一直这么磕着瓜子!
从来不知道浪费时间的感觉是这么爽!在这里嗑瓜子的时间完全可以完成另外其他一些重要的事情的,比如询问一下宫里最近的大小事件啦,熟悉一下武功套路啦……
可她宁愿就这么嗑瓜子,一不用动脑子,二不用伤神。
窗边的风景不断地变化着,刚刚还是喧嚣的街道,现在却已经是空旷的野外了。
一天的路程,夕阳已经渐渐开始吞噬天空,天际染上一层辉煌的金色,所有的云朵都聚到了那一轮并不刺眼的太阳身边,天空从西边开始,逐渐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向东方蔓延。
远方,一艘花船上歌姬们满怀柔情的琴声悠然传来,悄然空灵,和风煦日一般抚慰着苍茫大地。
夜千寻将自己的脑袋探出去,回头望着慢慢消失在自己身后的景象,突然有种再也见不到了的遗憾。
遗憾什么?有个不知名的贤人不是说了么,人生苦短,遇到过就已经是万幸,又何必为失去而悲哀?
然后,她嘴角绽放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然后,微风吹拂着她纤细的发丝,拂在她的嘴角,痒痒的,她伸手拂去……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总导演”喊卡了……
“停!”夜千寻突然叫道。
乔斯猛地刹住,回头不解地问:“宫主,有什么事吗?”
她婉约一笑:“没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
“嗯……回宫主,大概是酉时。”乔斯又补充一句,“宫主有什么事吗?”
夜千寻看了看天,酉时,大概就是下午五六点吧,应该还来得及:“等我一下。”说着,她跳下车去,在乔斯视线达不到的盲区待了片刻,又返回来,跳上车去,坐好:“走吧。”
“是。”
车子又重新启动了。等到到达下一站,是快要半夜的事,休息一晚,夜千寻又在浑浑噩噩的睡眠中度过了几天难熬的日子,终于回到久别的齐天国都!
想像一下吧,一个在异乡受尽苦难多日后终于返回自己叱咤风云的土地,是有多么的嗨皮啊!
在别的地方,别人欺负自己。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欺负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