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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蟾卷·哭隐辱姮娥点木樨 化危机小姐度芳诞(2)

在临安小住半月后贞氏便携几个女儿告辞,在送贞氏母女回信州时,吕老夫人便提了孙儿寻亲的事情。

“我看这三丫头,着实对我的脾气。可惜我几个儿子都已娶亲,没得她做我闺女的福份。不过,我家长孙如今倒是已在婚龄,也不知三丫头说下亲事没有?”吕老夫人玩笑般地对贞氏道。

贞氏此番来,本是要将谭姮送出去,哪晓得落在慎宓头上,但两个都不是她亲生的,嫁给伯爵府也不算得她这个后母刻薄。

但为防谭乾事后算账,还是该问一问,便道:“只不知是哪个哥儿?前几日见了府里几个公子,咱们乡下人眼拙,倒是没有分清楚哪个是长孙。”

吕老夫人笑着摆摆手笑道:“他近日不在府中,故而你们不曾见着,他随我长子到京城拜会他姨父寿辰去了。”

贞氏点头,心下揣测,吕老夫人看上慎宓三分真,七分假,偏巧这孙儿不在府里多半有些猫腻便回道:“能与老夫人做孙媳,那是三丫头的福气。只是如今她才十四,及笄礼都不曾过,年纪还小了点。”

吕老夫人听出推脱之意,敛容端茶笑道:“我也只是顺口提一提,他爹此番带他入京见姨爹谢侯爷,也是说亲的事情。只是没曾前脚走,后脚就你们就来了。我也老了,这些事也不作数,只是可惜慎宓这丫头。”

贞氏一听吕老夫人点出谢侯爷,后脊发凉,目光闪烁。当日她爹正是参劾了谢侯,被谢侯反将一军,才差点落得家破人亡,多亏谭乾出手相助,才救了他全家性命。

吕老夫人如今提起谢侯,自有深意。

说着,吕老夫人自笑着差遣下人送他们去渡口,贞氏惶惶退去,心神不宁。

慎宓原在屋外等候,春燕只欢喜道:“我听伯爵府里的人说,吕老太太看上姑娘了,想做媒给姑娘说个亲事呢。我看今日定然是寻太太去提此事的。”

慎宓羞喜,低着头绞着帕子,怯怯望了望屋内。她倒是不知这股愉悦,到底是姑娘家闻婚事的好奇与憧憬,又或是,在谭府这整十四年后,终于有人看见她,而不是谭姮而带来被肯定的欣喜和感动。

不久,贞氏出了门,脸色煞白,五月骄阳下,她却冒着冷汗。

慎宓忙上前去搀着她,道:“母亲,你可是哪里不适,这脸色并不大好,不如,我们明日再走。”

贞氏转头,瞧了她一眼,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推开了慎宓的手。

当日一行人便赶回信州去。

这番贞氏并几个姑娘前脚进了家门,后脚谭乾日夜兼程怒气冲天就回了家中,衣裳都还未来得及换就吩咐林檐道:“你去把太太并着慎容给我喊到书房来。”

慎容疑惑,怎单喊她来。

平日里,谭乾宠爱阮氏,连带着对她也要疼爱有加,在慎容跟前,谭乾总是笑容慈父模样。

如今慎容还未进书房便识得谭乾的怒气,只是很不服气,硬是昂着脖子。

“跪下!”谭乾怒道。

慎容一吓,眼中立马蓄了泪水,不可置信看着谭乾,却傲着不肯跪。

“我叫你跪下!”谭乾手掌拍到了书桌上,重声一响吓得慎容眼泪突得流了出来,颤巍巍跪下,脖子却还是挺得高高的。

“往日你在家中胡闹,我都不曾说你。如今倒好,你还胡闹到外头去了!这撒泼刁蛮的劲都传遍了,你知不知道!”谭乾瞪了她一眼,正呵斥着,见她一双杏眼滑下两行泪来,又心软了,“我尚在徽州,人家只说信州谭家四姑娘好生利害,在西湖上都敢将顺国公府的四公子打落水了。你爹我是羞得无地自容!只差点气死在那里!”

慎容梗着脖子不肯服软争道:“是他先来戏弄女儿的!他就是个乌龟王八!打他怎么了!”

谭乾听了顿时火气又来,见她头上步摇坠饰一摇一晃,气得手抖,狠狠骂道:“住口!你个姑娘家,看看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本就不该抛头露面!你若不是穿着招摇,谁又去要沾惹你!”

慎容更是委屈却挺得更直道:“我穿得怎么招摇,我在家里怎么穿,出去怎么穿!关他什么事情!横竖他都不该来戏弄我,既然来了,就活该呛水,他淹死了我才称心!”

谭乾闻言气急一巴掌就呼上去。

慎容没想过他会打自己,登时委屈得眼泪直流,号啕大哭。

阮氏原在外头听风,见谭乾打了慎容,顿时心疼冲到房里护着慎容哭道:“她长这般大,老爷何曾说过她一句重话。如今为了个登徒浪子,老爷不去为她打抱不平,倒是埋怨她不检点起来!还赏了这一巴掌,横竖这家里是待不住了,老爷若是觉得她沾污了你的门楣,放我们母女走便是了,何故打她。”

阮氏生得肤若凝脂,貌赛貂蝉,如今虽年近四十,却依旧风韵不减。她本是个唱戏的小官,因相貌出众,戏又唱得好,在扬州城里颇有名气。

当年懿氏贤惠端淑,倒是合谭乾夫妻和睦的心意,只是满意是满意,无聊也无聊。血气方刚的谭乾在走南闯北开设商铺时,就在扬州城的戏园子里见到了阮氏,那眉目辗转,体态娇娆处,是懿氏不曾有的风情,台下的谭乾头一遭领会何为心动,何为情思。

谭乾花了三千贯的大价,买了阮氏做妾,一时间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三千贯,就是个没落大家的姑娘,也少有卖出这个价的。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看到阮氏,谭乾尤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他与妻子,相敬如宾不假,但若说情深,定然是阮氏情深。

今日夜里因谭乾喊得匆忙,阮氏只草草穿了件绣金纹样镶领桃红对襟袄子,内穿着银红色抹胸,外套着绣金纹样领缘袖口白纱披风,哭得海棠带雨,楚楚动人。

这一哭不要紧,倒是把谭乾的心给哭乱了。

阮氏见谭乾目有不忍,便顺势跪爬到谭乾身下,抱住谭乾的腿,抬眼深情望着谭乾柔声求道:“奴家陪了老爷近二十余载,没有功劳有苦劳。看在我如今人老珠黄,好不容易才生下她来养这般大,便随她去吧。”

原来阮氏虽得盛宠,但自生下谭云风后,便屡屡小产,其间虽生了对龙凤胎并着两个小子,但不过五岁都双双夭折。后才得慎容一女,便是倍加疼爱珍惜。

谭乾闻言,他固然希望谭家多子多福,偏又懿氏不善生育,沈氏子女不善,便与了阮氏诸多希冀。

阮氏倒也顺从,凡谭乾端的汤药一概喝下从不过问,只是药多难免伤身。

记起往昔阮氏因小产而憔悴之容,谭乾心下愧疚难当,怒气消了半截,酸楚不已。

正此时,贞氏盖着藕色外披姗姗来迟见屋中光景只淡淡说了句:“本该早来,只因归姐儿又吐了,便先过去看了看。”

谭乾不耐烦地摆摆手,今夜本要训斥贞氏,却被阮姨娘如此一搅和,谭乾也无了心情便道:“我也去瞧瞧归姐儿。”

便留下阮氏母女在屋中哭泣。

在书房一折腾,谭乾怒气才消便觉腹中饥饿,如今晚饭时辰早过了,贞氏便催屋里的人到厨房亲自弄了些小食。

谭乾虽家财万贯,在饮食上却不挑剔。

如今呈了一碗真君粥后端了一碟浇了五辣醋的玉灌肺,便吃得很是满足。

“这次的玉灌肺可好吃,这上头浇的什么?”谭乾夹了一块,问在身旁侍奉的贞氏。

贞氏给他添好酒温柔道:“这几个丫头在永安伯爵府学的,老爷又喜食素,今日便弄了这道玉灌肺。先将油饼、芝麻、松子、核桃、莳萝籽捣碎再拌入绿豆粉,调成稠糊再大火蒸熟。后将葱白略煨一煨切碎,加入醋、白糖、花椒、胡椒、生姜、蒜泥,再拌上半匙黄豆酱,调成五辣醋浇在上头,吃得开胃。”

谭乾笑着看了眼莺儿道:“这去了一趟伯爵府,倒是有些长进。”转头又见贞氏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了便是。”

贞氏斟酌一二复才开口:“临走时,吕老夫人略有表露想提他长房孙儿说亲,已奉承几日。”

谭乾喝了口粥道:“他长房孙儿吕霖有些弱症,我替他瞧过,不是个长命的主儿,你怎么回的?”

贞氏听了,心下慌乱,她本想着若无大碍,即便应了谭乾也不会说什么,再细想来,谭乾在灵山的一批药材本运不出来全压住了。乃是永安伯爵府给的帖子,替他疏通又着人领着他寻了几房亲戚又将那药材倒卖出去,打点过后非但没有亏还小赚了一笔。原是永安伯爵府早就按好棋子了。

谭乾瞧她脸色阴晴不定,猜是已经应下了,想起往日贞氏种种并着此行慎容之事,气上心头,呼手将桌上碗筷全砸了恨声道:“你这样子心急,不说和我商量商量就定了这门亲。是果真为阿姮着想呢,还是本就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养的,不必多花心思?你也是个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也有些学识,只是这品格竟如此不佳!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身为家中主母,可有一日将几个孩子放在同一张桌上端详?慎容之事,是她自己造作,刁蛮有之,任性有之,但你可曾一日管教过,若说碍于阮氏之面,你呵斥她两声,可见我说过一句不是?远的不说,在伯爵府里,你怎好生应承着她自个儿去赛龙舟,败坏我家声。

再说近的,她姐几个穿着打扮,她们生母出生低贱没有见识不通礼数,你个御史府里出来的小姐,也不懂吗?你又可曾教导过她们一日。外头你好赖博了个贤淑的名声,不过是凉薄无情,放纵他哥姐几个。”

贞氏慌忙跪下,被说得哑口无言。

莺儿并着几个小丫鬟,连忙拾掇着地上的碎碗、碎盘。莺儿听了谭乾的话,忙上前去道:“老爷错怪太太了。这门亲定的不是姮姐儿,是四姑娘。”

谭乾一听是慎宓,竟平静了许多,虽则鼻子里还哼哼,但也只哼哼:“罢了,既无回寰之地,嫁给伯爵之家,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言罢,便出了贞氏的屋子径直到书房里去。

谭乾字字句句,都扎在了贞氏不可见人的心思上。他将她原来看得这样清楚,也原来,在他心中她一直这样不堪。可即便知道这些,他都将她留在府里,夫人样式的供奉着她,并不是因为他爱她,他只是想留她在府里,攀一轮御史府的名声。

贞氏颓然坐在地上,握着莺儿的手,喃喃问道:“到底是我凉薄无情,还是他凉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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