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正义所得“瓜分”完毕,带着满脸苦兮兮的小王爷出门,陆虎忙着要去接收新地盘,陆卯准备继续逛gai,顺便去看看细杆儿,看看自己的包裹是否还在,若是没丢,他就打算跟他谈一笔买卖。
小王爷却是要跟王府的人照个面,好好问一下家里老头子火有多大,自己这身皮够不够他扒两回的。
三人出门,相互道别之后,各奔东西。
陆卯用绸布包了银票银两,塞进怀里,寻思着先去买个钱袋,晃晃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不时小摊商贩,或者巡街的不良士向他问好,引得旁边不知情人士一阵诧异,连连追问。
三两个平日里就喜欢嘚吧几句的小贩,那日也是有幸见到了现场,见此情形,当即一扯胡凳,接上茶水,就摆开了场子。
“我跟你们说啊,当日那可真是......”
一阵胡吹乱侃,顺带自己的臆想猜测,把一件见义勇为捉拿拐子的事情,愣是添加上了传奇色彩,什么猫爷读心无双术,虎爷一刀镇三拐,什么虎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猫爷诱敌深入十面埋伏。
听得吃瓜群众们一阵叫好,顺带也清空了小贩摊上的物什,喜得他更加卖力,就差手舞足蹈了。
陆卯本来都已经走过了,听到叫好声,便折回来,在人群后面静静的听了一段,发现这小子可真是个人才,把陆卯打拦路汉子的那一拳,称作破面三昏拳,说是中了此拳的人,人也昏,神也昏,连魂魄也是昏的了。
把他审问老汉的那一幕,描述成口诵真经,眼射金光,封了心窍,夺人心智。
陆卯听得直冒冷汗,再让他说下去,自己怕是要成为那邪教魔头,日日饮人鲜血,顿顿以心肝下酒的人物了。
当下就在人群后面高喊。
“休得胡言!”
听得起劲的吃瓜群众耳朵一竖,立马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往一旁闪去。
那小贩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心中气恼,撸着袖子跳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是谁家没栓牢的......额......”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陆卯分开人群走进来,赶紧捂了嘴,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头上背上湿漉漉的,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陆卯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是我怎的。”
“猫......猫爷......”
小贩被这看似寻常的语调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的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哎呦我的爷,猫爷您大人大量,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若是不解气,便是给小的来个三昏拳,也毫无怨言。”
陆卯听得这话,气消了半分,正待上前再骂两句,让他见识见识传承千年的芬芳之力,没成想衣角被人一把拽住,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哥,你让我一通好找。”
陆卯回头,却是一天没见的细竿儿,像往常一般挑着家伙什,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细竿儿见他回头,满脸欣喜。
“哥哥一日不见,却是俊逸了不少。”
陆卯也是诧异。
“细竿儿,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却是那小贩。
“哎呦,我的孟哥哎,你怎的才来啊。”
围观的众人一看,好嘛,认识的,但也不散开,都想看看最近街上风头正盛的猫爷是何等人物。
陆卯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不像是个说话的地方,就扯住想要卸担子的孟康,对他说。
“看来你们俩应该也认识,我们先找个说话的地方,这里人太多。”
说完正好看到刘三儿人模狗样的领着一伍不良士在巡街,便冲他招招手,指指团团围住的众人。
刘三儿心领神会,领着不良士上前驱散人群,大喊。
“不得聚众,速速散开。”
吃瓜群众才各自散去不提。
刘三儿顾自近前来,笑嘻嘻的唱个肥咯。
“猫爷安好。”
陆卯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啧啧”有声。
“啧啧,刘三儿,一日不见,添了许多威风啊。”
刘三儿眼睛都快笑没了,拱手说道。
“嘿嘿,全是沾了猫爷您的福气,虎头儿去了西街,带走不少老人,小的随您擒贼有功,便升了个小官儿。”
这话听着顺心,陆卯笑着点点他,指着左右两人对他说。
“这二人是我相熟的兄弟,正要去找个地方说说话,你也一起来吧。”
刘三儿连连摆手。
“猫爷恕罪,我如今却是领了差事在身,等交接完成了,再来寻你说话,可好?”
陆卯也不在意的挥挥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理解。
“行吧,你先忙着。”
刘三儿冲着三人拱拱手,就带着不良士继续巡街去了。
陆卯等两人在相熟的摊主那儿寄存了家伙什,三人一道去寻酒馆茶坊。
托付完毕,孟康从担子底下的隔层中,掏出陆卯的黑布包,递还回来,说道。
“哥哥当日走的急,后来军士清场,小弟没办法,家中还有老母需要照顾,只能将包裹也一并带到家中,今日却是特地来寻哥哥,左右等不到,便寻到我这儿打探打探消息,没成想正好遇到哥哥。”
陆卯接过,也不拆开,就拎在手上,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好的福气,刚到这里就认识了贴心的兄弟,太难得了。”
三人边走边说,孟康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挠着头笑。
等他看到一旁表情灿灿的小贩,“哎呀”一声,在额头一拍,说道。
“却是忘了为哥哥介绍,此人是我自小长大的玩伴,叫做孙才,少时也曾学文,奈何家道中落,便常在市井厮混,因其口舌伶俐,又喜爱学那八婆九姨嚼舌根,人人都唤他八秀才。”
说完,扯过孙才。
“秀才,你如何惹恼了哥哥,还不速速赔礼。”
平日里舌战莲花的八秀才,这时却是结巴了。
“猫......猫爷......”
陆卯避过一人,摆摆手。
“哎,算了算了,我这人啊,信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道理,孙才,你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说那件事,里面水深着呢。”
“多谢猫爷,孙才谨记。”
孟康见二人释了怨气,心里也是高兴,笑呵呵的在前边引路不提。
没多会儿,三人就走到一个石巷口子,孟康笑着说。
“哥哥,此巷尽头有一家酒馆,价格公道,菜肴亦算是可口......”
还没介绍完,陆卯就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哎,只怪哥哥没跟你说清楚。”
俯身低语。
“这次救人,哥哥我立了大功,得了不少赏银,必须要请你好好吃一顿。”
孟康和孙才只是不允,非要自己掏钱,被他拽住胳膊,一手一个。
他们俩哪里是陆卯的对手,几下就被拉到一间上下三层,左右开门的气派酒楼面前,推让着进了门。
店小二早早的迎上前,利索的俯身唱个肥咯。
“三位爷来啦。”
陆卯打量一番,大厅人还不少,就对小二说。
“可有清静点的地方,方便我兄弟三人叙话?”
“哎呦,爷可真是来的巧,二楼正巧有个雅间,却是个顶清净的。”
“好,就它了。”
小二面上欢喜,一挥抹布,对着柜台大声喊道。
“二楼雅间三位~”
“三位爷这边请。”
三人抬腿正要跟上,身后突然有人呼喝。
“那小哥儿!”
然后陆卯就感觉自己的衣角又被人拽住,他算是明白了,以后不能穿这衣服出门,太拽。
不待他转头,就听得那人又喊。
“你却是害苦我也。”
三人转头看去,正是当日卖糖饼的老汉,嘴上说的苦,面上却是带着笑。
孟康觉得惊奇,又见大厅中众食客都开始注意这边,就扯过老汉说道。
“老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跟我等一起上楼饮上几杯?”
老汉也不推脱,顺着孟康的话就点头,惹得一旁的孙才不喜,正要开口嘲讽几句,却被陆卯一个眼神制止。
四人一同到雅间坐定,陆卯也不懂行情,便让其他三人点菜,孟康和孙才略显拘谨,只点了三个菜蔬。
那老汉却是一点都不将自己当外人,巴巴的要了四五个硬菜,全是大鱼大肉,这回连孟康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老汉见状意犹未尽的停止了点单,笑呵呵的对孟康和孙才说。
“你们俩啊,还想着替你们这位哥哥省钱,却不知道他这回,可算是锦衣夜行啊。”
陆卯只是笑笑,也不出声打断,挥退了小二哥,让他自去备菜。
孟康见他不开口,压下心中不爽,顺带按住就要跳将起来的孙才,沉声说道。
“老伯今日,莫不是就为了一顿肉食?有甚话,便一并说了吧。”
老汉小口饮着茶,看向他赞赏的点点头,便不再理会,放下茶盏,苦着脸转头对着陆卯说道。
“小哥儿今番立了大功,却是苦了老汉。”
“哦,此话怎讲?”
陆卯入乡随俗的学着他们的说话方式。
“小哥儿应当知道,你救下的女娃儿身份不凡,那拐子身后必定有手眼通天之人,若是那人报复回来,打死老汉也就算了,就怕他们牵连到我那孙子孙女啊。”
孙才这会儿搭上了话。
“你这老汉颇是不懂道理,你怕牵连为何不去报与街主、坊主,却来纠缠我家哥哥。”
好嘛,这是个会顺竿爬的,这会儿已经哥哥、哥哥的叫上了。
老汉叹息的摇摇头,手扣着茶杯。
“我若是能够找寻到他们,何苦落到今日下场。”
陆卯止住了孙才,开口问道。
“老伯,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若是方便,还请一叙,陆某不才,却是能和此间坊主搭上些话。”
“哎~”
老汉深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却是不能隐瞒三位了,我名唤熊槊方,因为长得黑,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给我起个诨号,便叫黑熊罴......”
“嘶~”
话没说完,就听见孟康捏着茶盏倒吸一口冷气,孙才更是蹦起来大叫。
“啥,你便是那号称雄州绿林之首的黑熊罴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