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世界里,充斥着一股灼热沸腾的气息,无数元气在此中交会,形成一团偌大的气旋,气旋时而左右倒转,顺行逆施,从四面八方拘来一条条混沌气。
若有外界的教主人皇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都要流下口水,混沌气只有天地初开的时候才会诞生,当一方小世界破败时,也有可能生成,此时,四方而来的混沌气简直纠集成了一条大龙。
而眼前的小世界并不像刚刚才诞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方秘境小世界即将破灭。
一座黑鼎里头煮着一锅热水,水气氤氲宝光闪烁,飘出一缕缕香气。旁边有一名老人,不时将一株株大药宝物投进鼎中,他偶尔低头瞧了瞧鼎,似乎在熬煮着什么珍馐。
叶淮感觉端坐在一片虚无,四周产生一股浮空力,让他像在腾云驾雾,异常爽快。忽然,他感受到全身似乎被尖针刺入,浑身冒白气,似乎走火入魔的模样。
他猛然睁开双眼,感觉像撕开了一层肉,痛地他直打哆嗦。
他向四周打量,入目先是一名老人,他正默念一段经要,一只手拿起一株模样似是小龙的神草就扔进鼎中,叶淮嘴角直抽搐,第一个老头,跟自己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株大乘宝药直接投入了一锅滚烫的炉,药效很容易流逝,可能不足十分之一。
叶淮鼻子抽了抽,闻到了奇妙的药香,让他迷糊的意识一阵清醒,感受得出来,鼎里都是专调养人元神的宝药。
等等!怎么这么热乎呢?
叶淮感觉不对,缓缓低下头,看到了一直从出生起陪伴在身边的黑鼎,看到了热水在翻滚,无数宝药神虫在沉浮,看到浑身正被热水煮得通红,就像一只过了热水的螃蟹。
看到这样的景象,叶淮脸都绿了,他急忙想从鼎中出来,免得真成了螃蟹。
“第一个老头,你是想把我煮成一锅血肉大药吗?”嘴上虽然在调侃老人,但叶淮对于眼前传授他修行,并救下他性命的老人,心中还是充满着温暖与感激。
叶淮浑身是汗,一刻也不想在鼎中多呆,可他刚有动作,就感觉脑海被无数利器绞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几乎背过气去,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元神全无,似乎一朝聚神境修为尽失,你刚有所清醒不得妄动,也不知医不医得好。”
老人神色说不出或悲或喜,只是将一株大乘宝药塞进叶淮嘴里。
老头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叶淮听此大变,下意识地从鼎中站起来,可他随后发现无处可借力,他一旦有动作,脑子就像被千万把刀刺穿。
啊!
他猛然将身体弓起,却呛了一大口水,直到一只干枯又强有力的手将他从鼎里拽出来。叶淮冷静下来,将前因后果稍作联系就想通了事情的经过。
叶淮嘴角泛起苦笑,自己还是没能夺造化蒙天机吗?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七年的时间结果就只是如此?
不甘心是不甘心,木已成舟,叶淮也不能将老天扯下来商量,求给个退路。
“一切还有转机,我隐隐能察觉到你的一丝丝元神气息,似乎是元神本源,不然你也不能活过来,但你现在的元神比之平常人更弱,需要多加调养休息。记得你先天伴生的鼎中有一门涅槃法,再加上这锅元神药汤,试试,说不定你还能重塑元神。”
老人看到叶淮神情落拓,于是大胆推测,将记载经要的书握在手中,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带着向往。
“如果真能成功,如此才真正算将元神一路修得圆满。”
听到老人的话,叶淮脑海一动,感念那缕本源元神气息,突然他的神色大变,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他的元神伤几乎将根基都毁掉了,他现在的识海枯竭,灵台与元神都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朝回到七年前。”叶淮想起了那夜无数的修士染血,鳞人突袭,王明珠率领黑虎锦衣卫赶来,最后那名黑衣人,以及连绵不绝、永无止境的元神雷霆……
一切还历历在目,可转眼……
“你已经昏沉了两个月有余,如果你想参加皇族大典,想要重塑元神,就安心修筑骨境吧。聚神境的路,断了也就断了,仍然有其余八道路可选……”
老人似乎看穿了叶淮的想法,出声劝道,话说一半他又停下了,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如何跟叶淮提起,直到叶淮疑惑地抬头,他才继续讲。
“最近皇族内发生了一件事,不大不小,你也许应该知道——还记得小时候曾照顾你起居的小烟儿吗,那名让你无心修行很长时间的女孩。”
老人的话似乎让叶淮重新回到了几年前,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姑娘,总是爱在他打坐修行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坐在他身边,眯起一只眼睛打量他。
生活中的衣食起居,她都会帮叶淮安排得妥妥当当,陪他嬉笑打闹,给他讲外边的故事。
后来叶淮教她打坐,彼此谈论修行,她很出色,能够举一反三,有时竟然能将叶淮反驳得哑口无言,让叶淮很佩服。
他最纯真美好的几年就是跟这名小姑娘一起度过,但可惜好景不长,女孩很快就被遣走,他只剩下了一个人,很少有人能够来看望他。
讲到她,老人的神色古怪,叶淮心口一缩,猜到一种可能,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老人。
“她死了。”老人的话很直接,没有任何铺垫,但也很明了干脆。
叶淮听到老人说出这句话,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哭闹也没有喊叫,一股莫名的悲哀从他的心头升起,无声的悲恸,难以言说的伤愁才是最深入骨髓的大悲大哀。
他的心头有一股无名火,几乎要发狂,却无处可宣泄,他很想问老人那名女孩是怎么死的?但他忽然发现问不出口。
在这一刻,这名搅动风雨无数的大恒国太皇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何做。他现在才像一名真正的十六岁少年郎,悄然落下了眼泪,他管不了所谓礼数尊严,只想痛快的哭一场。
但可惜,他哭不出太多的泪水,这才是最令他所悲哀的事情,连悲哀,都由不得自身。
叶淮沉默,他看了看老人,傻傻地望着虚无的秘境很久很久,老人只是站在一边,没有多说。
“她也可以不死。”老人站在一边,语调轻微,他的话却落入了叶淮的耳中。
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让叶淮差点跳起来,剧烈的扯拉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几乎痛晕过去。
但他依旧是高兴的,因为老人似乎有办法救那名女孩——小烟儿。
“但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你的修为能达到比我更高的境界,或者寻到比神仙药更高等的天才地宝,而她可能等不了那么长的时候。我将狱魂草种在她心间,身躯放置到万载玄冰上,可保她一时无碍,但超不过十年。”
十年,叶淮只有十年时间达到以上两个条件之一,才能救回小烟儿。
“十年就十年!”叶淮默默捏紧了拳头,目光坚定,随即他想起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他想了解清楚,不然寝食难安。
“她怎么会出事?”叶淮发问。
“小烟儿听到你的事,想来寻你,结果受族内人阻碍,要求她通过族中三道死关方可见你。她很争气,一路打到了第三关,但有族人暗中下手,害死了小烟儿。”
老人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没有亲自动手,一切由你自己帮小烟儿讨个公道。”
“第一个老头,谁害的她?”叶淮宛如一头出笼猛虎,眼中闪过无数凶光,宛如一道道实质的刀锋,想要择人而噬。
看到他的表现老人点了点头,嘴里说出了一个人名。
“王氏皇族御医王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