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兴再回餐厅上班时,也发现中国游客明显多了起来,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不少游客点了活扇贝,而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她在上边作画当成纪念品,并且他们都愿意付钱。
刚开始苏兴答应了几位游客,但是后来要求的人越来越多,苏兴也就有心无力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生的艺术家!”
这件事也在餐厅同事之间传开了。欧洲人说话本来就夸张,现在他们对苏兴的称赞更是毫不吝啬。就连一向都认为亚洲人没艺术细胞的包子,这次也非让苏兴帮他做个礼物,他要珍藏一辈子。而面对突然排山倒海般赞誉和受捧,苏兴也只是淡淡一笑,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前一天自己还是千夫所指,人人喊打,无情无义的卖国贼,而在一夜之间就又成了众人追捧,有情有义的女侠。
“面对这种过山车式的转变一下子很难适应吧?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不习惯呢!”韩欣看着若有所思的苏兴说道。
“是啊,太不习惯了,这变幻莫测的网络世界着实让人很难适应啊!”
“不过,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也算还你清白了,而且按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店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卡狼昨天也开会告诉所有人收小费时一定要和顾客说清楚,给不给小费,给多少纯属自愿。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奇的是谁专门找到那个老大爷还录了那段视频呢,你应该知道吧?”
苏兴一怔,眼神有些躲闪。
“不知道!”
韩欣看着苏兴微微泛红的脸色,也没有追问下去。虽然她也有好奇心,但她懂得尊重别人,谁还没有一两个只想留给自己的秘密。善解人意也正是她最可贵的性格,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奥克的相处才能恰到好处,他们既亲密无间又能为彼此留有自己的空间和尊严。
下班前,苏兴送走了几个旅客,在她转身进餐厅时,她看到罗子熙站在店外的一个角落里。他穿着休闲装,背跨书包,像是出门在外的游客。
苏兴想起上次见到他还是在那天的大雨中,今日再次看到他时,竟有种恍如隔世,浴火重生的感觉。站在阳光下的他看上去还是像一座碑,只是这次在斜阳的余晖里,那身影带着温静的坚毅和沉稳。她竟不自觉地想走向他,但就在那一刻,她看到杨雪晨早已向他跑过去。她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顿时包围了他,也遮住了苏兴的目光。
苏兴听到旁边的包子冲着正在擦桌子的安德烈调侃道,“你看你女朋友的新男朋友,比你还帅呢,这次你还是放弃吧!”
安德烈回头看了看罗子熙和杨雪晨,不服气地说道,“那是临时的,我说过只有我才是最后那个,不信你等着瞧。”
“我就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了?”包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安德烈冲着包子邪魅又神秘一笑,“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
等苏兴再回头时,看到罗子熙已经离开了,那个角落里只剩下一抹夕阳,她的心头颤动了一下,突然觉得心里也像那个角落一样空荡。
罗子熙刚从济南回来,在回家之前他去了一趟餐厅,见到苏兴重新回去上班了,看上去精神不错,他这一路的疲惫也就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只是回到家后,他觉得腿上的伤口处隐隐作痛,脱了鞋和裤子才发现伤口肿胀,包扎处有黄色粘液渗出。他清理完伤口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照片,那正是苏兴给老大爷的那个礼物,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把这张照片看了多少次了。
他看着照片,竟然睡着了。直到冯博群打来电话,他才意识到已经是午夜了。
“回来啦?”
“嗯,傍晚到的。”
“真是速度与激情啊,年轻就是好!”
“感觉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或许不完全是个巧合。”罗子熙从沙发上做起来,接着说,“好在现在解决了,这几天你怎么样?”
“因为孩子吵了一架,这不为了弥补,周末带他们去荷兰玩儿两天,也算散散心了。”
“还是你的日子爽啊,世界各地,说走就走。”
“爽什么啊,我怎么觉得在欧洲生活就剩这么点儿福利了。先挂了,你好好休息回头再聊。”
和冯博群打完电话后,罗子熙泡了杯咖啡,拿出电脑开始上网查看邮件,这几天他一路奔忙,工作的事情也要花时间处理一下了。
这天下午,苏兴下班时,卉卉打电话说家里的水槽一直漏水,厕所都溢水了。
等苏兴赶回家时,发现厕所里已经水漫金山了。
她试着找出故障,却只恨自己在这方面实在能力有限。
她急忙给屋主孙墨兰打电话。
“我们现在不在斯洛格,现在没办法过去。”
“啊,那怎么办?这里有没有物业,我可以叫他们来弄?”
“没有物业,斯洛格人自己就是物业,你自己先试着处理一下,我尽量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人去修。”
孙墨兰一家还在阿姆斯特丹机场。
“真会挑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坏,斯洛格那天价的人工费,找人修岂不是要好几千了,搞不好上万呢!”她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找人修水管,两个年轻人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换了一个零件,结果两天后他们收到了一张一万多的账单。从那以后,冯博群就成了家里的电工,木工和修理工,甚至阳台的地板都是他自己换的。
“是啊,希望她能先控制住,撑到我们回去。”
冯博群也是一脸无奈。
五分钟后,苏兴接到了孙墨兰的电话说一会儿会有人去修水槽。
就在苏兴想要先做饭时,卉卉却说她正在烤Pizza,今天在学校学的。
苏兴一直对他们在学校学习做饭的事颇有微词,但是今天她突然觉得教学生学做饭也并非全是劳民伤财,一无是处,起码他们学到的也是一种生存的基本能力,教育不就是要教人独立,学会生存吗?这么想她以前积在心中的一些抱怨像是在一瞬间全释然了。
“卉卉真长大了。”
“本来就长大了啊,恐怕只有你还一直把我当小孩吧,坐飞机都是大人票了,如果再当小孩儿人家航空公司还不乐意呢!”
卉卉还调皮地冲苏兴递了个笑脸。
当她们正准备吃饭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应该是修马桶的人。”
苏兴去开门,但是看到迎面站在门口的人,她惊讶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