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过后,天气逐渐变得清冷起来,迪化的主城工程随着天寒地冻的到来也被迫停止了施工。
贞元六年(公元790年)的安西和北庭都护府的粮食获得了全面丰收,由于在郭挺合理的规划下,土地得到了轮作休息,产量也得到了提升。
另外郭挺还从粟特商人和大食商人手里收购了大批的粮食,目前为止,应付百万人三年以上的粮食储备已经不在话下了。
各工坊和城南的商品市场交易没有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大宗的安西制造商品不断地被各国商人抢购一空,目前的订单满足量不足百分之五十,所以产能不足仍是困扰郭挺的一大障碍。
随着各宗教人士的云集,迪化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国际性都市,各种造型寺院和庙宇拔地而起。哥特式的尖顶建筑还有东正教样式的城堡寺庙,还有巨大包头状的***教建筑都在争着比赛谁的建筑更接近上帝,也就是谁的建筑更高耸。
当然含蓄的佛教建筑和拜火教、摩尼教的建筑也在彰显着自己的不同,也许这类宗教更渴望于内心的平静吧。
郭挺正在陪着段雨测试火药燃烧值的时候,有人报告说是外面有个叫法界的和尚求见。一开始郭挺还在纳闷这个法界是谁呢,后来听到来人说是从天竺回来的大唐高僧的时候,郭挺才猛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后来唐德宗赐封号为“悟空大师”的车奉朝啊!
郭挺哼着:“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要这变化又如何!”的歌词就来到了会客厅。他看到一个瘦削的、慈祥的老和尚端坐在座位上,郭挺仔细打量着法界大师,而法界大师也仔细观察着这个传说中的小郡王。
郭挺纳闷的是法界大师也就是后来的“悟空大师”居然不是只猴子,也没有抓耳挠腮地坐不住,更重要的是没带着“如意金箍棒”。
而法界大师则震惊于郭挺的年少,如此的少年竟能一战而消灭二十余万吐蕃大军,那不是二十万头猪啊,据说被蓝火烧死的人不仅尸骨无存,到如今还阴魂不散,吐蕃人一提到庭州就面色大变,大家都纷纷猜测郭挺是借助了“天庭之火”,是不是“六昧真火”也说不准。
他俩互相揣摩着对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直到法界大师轻咳了一声,郭挺才回过味来,他冲法界大师拱拱手说:“大师佛法无边,郭挺一时有些分神,还望大师勿怪!”
法界大师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老衲见小郡王眉目清奇,一时间也有些错神,还望小郡王海涵!”俩人客气了半天后才转入谈话正题。
法界大师叙述了自己随使团到天竺的历程,并表示自己因患重病不能随使团返回长安,所以便在犍陀罗养病。养病期间发誓愿:如若病愈,愿落发为僧。法界大师病愈后便皈依佛门,从此人间再无车奉朝只留法界一大师。
当郭挺了解到法界大师未剃度前也是擅长使用铁棒为武器时,顿时大感兴趣,他脑海里全是孙悟空舞棒大闹天宫的画面,再看眼前瘦削慈祥的法界大师就怎么也对不上号。
在天竺游历和研学佛法数年后,法界大师萌生返唐之意,他携带着师傅赠与的佛经和佛舍利等圣物绕道西域回国。
按原来的时空法界大师早已经返回大唐了,但是由于郭挺的蝴蝶效应导致的“庭州之战”延续了数月之久,以至于“丝绸之路”东段完全断绝交通。
法界大师只好在西域各地不断的辗转逗留,他一路游历了安西各镇,现在的各镇情况要比原来法界大师那一世好上太多了。
各军镇镇守人员盔明甲亮、士气高昂,另外军队人数也不显得窘迫,各农场、工坊等处一片繁忙景象,这是自“安史之乱”以来大唐西域最好的时光。
但是法界大师也告知郭挺,在葱岭之外的河中地区和曾经的大唐属国吐火罗现在的形势很是不妙。粟特人已经逐渐摈弃了拜火教而转向***教的信仰,一些生活习惯也正在改变,比如食肉的变化和妇女更保守服饰的穿着,还有饮酒的杜绝。
现在整个粟特商业城邦都被纳入了大食帝国的总督区,粟特农民的大起义也刚刚被镇压,现在的粟特地区一片风声鹤唳。
而吐火罗地区的许多佛教寺庙也被大食军队捣毁,他们对非***教徒征收更高的赋税,现在许多的吐火罗贵族已经皈依了***教,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法界大师相信不久之后,吐火罗地区将是***教的天下了。
郭挺很凝重的听完法界大师的叙述,他感叹自己现在力量不足,没有能力拯救河中地区和吐火罗两地的人民于“水火之中”。他对法界大师表示十年之内他一定会对葱岭以西地区有更多的军事动作,但目前自己的势力还不足以支持将军事力量投放到那里。
法界大师也表示了理解,同时他做为一个曾经的武官的直觉告诉郭挺,现在吐火罗北面的突骑施已经分裂了,苏禄可汗死后突骑施人发生了黑、黄两姓的持续内讧。现在他们占据的原来碎叶镇一带将来可以做为郭挺南下的跳板。
郭挺心说果然是悟空大师啊,这军事眼光也不是盖的,然后郭挺说自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现在他要先逐步占据伊犁河谷及其下游一带,然后再南向驱逐突骑施人后恢复大唐碎叶镇。
两人的谈话不知不觉就进行到了晚上,晚饭后郭挺让人上茶继续与法界大师探讨一些佛学问题。
这两人这会真的算是忘年之交了,郭挺一向敬重意志坚强和永不放弃的人,眼前的法界大师后来的悟空大师就是这样一位让郭挺肃然起敬的人。
而法界大师也是如此,他惊叹于郭挺的见识和学问,也感叹郭挺在如此艰苦的情况下将大唐安西和北庭两都护府治理的如此之好和欣欣向荣。
在佛法上郭挺知道的不多,大多是法界大师在讲,郭挺在听。最后郭挺问道:“大师,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果说的不对,你权当小孩子说笑吧!我觉得现在学习佛法对一个普通人太难了,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不说,还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还要进入寺院进行学习,这期间这个人只能研习佛法,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这需要家庭殷实也需要修行者的高超资质。另外佛法知识基本上都集中在寺院,一旦战火波及,寺庙被摧毁,佛经等知识也将毁于一旦,重建是万般之难。哪如其他宗教只一本《圣经》或是《古兰经》即可布道传授,我觉得吧佛教真的需要简化,走入民间,诸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也未尝不可。许多年来佛教一直是讨好于统治者和权贵,很少俯下身来亲近百姓,就算是有这样的举动也是迫不得已下的选择而非心甘情愿,所以佛教目前在西域在中原都很很尴尬的存在。”法界大师深以为然,他想不到郭挺小小年纪对宗教的见识也是如此之高。
郭挺最后诚心地邀请法界大师先留在迪化城一段时间,这里的佛教寺庙已经完工了,由法界大师坐镇佛教也将在迪化更好的落地生根,法界大师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相比较其他宗教郭挺更欣赏佛教的内心平静和与世无争的态度,这才是宗教的本质,凡是激起人贪欲的宗教郭挺以后都将划归为“邪教”,那必须是要连根拔起的,当然宗教归属精神世界,世俗的还需要世俗政权来管理。
既想做宗教领袖也要扮演世俗领主,那样的家伙是郭挺所不齿的,这和“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有什么区别?精神和世俗政治一定要分开,谁要是试图想合二为一,郭挺一定要拿他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