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莫深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自从卓凡做了那个梦,便再也没有见过莫深的影子。
不论是灰色的格子衬衫,还是耀眼的橙光,都未出现在卓凡视线里。
但她今天还是独自坐着公交去了图书馆,一整天她的脑袋都是蒙的,就连上了车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袋里在想什么。
之前还会看看窗外的风景,观察观察车内形形色色的人,可现在,就连手上拿着的手机都不足以引起她精神力集中。
就好像她已经失恋了一般,目光呆滞,眼里尽是伤痛和哀感,她们还没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却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分开了吗?
雨又下了起来,毛毛点点,不用打伞,但足以使你狼狈不堪。
正好她今天是志愿者,负责图书上架和整理,人还没到齐,她就坐在离莫深最爱坐的位置的旁边。
红色的志愿者服让卓凡看起来似乎精神了许多。
可莫深始终也没有出现。
晚上睡得迟,卓凡坐在工作台,还没看几页书眼皮就闭了起来,但其实她并没有入睡,或者说,睡梦里都是莫深冷漠果决的话。
“是的,不想了。”
这几个字就像是梦魇一般一直出现在卓凡脑袋里,阴魂不散。额头上,后颈,后背,全都是细细的密密的汗,就像是进入无限死循环,一面期待,一面失落。
没睡几分钟就醒了,眼睛里又多了一丝混沌。
清了清脑子里的杂思,走了出去,走到书架前,习惯性将上面的书整理好。
和她共处的另一个志愿者是个男生,话不多,头发很利落,刚认识不多说话。
他们俩很客气,也没有过多交流,眼神交汇之时也都是陌生痕迹。
这才应该是陌生人该有的样子吧。
细细想来,她和莫深就太不寻常,太过暧昧,但莫凡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了,尽管她并不想承认。就算不承认那天晚上的梦也告诉她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直至最后他说出那句令卓凡心碎的话。
“是的,不想了。”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书架上的图书总是会有摆错位置的,虽然卓凡第一天上手,但是并不影响她的业务熟练度,还没多久,一半多的书就已经被她整理好。
手指灵活的在书籍中间穿梭,可眼睛脑袋却不在一个纬度。
搞的卓凡心烦意乱。
她不想这样,还是想不明白,最后他们真的会变成那样吗?那他们又是以何种方式开始?
莫深经常在的位置老是没人,只有卓凡整理好以后坐到工作台的时候,才看见两个人。
可却不是莫深,两个女生并排而坐,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发女孩穿着浅绿色T恤,短发女生总是低着头写字。
在服务台坐了会儿,卓凡又回去,机械式整理。
书架周围总是有很多的人,卓凡只顾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全然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也只当做空气。
这种情况还真是特殊。
平白无故便有了那么多的事情,看着这一排排书,卓凡没有一种畅游于书海的快感,反而觉得压抑和不适。这些书,这些知识,被称为黄金屋,却没有能够解开她心结。
莫深成为她感情里最大的麻烦,却甘之如饴。
卓凡尽量使自己忙起来,走到一角,忽然有一个身着墨绿色上衣的阿姨走过来。
微卷的棕黄色头发,一双眼睛温柔极了,待人很客气,卓凡忽然想到那天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母亲,同样的年纪,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姑娘,可以帮我找一下《东宫西宫》吗?”
卓凡一下子没有听清。
“嗯?什么?”
阿姨拿出手机,给她看,原来是王小波的《东宫西宫》,这本书她看过,但是并不知道放在哪里。
又多看了几遍手机上显示的编码。
她刚到不过一个小时,书架上的书还没认全,但编码这种事情已经很清楚,她学的很快。
但这本书却并不好找,目光扫视了好几遍这块书架,但还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直到在最下面那一层,最隐秘的角落发现了它。
满心欢喜的交到阿姨手中,阿姨温柔的和她说谢谢。
卓凡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鲜红的志愿者服,这一刻她觉得似乎知不知道莫深是不是在她身边,爱不爱她,会不会离开她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其实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她去追寻和仰望的事情不是么?
是的,卓凡觉得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将心结解开,就算以后真的听到莫深说出那样的话,她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生活终究是她自己的。
如果将全部的心思都按在刚刚认识的莫深身上,那她还是那个大家认识的深沉内敛,拥有一颗野狼心的亢卓凡吗。
狼终究是孤独的。
卓凡微微一笑,将之前全部的深情埋在眼睛里,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书架的另一边,是一面大玻璃窗,外面全是车水马龙。
远远的望去,高楼大厦林立,近处是绿茵茵一片,天边有些云散在一边。
卓凡靠着窗边栏杆,神思辽远。
银灰色金属质感,胳膊靠在上面冰冰凉凉,她的心也静了下来。
忽然身后有个陌生的气息过来,“到点儿了,”
扭头一看,是和自己一起的那个男生,整齐的头发,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稳重。
“嗯。”
“一起走吧!”
将书包拿起来,告别这个地方。
一路上他们俩都没有别的交流,就连在电梯里最亲近的时候,都是沉默,卓凡深切的感觉到这个男生身上冷静理智的气质。
和莫深不同,莫深让她着迷和心动,只是梦里的魔咒让卓凡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俩的关系。
是该继续沉迷,还是接着等待。
卓凡知道,她早就有了答案,飞蛾扑火注定死亡,可这颗心,永远都想接近那团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