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珂也不太清楚卜一凡的构造，这个人打架时挺燃的，话也不少，怎么回到生活中就一下子蔫儿了，说话吞吞吐吐表情僵硬呆板？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深入了解，他只负责将目标人物带到协会，之后事态会如何发展，就是高层们的事儿了。
这是卜一凡第二次来中国讨伐者协会CD分会，并且比上一次还没有底气。他小贼似的，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数走廊的枪支，默念它们的名字和型号。
他的那把温彻斯特防卫者******也是协会赏给他的，因为不用公式又没有武器实在是杀不了怪。卜一凡想起欧阳珂那把贵族范儿的红雪左文字还在家里，忘了物归原主。
“……你的那把红雪还在我这里。”卜一凡小心翼翼地开口。
“送你了。”欧阳珂头也不回。
卜一凡挠了挠耳根，哑然。他没听错吧，小少爷把红雪左文字送给自己了？也许是因为嫌再折返回去取麻烦？他应该客套一下吗？可红雪左文字的手感极佳，他本无以企及，万一小少爷反悔呢？
算了，不要白不要！
“谢了。”卜一凡有点小开心。
“到了。”走廊到了尽头，吧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依然是那个悠然的酒保伫立在吧台后，微笑着调酒。卜一凡记得他，因为若是缺乏了足够的气量，是无法守在满是疯子讨伐者的协会前台旁若无人地调酒的。
一旁的留声机传来慢节奏的爵士乐，前厅一侧摆放着几桶橡木盛的红酒，银烛台上的蜡烛火苗和着奶色的灯光不慌不忙地摇曳着。
“欢迎光临。”年轻的酒保也是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微笑着走向两人。
欧阳珂向酒保点点头，“交给你了。”
然后他转身就走，还顺便带走了一瓶1996年的拉菲波尔多红。
“你是卜一凡？”酒保对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董事长和弗莱舍尔会长还未到，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卜一凡心说这个人貌似和外表一样，挺随和的，悬着的一颗心稳了稳。但真正的狂轰滥炸还在后面呢，他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吧台前的高椅上。
“我叫赵明川。熟悉我的人喜欢叫我小赵。”酒保拿起调酒道具，“你十六岁了吧？能喝酒吗？”
卜一凡点头。
赵明川笑，“喜欢喝什么酒？”
“有什么酒？”卜一凡是土鳖，对酒类的知识可谓是一窍不通。
“伏特加，红酒，鸡尾酒和啤酒。”赵明川颇为自豪，“酒吧里有的，我这里都有。酒吧里没有的，我也能调出来。你酒量怎么样？”
“唔，还，还行？”卜一凡没怎么喝过烈酒，也不敢把话说绝了。
赵明川于是笑吟吟地拿出雪克壶，又从背后的酒柜中取下白兰地和糖浆。雪克壶是调制鸡尾酒的道具，圆滚滚的，卜一凡第一次见，好奇地观察赵明川的手上动作。只见赵明川放入冰块，倒入苹果白兰地和葡萄白兰地。
“白兰地，喝过吧。”赵明川一面熟练地调酒一面笑着问。
“喝过。”白兰地是一种很流行的蒸馏酒，性质很烈，但是柔和醇香，这卜一凡倒是知道，因为初中班级聚会时欧阳珂叫人搬来了几箱法国白兰地。
“你觉得白兰地的口感怎么样？”赵明川家里一勺糖浆，从冰桶里取出柠檬，“是不是比较纯正，度数很高，但不会让人产生火烧的感觉？”
卜一凡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其实新蒸馏出来的白兰地也是很辣的，只是经过橡木桶的沉淀和调酒师的调配，那股辣劲儿就被淹没了，淹没在高雅芬芳的香气中，变得温和起来。再加上苏打水或者冰块的话，饮起来确实很安逸。”赵明川说着看向卜一凡，似乎是要在他的身上寻找白兰地的影子。卜一凡局促不安起来，抓住自己的衣角。
注入柠檬汁后，赵明川盖上隔冰盖，合上上盖，驾轻就熟地摇晃了十余秒后拿出一个子弹杯，将雪克壶中的酒水倒在子弹杯的三分之一处。
透过子弹杯，晶莹的酒水冒着气泡。这种调制鸡尾酒呈淡橙色，比黄啤的颜色深上一点，也更加通透。
“由白兰地，少许石榴糖浆和柠檬调制的鸡尾酒，我认为非常适合你。”赵明川将子弹杯推向卜一凡，“请吧，慢点喝。”
卜一凡踌躇了半晌，举起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不大不小的一口，立刻呛得咳嗽起来，酒液几乎要洒出来，还好他眼疾手快。
“好烈！”卜一凡脱口而出，伸了伸舌头，不敢再下一口。
“这是自然。”赵明川又拿出一个子弹杯，把壶中剩余的鸡尾酒全部倒进去，满满的装了一杯，“这种杯子叫‘子弹杯’，厚底吞杯，专盛高品质烈酒。这种鸡尾酒叫‘深水炸弹’，酒精度数很高。”
赵明川若无其事地举起那盛得满满当当的子弹杯，微微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卜一凡崇敬地看着赵明川。他喝完那烈得不可思议的一杯酒，还摆摆手谈笑风生。
“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深水炸弹’鸡尾酒适合你吗？”赵明川不紧不慢地收起两个杯子和雪克壶，“你就像白兰地，刚开始的时候很烈，然而因为生活在橡木桶中，渐渐的，为了被人们更好地接受，得到了一些东西，又失去了一些东西。这‘深水炸弹’啊，主原料便是白兰地。只是小小地调配了一下，它便能变成深水的炸弹。”
赵明川笑得高深莫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石榴糖浆和柠檬，变成深水炸弹呢？”
卜一凡的思绪还在那烈酒上没有完全拉回来。赵明川的身影像是变得遥远起来。他没来得及思考这年轻的调酒师话中的深意，他只知道，这种话不是一般人能够讲出来的。
中国讨伐者协会CD分会里有一个年轻的调酒师，这个调酒师是赵明川，赵明川又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