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杉恍然有些凝眉的看了看她,唇边笑意微淡,狭长的蓝色眸子事实丰淡淡的笑意,重新坐在椅面上,似乎若有所悟的问:“弱弱,可是不愿到园子里去?”
“是,我不喜欢那个园子,一点不华美,还是凤仪宫好。”看着那双深蓝的眸子中的温柔,弱希心微微有些一乱,不过依然拧着不肯走。
那一夜,水洛杉拥着她小心的睡在凤仪宫,重重的窗帘最后还是在弱希的不悦的咕噜声中拉起。
弱希僵直的伏在他身上,感应着他身上炽热的心跳和温度,心,第一次安宁,不敢落泪,唯用力咽下心中的泪,在他胸口蹭着一个舒服的位置,默默睡去。
半夜,弱希在微微寒冰中醒来,睁开眼稍稍动弹了一下,抬头正看到他那双清俊温润的眼睛,眸底的清朗平静,那抹蓝色直欲将人深邃的吸入。
“怎么了?”他笑着问,伸手把她冷寒的手放入手心,摩挲起来,温暖的热度从他手上传入她淡冷的手底,连心也是暖的,只这暖意太过突兀,眼角热热的似有东西要滑落。
一只手缩回,在自己身上重重的拧了一把,才把酸涩的眼泪凝回。
“你怎么还没睡?”她嘟哝了几下,水眸似睁非睁的看着他,有些不悦他吵醒了她似的。
那只缩回的手小心的探入枕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借着侧头睡去时,咽了下去。
“冷不冷?”水洛杉淡淡的道,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有脸己经寒冰,淡淡的冷洌凝在心头,只欲让她发抖,只她强忍着,似乎睡意朦胧的拿手拉开他的手,重新把头埋入他的怀里。
水洛杉轻轻吻了吻弱希的发顶,狭长的眼睛凝着她乌黑的长发,带着淡淡的心痛,只是她埋在他怀中看不到。
渐渐的,药效果然发作了,淡淡的寒意尽去,全身被他紧拥着,温暖的让她几尽呻吟,侧了个身,翻身向里,弱希嘟哝了两声,沉沉的睡去。
身后,水洛杉静静的躺在那里,忽的伸过手来,又碰了碰她娇嫩的脸,俊眉微微有些沉郁,半响从身后环住她纤弱不堪一握的细腰,头靠过来,与她交颈而眠!
暗夜中,弱希缓缓睁开眼睛,身后是他缓淡有规则的呼吸,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浅淡的呼吸,感应着他身上清朗好闻的气息,泪慢慢有些凝不住,一颗两颗的滑落下来。
不敢发出声音,只用力咬着唇,凝住呼吸,怕淡淡的哽咽噎出口。
终于泪慢慢的凝干,微微侧过头,转回头,仔细的看着他。
暗夜中看不清什么,却可以感应到。
弱希轻轻的伸手碰触着他雕琢般俊美的脸,那样秀挺的鼻子,那么长的睫毛,那么温润的红唇,这一刻在她的手下,又清晰的反应在她的手中。
她的整颗心跟着他的呼吸在颤动。
伸手主动环着他的腰,他似乎更瘦了,英挺的身子带着淡淡的疲倦,既使在睡梦中,依然觉得他的累。
白日所见的一切,在脑海中旋转,翻滚,每一次都炽痛她的心,她痛,她好痛!
伸手抚着他的唇,轻轻的送上自己娇湿的柔唇,吻了吻他。
泪淡淡倾落在暗夜中肆意的流淌,滴滴滑落到唇角,滴滴皆是伤痛苦涩。
拉着被角,用力攥紧,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好半响,才压过这一波悲恸,再不敢多想什么,抱着他,静静的等着进入梦乡,努力屏除脑中痛楚的思维,垂眼闭目,靠着他,不再想什么!
再想什么又有什么用?她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又何必奢谈将来!
十八岁的日子,她现在己有十六岁半了吧!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许是昨晚上没怎么折腾,弱希天尚未亮就醒了,微微挪动一下侧过身子才想起,却觉得背后的人也动了一下,回头一看,水洛杉果然己睁开眼睛,清明淡润看着她,然后扯出一丝俊逸的笑容,温柔的笑道:“弱弱,醒了?”
弱希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忽的转回头冷哼一声,依旧侧头倒下。
“怎么又不高兴了?”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紧紧的环着她的纤腰,笑着问道。
“殿下是什么人,弱希又怎敢不高兴。”弱希没有回身,念起皇后的话,身子徒然变得僵硬,只冷冷的道。
有些话,放在心里可以不说,却不可以不想,凝着眉只觉眼底温温的又欲冲上,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坚强。
手里环着腰的手略略放松了些,水洛杉轻悠的笑了一声,欲把她的身子转回来,只她犟着不肯转身:“好好的,又怎么了?”
“殿下又不曾被人骗,自是好好的。”弱希别着脸,凝眉着着枕畔绣的一双合欢,花若合欢,并蒂双开,相依相偎,此生不愉!
可是人呢!心头哽咽,唯脸上还带着淡冷的笑。
水洛杉见她拧着不肯转头,自笑笑,手又从身后环紧她,静静的拥着她,狭长的眼眸慢慢合起,终究轻轻的道:“弱弱,可是想知道当日之事。”
心最柔软的地方,蓦的生疼,曾以为不想起便不痛的想法化为灰烬,原来每一次想起,都疼入骨髓,无法承受,不能承受,泪终究没忍住,顺着眼角缓缓滑下,只嘴里冷冷的道:“殿下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敢跟殿下要个说法,殿下的说法,我要不起,只是请问殿下,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水洛杉的眸色微微一凝,埋在她肩窝处的头动也不动,静静的没有说话。
弱希等了一会,复又淡淡的冷笑道:“殿下可是否忘记了,夜之国与月之国联姻之事,如今我却是月之国的小公主,自当奉为联姻,殿下自月姨处把我抢来,可是忘却了夜皇陛下?”
心在痛,泪在流,只话语越来越寒冰。
水洛杉忽的伸手拉过她,这次他的手用了些些力,再不顾她犟着不肯转身,用力把她扳回。
趁着转身的时间,弱希的手拂上自己的脸,胡乱抹了下泪,也没取下手,就掩着脸被他拉入怀中。
他的手轻柔的拉下她的衣袖,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脸上未干的泪痕在他手底泛起湿意,轻轻的推开着,就着晨曦的光线,可以看见她如玉般白嫩的脸上淡淡的泪痕,微闭着眼颤动的眼睫上尚挂着未曾掉落的晶莹泪珠。
“你真的要走?”水洛杉看着她,眸底深邃的蓝色凝成漩涡,直欲把人吞噬,神色莫名的淡冷起来。
“是,我要走。”弱希蓦的睁开眼睛,直直的凝着水洛杉,极尽挑衅冷嘲之能事,冷冷的看着他,暗中咬牙坚定的说。
水洛杉眸底暗沉若水,忽的唇边的笑意蓦的放大:“好,我放你走。”只脸色却淡淡的阴郁冰寒,这样的水洛杉是她没见过的,弱希顿时有些无措,止不住心底痛的一抽搐,眸光微一退缩,复又咬唇抵死撑住。
她不能退!她不能害的他母子失和,更不能害他丢了性命!坚持,若他的性命都没了,所有的坚持还有用吗!
弱希想不到水洛杉所谓的放她走的意思,竟然是让她可以随意的出入宫闱,只背后多出了一个女侍卫,六级水系法师灵儿。
一个六级法师在一些小的宗派就相当于是一个掌门的位置,这样的女子完全是一个天才,虽然比不上水洛杉妖孽的程度,但也不是弱希可以比及的,以弱希现在折腾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二级法师的水平来说,想逃开灵儿简直是不可能的。
水洛杉自那日后,竟再不见来,只是每日里让人送上一些东西,再不见身影。
弱希带着灵儿日日淌缓在街头,累了就边上的饭馆吃些,尽买些日用精巧女子之物,至晚回来,到温珠在宫里试试这个,看看那个,倒连笑语也多了起来。
仿佛再不管不顾其他的事,只安心逛街,水洛杉的事连问也不曾问起。
霞玉楼,是京城里最繁华地段的上的一家酒肆,据说之所以出名还在于霞玉楼上一种自酿的酒,称之为霞玉酒,酒名霞玉,自然流光淡莹。
淡淡的琥珀色的酒浆不但饮起来微有甘甜,而且对为法力修行也有少些效果,所以受京城里所有法修追捧。
只这霞玉酒不但用料珍惜,具做法也奇特,所以每日只供应十壶,早到者早得,霞玉楼更是因此门庭若市。
弱希正在霞玉楼,看着掌柜送上的霞玉酒,不由赞叹起来。
酒在光线下笼罩下,有着淡淡的灵气生成,不喝既美伦美涣:“灵儿,你喝。”弱希倒了一杯与灵儿,笑道。
灵儿拿起酒嗅了一下,有些陶醉的点点头,轻抿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一仰脖,把整杯全饮了下去:“小姐,果是好酒!”灵儿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