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都是一片茫茫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当最后一丝耐心被胆怯和恐惧彻底侵占,温梓霏如同被吓傻的猫一般,闭上眼睛,蜷缩着尾巴蹲在角落,企图催眠自己无视现在的处境。
不怕——阴风在裸露的皮肤上流连
不要怕——它注视她的视线越发炙热了
一会儿就好了——水珠在光滑的水槽上炸开花来
嘀嗒嘀嗒……
该死的嘀嗒声。
温梓霏在心中咒骂着,怨怪刚刚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将水龙头拧紧。
漆黑压抑的空间中,耳边似乎有声音传了过来,细微的只能听见末尾的声线。
温梓霏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只冲上了脑门。
“元夏……”
黑暗中,这次的声音大了些,清晰无误地落进了她的耳中。这让温梓霏先是一惊,而后狂喜。
有人来了?
“元夏……”像是感知到了她心中的犹疑与喜悦,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仿佛就是耳边的一声低唤。
确认是有人来了,虽然可能是那人找的不是她,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温梓霏心中溢满喜色,她激动地站起身,“快来这儿,我在这儿,厕所——啊——”温梓霏脚下一滑,“哗啦”一声栽进了水洼。冰冷的湿润沿着她的脚踝一路向上攀爬至头顶。
不!
这不对!
温梓霏猛得睁开眼睛,骇然发现原本漆黑的厕所不知何时点上了蜡烛。而她,正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方式半跪在洗手台的水槽中,为防止滚下去,她的双手牢牢扣住漕沿。
怎么会这样?寒战潮水般侵袭了她全身。
温梓霏低头看着圈圈回荡开来的水波,来不及去细想原本应该和门抱在一起的她为何会出现在洗手台上,也来不及去细想厕所为何会无缘无故多了一根蜡烛。
因为……那一贯令她颤栗的贪婪视线中此刻多了一丝愤怒——那是一种未得所愿的愤怒!!!
温梓霏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又些发干,她下意识地转头。惊骇的发现眼前的镜子里,竟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陌生女人。女人的脸色惨白如纸,对比着黑色的瞳孔宛如两个死气弥漫的黑洞,冷酷地吞噬着温梓霏的全部意志。
“元夏……”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恶意,落在温梓霏耳中却仿佛是一种虔诚的低语。
温梓霏哆嗦着,扣握漕沿的五指舒展了一下,关节处因用力过度的白顺势消减下去。
“元夏……”拉长的尾音带着勾子,一点一点地勾去温梓霏的意志。镜子中的女人殷红的唇勾起一抹诡谲的笑,苍白瘦削的双手贴在镜面上,等待着温梓霏的回应。
“元夏……”
终于在一声声宛若催眠的低语中,温梓霏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仿佛是被支配的木偶,她喉咙鼓动着想要回应,双手也学着镜中青年的样子,缓缓向镜面青年的双手贴和而去。
不要!
不要贴上去!
不要!
温梓霏残存的意志尖锐地呐喊着,可是一切却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滴答滴答……水珠炸开一朵朵花,摇曳的烛火挥洒着一圈圈点亮黑暗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