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担心我骗你？”黄章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你怎么样一个人，我自然清楚。只是，如果现在我跟你走了，岂不是直接坐实了咱们有事？之前梅姨拐弯抹角暗示我们有事，不能让她得逞。起码这段日子，咱们越少接触越好。”张小依仔细分析着利害。
“说的是。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一个才二十几岁的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趋利避害，二十几岁，一点都不洒脱。你就没有对自由、理想、真爱的向往吗？”黄章叹着气。
“那些东西，能当吃当喝吗？你没过过苦日子，才会说出这种话。自由、理想、真爱，那些都是富人们制造出来的概念，鬼才信。”张小依一向讨厌别人和她谈这些大词，谈另一种生活，或许，正因为她渴望着，又不想去为之努力，所以更讨厌别人说吧。
“你回去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不然，你想想，现在为什么流落在外吧。仅仅因为被误会？”黄章望了她一眼，“唉，不说了，我平时话很少的，只是因为，真觉得你不应该走这条路，才说了这么多。好吧，人各有志，人各有命，随你吧。”
“我知道你是好意，谢谢。”
张小依和黄章作别，刚转了一条街，就落下泪来。她恨坏人，也受不了好人对自己好，对，就是这种情绪，说不清的。
26
半个月后，罗大宝又将张小依带回了家。
临走前，张小依不想显得那么迫不及待，不然，以后在家里的地位就更尴尬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佣人都是看主人行事，更会踩鼻子上脸了。
看她有些犹豫，罗大宝笑了，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小依，让你受委屈了。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辞掉梅姨，我就回去。“张小依说，”如果不辞她，我回去了，她势必还要针对我，这日子没法过，鸡飞狗跳的。“
“这个……她也没有坏心。所谓关心则乱，之前她之所以处处针对你，是因为关心我，梅姨就像我半个妈，我小时候，她给我妈做保姆，现在又来给我做，没有血缘，但有亲情。“罗大宝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那，你可以让她再回去，去你妈那儿。“
“我妈……我妈头两年已经去世了。“罗大宝低下头，眼眶湿润了。
张小依心里一软，“好吧，那就这样，我回去。“她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雷厉风行是人生信条，但还是看不得别人委屈难过。
何况又是她的摇钱树，她也不能太任性。有个台阶下就好了。
当晚，张小依回家后，看上去，梅姨的确改变了好多，罗大宝应该也训诫了她。想想一个忠实的佣人，做到这份上，也有诸多不易，管得太多，被主人烦，不管，又替主人心急。
算了算了，张小依不想那么多，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27
没几天，罗大宝又走了。这一次，说是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朋友。
张小依没有追问。追问就容易生事，她不想生事。就这样有吃有喝，多好啊。
想起之前罗大宝走的那次，邀了几个同学来家里做客，最后还把他们吓跑了，虽然那骷髅不是自己放的，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这一次，就又请了他们，在三里屯某家网红餐厅搓了一顿。
“对不起，我先给大家道个歉。“张小依举起酒杯，“我承认，之前的确记着你们的仇，所以上次有炫耀的成分。我错了。我后来发现，一个人在外，举目无亲，什么人和自己最近呢？还不就是老同学老朋友吗？当年都是小孩子，那些事情，我不应该一直记着。还有，上次骷髅头的事，我也一并道个歉，虽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过去了，过去了。”刘硕第一个响应，他本来就没觉得有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杜少雷上次没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真的，我害怕了好几天，紧张兮兮的。”卓颜看了张小依一眼，“小依我也和你道个歉，当年，年幼无知……”
“算啦算啦，都是朋友嘛，没有隔夜仇。”杨婉怡率先喝了，“嗯，这啤酒不错，你们快尝尝，哈哈哈，小依，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跟你混才能长见识。”
“墙头草。”卓颜笑着对她说。
’心机女。“张小依也笑着对她们两个说。
28
夜里十点，餐厅打烊，他们几个才出来。
今天是老周值班，他向来工作细心，提前一个小时就来接张小依了。小依和朋友们一一作别，走的时候，又邀请他们改天来家里陪自己住。卓颜和杨婉怡笑着答应了。刘硕和杜少雷都是十四号线，末班车快到了，他们得先走，卓颜和杨婉怡牵手去赶十号线。
看着这些北漂的朋友们一一消失在人群中，张小依心里酸酸的。
老周车技好，但开得慢，好久他们才到家。张小依顾不得刷牙洗脸，就先躺下休息了。梦里梦见刘硕在和她表白，正要答应的时候，被尿憋醒了。张小依打开灯，去上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楼上有人在唱戏。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呢。应该是自己梦做多了，有了幻觉，她又回去洗了把脸，出来以后，还是有同样的感觉……
张小依壮着胆子爬上楼，循着声音，去了二楼。二楼靠西的房间，隐隐亮着手机的灯光，她靠在门缝里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女人穿着戏服，正甩着水袖唱戏，那女人，她完全不认识。
一丝鬼魅的气息，在四周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