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摘了许多果子，氿汐靠着果树就咬了一口：
“真甜！大师兄，你尝尝？”
夕阳下，氿汐的身影在地上蜿蜒，直到言仲的心里。
他掏出御衡笔，找了张纸，即兴画起来。
知道大师兄爱作画，氿汐干脆就不动了，笑着看大师兄在纸上行云流水般舞动着画笔。
“氿汐，你看！”
画上，一个女子正在品尝凤尾果，笑得异常好看。
“师兄为什么画人家吃果子的样子？太羞了！”
“你不懂，氿汐本就是个馋丫头，这才叫栩栩如生。”
“哼！”氿汐仿佛生气了，拿过言仲的御衡笔，在画上挥舞了几下。
画竟然变了一个小纸人，在空中飞舞起来。
“大师兄，这才叫做栩栩如生！”
“行了行了，知道你法术厉害，无人能敌。你造出这个小人准备叫什么？叫纸娃娃？”
“本来就是纸做的，容易破，得取个金贵的名字才能长命百岁。不如叫它金豆吧！”
……
“言仲爹爹！言仲爹爹！”
金豆几句呼唤把言仲拉回了现实，他才猛然想起，太子此次是坠崖，莫不是如此巧？
“你们坠到了氿汐的结界中？！”
“嗯！”他俩一起点头。
“太子你也知道了所有事情？”
“知道部分，知道皇师是狐狸仙，知道氿汐是皇师过去的妻子……皇师，你们……可曾有过女儿？”
纳兰御看向兮愔，兮愔知道，纳兰御在帮她打听身世。
言仲见纳兰御望向兮愔，兮愔动情看着自己，苦笑道：
“不是夫妻，又怎会有孩子？”
不是夫妻？
纳兰御和兮愔面面相觑，之前听得金豆呼爹唤娘的，以为他们是夫妻。
原来并不是！
“氿汐只是师妹，后来她另有所属……”
“金豆说我身上有就氿汐的法力，我从未见过氿汐，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是氿汐的孩子。”
“我也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你就感受到氿汐的影子，特别是你周身散发出的玉兰花香，简直同氿汐一模一样。但是，你真的不是氿汐的孩子！”
“皇师为何如此肯定？”
言仲看着纳兰御说道：
“因为他才是氿汐的孩子。”
什么？
氿汐的孩子是纳兰御？！
两人都被这个事情吓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氿汐师妹，就是之后誉满天下的容商皇后。”
氿汐是母后？！
这无疑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纳兰御心上：
原本以为了了是狐仙，婼妤是狐仙，兮愔是狐仙，皇师是狐仙，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有狐仙族的血液！
“御儿，你也大了，酡颜石慢慢的克制不住你身上狐仙族的法力，我也需如实告知你，你的身世。可是记住，此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许再给外人得知。”
二人点点头。
“氿汐是一只九尾狐，我现在仍记得她出生时漫天彩霞，喜鹊盘旋的情形。那时狐仙族的人都说这是祥瑞之兆，我们居然能真的有一只九尾狐。”
言仲慢慢回忆起往事，脸上也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氿汐不论是才智，容貌，品德都大大超越普通狐仙，族人都说氿汐是天生来领导狐仙族的。可是氿汐并不喜欢，她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于是成人型后不久，她就一人躲在山谷之中避世，住的地方只有我和她的二师兄凛冶知道。”
“本来我们都说好不再去寻真心人，而是精进法术，自己修炼成仙，万万没想到，几十年平静过去了，山崖的结界会掉下纳兰延。”
“也许纳兰延就是氿汐的真命之人，他们一见钟情，私奔去了皇宫。我一个日夜陪伴她的师兄竟然比不过一个凡人？！”
“我把为她培育的凤尾种满了辽尘国便回去洞府再也不出来了，直到我看到皇榜。”
“氿汐有难我自然要帮，于是，我把洞府中的凤尾果树培育出的最好的一棵苗种到了太医院，氿汐就在那里日日调养，终于怀上了你。”
纳兰御忽然想起那棵树，原来是皇师洞府的，所以才能帮助母后调养身体。
“可是你这个小家伙啊，竟然天生带着的能力是吸取别人的法力!氿汐日日抗衡，直到她造了酡颜石，把自己和你的心头血混在一起才渐渐克制你的法力。直到生产时你同酡颜石一起降生，氿汐也用完了最后一丝法力。”
说到这里，言仲喉头有些哽咽。
“我初时抱你，一心都在你身上。我离开氿汐，把你抱到宫人处，看他们给你沐浴穿衣，见你没有露出马脚，便放心回到氿汐处。没想到……”
见皇师说不下去了，纳兰御忙问道:
“皇师可见到什么？”
“我见到……我见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站在氿汐床前，氿汐已经现了原形……我……连我……都没有见到氿汐最后一面……”
“此人是谁？为何冒充皇兄？母亲之死是否与他有关？”
言仲看着兮愔，一字一句说道:“此人正是凛冶!”
“我师父？!不可能!”
“只有凛冶才有此能力，变幻成我的模样骗过众人接近氿汐。他一见我就飞速逃跑了，我本来想去追，但是氿汐的原身还在她的寝殿。若是别人发现，氿汐怕是死不瞑目，连太子你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我藏好了氿汐的尸身，只是……她的尸身并不完整，她的六条尾巴，通通不见了……”
“皇师，你不是说母后是九尾狐吗？为什么是六条尾巴？”
“因为在我成人型那日，氿汐把自己的一条尾巴变成了御衡笔送予我了。所以太子，在你成人那日，我才把封印了的御衡笔送给你了。其实，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纳兰御掏出御衡笔，仔细看，如今它解了封印，浑身都发出阵阵红光。
“一条尾巴，化成了酡颜石，克制你的狐仙体质，让你更像是个凡人。第三条尾巴，便是保你性命的魂魄。”
“狐仙割尾犹如锥心，我们即便成人，尾巴处的毛发依旧不掉，可见狐尾对我们多重要。氿汐一下子被人割去六条尾巴，会有多痛？”
言仲终于落下泪来，这么多年，他都无法想象氿汐最后的时光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终其一生守护氿汐唯一的儿子也是为了弥补这些遗憾。
兮愔听完，心中实在难以接受。师父这么会是这种人？为了师妹的狐尾变成了言仲的模样，一下子割了她六条尾巴？!
可是看言仲言之凿凿，不像是假的，心中实在觉得对不起纳兰御。
“言仲师伯，太子殿下，兮愔替师父在此谢罪，也许是师父年轻气盛，才会一时犯下大错。”
“我只想知道，凛冶最后对氿汐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