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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血疑》之惑 (一) 高远--长脚--神笔

预告第一部其余章节标题及第二部大标题

第四章《血疑》之惑(一)高远--长脚--神笔(二)亏欠小兴(三)小兴眼神

第五章青梅竹马(一)小兴--莉莉(二)校长致谢(三)祝福真爱

第六章此情美矣(一)真情少女(二)面临致残(三)林芝--小兴

第二部残疾帅哥与二十五位女生

(是本书容量最大的中间部分)写帅哥小兴不幸罹患残疾后,在陆续与二十余位个性不同女生交往过程中,甜酸苦辣,不断学习,不断成熟,不断丰富自己,不断战胜自己,终于在父母兄姐师友护助下,力克重病失学失业失恋,及人格侮辱无端攻击等层层艰难,当上模范教师与许多报刊优秀通讯员,兼业余翻译与创意活动策划能手,获得事业爱情双丰收……

(一)高远--长脚--神笔

“老高在吗?俺看他来也!”

声未了人先进,果然是他。长脚先向老韦作揖,然后打了个响指走到高远面前九十度一躬:“不孝弟……弟子拜见恩师。”老韦插问:“怎么是不孝弟子?”“高老师对……对我恩情远胜亲爹娘的,但我远……远没尽孝道。”

高远也开玩笑:“哟,说的比唱还美,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怎不见你来看过我一回?”长脚:“老师有所不知,弟子虽然国事家事公事私事事……事繁忙,但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与老师见面。”高远:“那怎么不见你人影?”长脚:“没有脸来。”高远:“犯错误啦?”长脚:“没有。”高远:“那什么意思?”长脚:“老师头上那么多光……光荣,区先进区园丁,可弟子一样也没有,想至少争得个校……校先进才来看你。”众人又都插话:“小孙你不也评过一次小组先进!”

长脚苦笑:“别吃我豆腐(作者注:别寻我开心讽刺我)。”又转身向老韦眨眼摆头:“像我这种人不会拍……拍头头马屁,怎挨得到先进?”高远接话:“别胡说,韦校长刚才还说你好。”长脚:“老韦一共才口头表扬过我两次,但群众说我好,因此上学期结束算是安……安慰赛,由工会出面,在黑板报上表扬我是‘体育教研组助人为乐先进’,真是羞煞我也。”

高远笑道:“有什么好羞?一步一步来,先小组先进再校级再区级再市级么。”长脚:“谢谢恩师鼓励,我有信心争取。想十几年前,有些老师心目中我还是个准小……小流氓,全靠您高远老……老师指引,能有今天已是不易。我保……保证,不是吹,在您的榜样光辉照耀下,不出十年,我一定捞个高……高级先进为你争光。”高远:“真是全身浸在油里。”长脚:“我完全一本正……正经。噢老师你最近又发表哪些论文了?下次带来让我复印几篇,我一定认真拜……拜读,做您的好……好学生。”高远:“回去买瓶漱口药水好好洗洗嘴巴,我不同你耍嘴皮子我要上课去了。”

长脚又缠着要跟去听高远上课,高远只好答应。一路上高远问他:“你怎么不教语文换教体育啦?”长脚:“老师不是我食言,当时我想……想教语文是因为你的语文课好……好听。后来呢,我发现教语文太难,就改了行。”高远:“那你还来听我语文课干吗?”长脚:“我从乡下一回校就听……听老师们说,争着听你的课已成了前进中学一种时……时髦,你就不让我赶赶这个时……时髦!”

下课,长脚又说:“高老师我下……下次还要来赶时髦的。”

高远:“欢迎你多提意见。可有别的同学消息?”

长脚:“听说华今在原来那个村子里时,一个坏蛋想占她便宜,她拒……拒绝后那坏蛋朝她头上浇了一大瓶墨汁,她受惊后受……受了点刺激,精神有点恍惚,后来调了个地方,在小傻……傻噢就是陆……陆飞小陆照料下康……康复了,教乡村小学孩子念书,还在卫生室学会针灸帮赤脚医生干点活。但还是虚弱,关……关节也不好。”

高远有点吃惊:“小陆来过信说他们调了村子,没有说具体原因啊,我一定马上写信问候她们……”

高远又问长脚:“你从前没口吃的,现在怎会……”长脚:“在云南插队时,我偷吃过队长五只咸蛋,他追我,我这个当体育老师天才逃得飞快,不是吹,他……他怎么可能追……追得上!他后来发动群众抓住了我,打得我腿骨折,还说要处分我,我就吓得开始口……口吃,平时还好,恐惧或紧张时会大大……大加重。自言自语时不口吃,讲课也不口吃。如今黄勇在帮我矫正口吃,过一段就寄些相关资料给我。”高远问长脚:“黄勇好吗?我很想念他。”长脚:“好……好,很好,他要我遇到你时,向你敬……敬礼……”他敬了个既不像少先队礼也不像解放军礼也不像运动员礼的三不像礼……

数周后,前进中学分部举行校运会。

长脚在学校大操场上对高远说:“高老师今天学校开运动会,你国庆家访时淋到大雨复发关节痛与低热,至今未好,小心啊!”高远:“我会坚持住的。”

高远带的工读班表现不错,几个身强力壮的都拿到了冠军奖牌。

校运会结束后,长脚又对高远说:“你工读班的学生们真争……争气。不仅赢得首届学校体育节团体总分冠军,而且还在最能体现班风及集体主义精神面貌的广……广播操比赛中,荣膺全校第一个金杯。工读班能这个样子啊,真不容易。我训练广……广播操老是不理想,请指点我啊。”

高远:“好的。年轻人做广播操大都习惯性越做越快,动作就不齐。我总结教训,要大家别理会伴奏音乐,而是只听音带传出的口令,边做边心中跟它数拍,边数拍边引领自己做动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果然,全班如同一人,整齐极了。”

长脚:“你怎么发明‘心中数拍’训练法的?”高远:“我从小就相信苦干加巧干,想一想大有好处,多出招。”长脚:“高老师多教……教我几招吧。”高远:“一定,但是你自己也要多出招。早点回家吧,你们体育组今天特别辛苦啊!”长脚:“谢谢啦,噢还有,小……小陆写信来,他和华今可能就要回河中休假,一起来看你。”高远:“我已经收到他的信了。”

接着长脚又去老韦身边,打了个响指向她“打小报告”:“嗨老韦校长我告诉你,授奖仪式后,高……高老师又从本月节省下的工资中,抽出一……一部分为每位学生买了一瓶汽水以示慰劳,还买了二十几本塑……塑料面大日记本给优胜者作奖品。”老韦:“形势变了高老师爱学生没变啊!”长脚:“是……是啊是……是啊!他班学生告……告诉我,他……他们都不用交班会费,所……所有班级活动经费,包……包括买出黑板报的优质六……六角形彩色粉笔,都是高……高老师掏钱,这同……同他带我们时一模一样啊……”

长脚精力充沛,校运会结束后并无回家休息,而是骑着自行车在外面乱兜。路经中华广场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唤他:“长脚,长脚!”长脚回头一看:“哟,神笔!”便用力一蹬把车子踩了过去。

长脚:“神笔你好……好呀!”神笔:“好的方面同你一样好,不好的方面大约也同你一样不好。”

长脚:“你这些年到……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神笔:“去过农村种田接受再教育,当过山村教师,后来返城当了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在河中市新世纪职校当语文教师。”

长脚:“这倒符合你特……特长。我如今在前进中学当体育教师。但是,你为什么一封信都没给我啊?”神笔:“你不是也没给我?不过我最要好的好兄弟,我倒是好想你。我想你那么机灵的人,肯定有出息的;所以我想自己有点成绩后再找你,报喜。我真的好想。我觉得你真好,我真珍惜中学时代友谊啊,真珍惜。”

长脚:“哎神笔,我怎么觉……觉得你同从前不一样了。”神笔:“怎么不一样?”长脚:“你圆……圆滑了。”神笔:“不错,你我都学过点哲学,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人也是要变的。人也是要变的。不是吗?”

长脚:“那你的作家梦也……也变了?”神笔:“没办法呀,积累的几十万下乡素材恐怕都要烂掉了。”长脚:“为什么?”神笔:“伤痕文学、知青文学,都没赶上,现在兴的是第三者文学,一个男的同几个女的,一个女的同几个男的,甚至结婚后还要同几个人缠绵不清,暧昧不断,初恋对象再见面啦,风流对象插进来啦,多情上下级有那个意思啦……”

长脚:“听你这……这么一说,我倒……倒也像有同感。”神笔:“没有婚外情‘调味品’的书好像卖不出去似的,没有婚外情‘调味品’的电视剧好像没收视率似的。我把这称为‘乱爱作品’。”

长脚:“那你……你为何不写?”神笔:“造一点当然也不难,比如黄勇追华今,华今又同有妇之夫长脚好,同时又看上神笔,然后又同什么人结婚了,然后又常去勾引黄勇,黄勇妻子吃醋了,赶她出门不许她再进门,她离婚后又同长脚好上了,同长脚老婆大吵大闹,黄勇及时向她表达真情,神笔又同黄勇大打出手……转一个弯的是三流作品,转两个弯的是二流作品,转三个弯以上的仿佛才是一流作品,”

长脚打断:“你这……这就不是圆滑而是低俗了。”神笔:“兄弟你说得太对了。第一批写‘第三者’的有创意,因为它确实反映了社会上某种并不普遍的现象。第二批写的是模仿,还讲得过去。第三批写的是跟风,有点平庸了。第四第五第六批开始胡编乱造,那就造得似乎全社会都在兴这个了,似乎不写这个就是缺乏戏剧冲突了。而那类‘乱爱作品’竟会常常一不留神受到欢迎,真正优美的爱情故事反而常常进了冷宫。”

长脚:“你这些话可是不低俗也不圆滑。好啦,我对……对你有信心,不是吹,我天……天生就是做好……好教师的料,我也祝你……你做个好……好教师兼业……业余作家。”神笔:“也祝你心想事成。有空来玩!”长脚:“你也是。”

神笔一秒钟也不考虑就编出上述“故事”,固然是他信口胡说;然而,无意之中也受到潜意识支配------这个“乱爱作品”的中心似乎是华今,当年华今拒绝他后他始终耿耿于怀,既有机会便会自然而然借题发泄一下,发泄以后也果然觉得好受些了,因而长脚走后他长长舒了口气:“哼,你这个华今!”

不过,神笔始终藏着掖着“林芝素材”,包括他一直珍藏着的,林芝写给他的“条子那般短的信”,没漏半点风声,这反而恰恰证明了他还想日后有大动作……

高远回得家里,全身酸疼软瘫倚在床上,校运会期间,我曾几次问自己,我忘了月妹吩咐一件什么事?想不起,脑中一会儿念挂着我班学生的校运会成绩,一会儿盘算着下一回合该如何引导工读班小调皮更上一层,但就是始终想不起我忘了什么……想啊想……想啊想……噢这才记起了------我忘了月妹关照要买点熟小菜给小兴吃。

快,起身,到弄堂隔壁买了二角五分酱汁豆腐干,街边买了两分钱葱,回到厨房做了个蛋花汤。月妹今晚以先进化验室负责人身份,代表本厂到公司参加交流会迟归,我又只好让小兴混一餐了。

小兴吃着,高远无意间环顾四周:这么小七平米一个亭子间,但许多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还很陌生,连小兴敲碎了一个汤匙,我想找个新的都找不到。我简直还是个房客,不像房主。不像啊,从前我做了姆妈那么多年房客,把家当作旅馆,如今我又当了月妹的房客。啊我这不称职的丈夫、户主,不称职的爸爸。我真对不起月妹。也对不起小兴。亏欠儿子啊!

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好几次,我送小兴上学走到十字路口天桥下面,为省时间就让他自己过桥,我则骑车去学校了;但每次我在车上回头,却总见他站在天桥顶上,天真地可爱地可怜地向我招手,他是多么希望爸爸再送他一程呀,但他又是多乖多懂事,明白爸爸要赶去学校照料更多孩子呀。于是,一天我含着眼泪,作词谱曲完又一首专为小兴写的新歌《好爸爸再见》,配上漂亮可爱的小兴照片,压在写字台玻璃板下。

《好爸爸再见》

每天早上我上学走过天桥,

回头看看爸爸

爸爸总在对我笑。

好爸爸,再见吧!

爸爸你不用送了,

你自己要上班去了,

下面的路呀我自己会走了。

下面的路呀我自己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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