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陆宛,回家躺下后,李克定还不忘把陆宛的手帕拿出来,闻了又闻。
看着窗外的月亮,心想陆宛将来做了我媳妇儿会怎么样呢,便想像着她见了母亲唐贞,一副害羞的样子。
突然,他的脑海里,陆宛的身形变了,依稀的那个红衣女孩再次出现,和母亲唐贞在一起亲亲热热。
李克定心头一惊,不由对月亮自言自语说:“她到底是谁呢?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此刻?”
只到现在,李克定和那红衣女孩虽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柳之思。
因为不知道她在何处,在干什么,李克定只好空自想像,眼前便浮现出柳之思在月下的样子:盈盈浅笑,勾魂摄魄。
睡下后,没过多久,便又梦到了那个红衣女孩,又是从身边而过,然后四处找她,却哪里也找不到踪迹,胸口憋闷,而后醒来。
看明月高悬,正在中天,暗道这女孩是谁?为何如此折磨于我?
他不知道,此刻的柳之思也是刚从梦中醒来。
因为柳之思刚刚梦到了和母亲离散,不论她如何呼喊,都没有母亲的回应,遂一惊之下,骤然而醒。
知道自己又做恶梦了,但这一次睁开眼睛,却发觉房间里不似以前,明明有交织的光影,心中纳闷,四下并没有掌灯,哪里来的这种光亮。
柳之思在床上略清醒一下,瞪大眼睛仔细观瞧,见那光影之中,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正在校园里曼妙地走着。
这女子是谁?怎会如此之美?
柳之思正自惊异,突然莞尔。
那女子分明和自己生的一模一样,却不是自己是谁?
自己看到了自己,柳之思还以为刚才的梦未醒。
急忙把手指放入嘴中,贝齿使劲儿一合,感觉生疼,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再看红光之中,有一男子站在远处的湖边,呆呆看着她的背影。
柳之思暗自纳闷,这人是谁呢?
难道和我有莫大关系?
可惜场景中那男子离自己有段距离,看不清他的容貌。
又见自己沿着湖边和两个同学去了学校的校刊编辑室,而后红光渐渐消失,浓缩成了一个点。
那个点不断变换颜色,由红而黄,由黄而青,最后由青而白,才终于稳定下来,没有了任何光亮。
柳之思借着月光看时,发现刚才发出光影的点,正是那‘和田玉小老鼠’的眼睛。
这‘和田玉小老鼠’是她母亲的遗物,自幼相伴,时常把玩,以前从没觉得它有任何蹊跷之处,今天是怎么了?
柳之思不由心下好笑,难道是我看花了眼,可刚才的场景却极其真实,于是百思不得其解,再也没了睡意。
批上衣服下床,看到月光恰好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外面月影也似刚刚西斜。
那‘和田玉小老鼠’正在窗台之上,这才想起,因着自己临睡前把玩,顺手把它放在了那里。
刚才必是因为它的眼睛反照月光,才会出现这神奇的景象。
柳之思恍然大悟之后,随即又意识到,既然刚才的场景不是梦,那会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诞之事?
是自己偶然看花了眼,还是它真的能发出光影来?
于是把窗帘拉开,让月光遍洒进来,溶溶的照着‘小老鼠’。
仔细看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异常,心想难道是月亮的位置不对吗?
只好等明天月亮到中天的时候,再小心观察,而后才可能揭开这个秘密。
柳之思这样想着,心里很快踏实。
因想再次证实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拉着电灯,叫外面的贴身丫鬟说:“锦瑟姐姐。”
锦瑟听小姐招呼,也醒转来。
锦瑟伺候柳之思已有八年,知她经常会做噩梦,忙起身进来问:“小姐,你怎么半夜醒了,是不是刚才做梦?不怕的,锦瑟陪着小姐。”
柳之思笑着说:“姐姐这次猜错了。我这两年恶梦做的越来越少,而且就算是做,也不再觉得害怕,姐姐放心吧。”
锦瑟说:“那就好,看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吓着。”
柳之思对锦瑟感情深厚,这么多年,锦瑟陪着她度过多少不眠之夜。
尤其小时候,每次柳之思做恶梦,都是锦瑟拥着她,让她慢慢平复下来。
柳之思为让锦瑟放心,又笑着问:“姐姐不用担心,我没有做恶梦,也没有害怕。只是想问问姐姐,刚才可听见什么声音?”
锦瑟四下看看,安慰柳之思说:“也许外面谁家的猫在捉老鼠,我睡觉向来有些动静就会醒的,刚才却什么都没听到,想来没有特别,小姐不必管它。”
柳之思便又问:“姐姐告诉我,现下咱们可是在梦里?”
锦瑟比柳之思大三岁,听她问的蹊跷,怕小姐做了噩梦不愿对自己讲,于是柔声说:“小姐不用疑虑,现在咱们都醒着呢!”
一面给柳之思倒杯热茶,端过来说,“小姐喝点茶吧,先安安神,一会我再伺候小姐睡觉。”
柳之思只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在梦中,现在已经知晓,便接过茶来,笑了笑说:“姐姐也去睡吧,看我又把你吵醒了。”
锦瑟见柳之思无恙,扶她躺下,柔声说:“小姐要是做了噩梦,就告诉我,千万别藏在心里,只有说出来,以后才不会害怕。”
柳之思一笑,心中对锦瑟满是感激,轻声说:“姐姐真的不用担心,要有事情,我早对姐姐讲了。姐姐也早些去睡吧,每天都这样辛苦,之思谢谢姐姐。”
锦瑟见小姐没事儿,才放心把门关好,退到外间,柳之思于是又安然入睡。
第二日是阴历九月十六,早晨起来,回忆昨夜的经过,柳之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可能和昨夜所见场景有关。
自从柳之思七岁那年,外祖父将这件白玉小老鼠交于她保管,每逢阴历十五,她都会梦到一只凤凰。
只是上个月的是时候,它的教导已经完成,所以这个月凤凰没有入得梦来。
但凤凰说自有神奇再护助于我,难道就是说的这个白玉小老鼠,此事蹊跷。
且凤凰第一次入她的梦时就告诉她,教导她此事,不许外传,所以柳之思从未对人提及过,就连外祖父也不知晓。
倒不是柳之思有意隐瞒,因为她怕外祖父担心自己精神有问题。
在柳之思的记忆里,她的母亲,好像就是精神有些不似常人。
那凤凰和这只小老鼠到底有什么关联?
柳之思一时却无法想清楚。
吃过晚饭,柳之思便早早回到房中,拿出‘和田白玉鼠’来,放到窗台之上,期待奇迹再次出现。
可等到月亮升在中天,也没有看到昨日出现的场景,见月影已然西斜,无奈暂时做罢。
这样连续几日,柳之思又在月下试验多次,却没有再出现过一回。只好期待着下次月圆,再看看会不会象九月十五一样,出现那种奇异的场景。
转眼一个月过去,十月十五,月圆之夜。
柳之思吃过晚饭,见时间还早,就先读了一会儿易经。
合上书时,一边回味着《乾-文言》里的:‘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先于天呢?必是知天道,顺天命者。
一边想着便又拿起那只‘和田玉的小老鼠’,翻来覆去,在灯下仔细查看,恨不能看出些蹊跷来。
但不论用手抚摸,还是掂它的分量,都不见有任何古怪。
这样琢磨一阵儿,便关了电灯,此时月亮即将升到中天,柳之思把那小老鼠的眼睛正对射进来的月光,仔细在窗台上放好,目不转睛的盯着,心想,若再让我失望,那上次可就是我的幻觉了。
正当柳之思胡思乱想之际,觉得眼前一花,那小老鼠的眼睛开始由白而青,不一时又由青而黄。
柳之思大喜,心道总算没有白等。
再看小老鼠的眼睛已经由黄色转为红色,之后淡淡的红光从它的两眼中晕散开来,合到一起之后,奇迹于此时出现,只见在一团红光之中,逐渐现出一幅活生生的场景。
柳之思真想走进那场景中一探究竟,但无论是伸手触摸,还是迈步向前,都象有一堵无形的墙挡着,根本无法进入。
既然进入不了,柳之思只好镇定心神仔细观看。
这次她看到的场景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的场景是她熟悉的校园,而这次的场景却是她陌生的。
只见在一个碧波粼粼的湖中,有凉亭一座。
凉亭中坐着一位女子,可不是自己是谁?
只是年纪比现下大着几岁,应该是二十岁左右,身着一袭红衣,正在抚琴,随即琴声歌声也清晰可闻起来,恰是她还刚谱完的那曲《愿共一人》。
柳之思心想:‘此曲在这世上除了我,再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弹奏得出,更不会有人能唱,我这是在哪里弹奏呢?’
不由看向旁边,见还有一男子坐在对面,正听得痴痴如醉,而围着凉亭的四周,一群白鸽来回飞旋,那阵形俨然一只凌空的凤凰。
柳之思一边听着自己弹奏的琴曲,一边对那红光交织成的场景仔细研究,见湖边树木有序,亭子的匾上书着‘依柳亭’三个篆字。
正想不出是哪里的时候,见场景中的男子侧过头来。
柳之思这次看清了他的容貌,心头电转,记起这人正是今年春天前来问自己物理题,夏天在申州绸缎庄见过的人,只是光影中的他,显得更成熟了,心中暗道:这人又呆又傻,我和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我将来还会和他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