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冬歌？”李冬歌没有注意到杨清浩微微有些凌乱的着装，一个人靠着车窗发呆，听见杨清浩询问的声音时，愣了愣，“哦，没什么……”
“到底怎么……”
“不要再问了，浩子。”李冬歌的声音很平静，打断了杨清浩想要问的一些话。
车上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晚风歌唱的声音。杨清浩猛地一加油门，把速度提到了一百二。
一路飙回团里，把车停好，杨清浩跟着李冬歌，拖沓着步子往团机关大门走去。吊在大门顶上的照明灯骤然大开，刺眼的灯光投在李冬歌两人身上，也照清了大门里头那个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李泳。
两个岗哨在岗亭里笔直站立，瞧见人来，将伸缩门打开。
卞路蹲坐在门岗不远的地方，邬敏烂醉躺在他脚边。瞧见李冬歌二人回来的时候，卞路猛地站起，使劲朝他们打着眼色，却为时已晚。
若是早些警觉，李冬歌二人完全可以不走大门进来，只要没被抓个正形，说什么，还不是两张嘴的事儿。
门口响起掌声，李泳嘴角的诡笑看着有些渗人，“欢迎回来！晚上玩儿得开心？”
李冬歌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门口稍显荒诞的一幕……
好大的阵势！警卫连黄征至少带了半个连的战士跟在李泳身后，战靴腰带，负手跨立，真是威风的紧！
“很抱歉，打搅了你们的雅兴。”李泳站在舞台的中央，开始了他来到勤务团三个月后第一次绚烂的演出，“如果我没记错，这时候似乎并不是外出的时间……”
“而且门岗的监控系统，好像也没有几位的身影。”李泳神色一肃，“李冬歌，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小丑一般的嘴脸……
夜风唤醒琉璃杯酒过后的疲惫，杨清浩看着灯光聚焦下李泳演奏的独角戏，“黑鬼，有什么事儿敞开了说，哥几个担着，别特么在这儿磨磨唧唧……”
李泳轻笑一声，神色玩味，“杨清浩，李冬歌……那你们认为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无非就是处分加检查，你还有什么招？”杨清浩越过李冬歌，朝李泳平静走去，“黑鬼，我搞不明白你今晚弄这么大的架势，究竟想做什么？”说着压低了声音，“勤务团的水，不是你想淌就能淌的……”
“哦？”李泳脸上笑意更浓，“是吗？”李泳没再理会杨清浩，转头对着李冬歌说道，“无假外出酗酒，扰乱部队正规秩序，李冬歌，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李冬歌的声音很是冰冷，他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瞧见小曦的身影，“不过我先告诉你，我女儿要是出了岔子，你……”
“放心，我已经叫黄征把她送回去了……”李泳盯着李冬歌，眼神中寒光一凛，“罪不及妻儿，我李泳还不会无耻到那地步。不过还是告诉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等通知去仓库，我一营庙门太小，容不下你李冬歌这尊大神……”李泳撇开杨清浩，句句直指李冬歌，显然是做了将他一搂到底的打算。
“黑鬼，今晚的局是我杨清浩组的，你特么有事儿冲我来！”
“杨清浩……”李泳轻微摇头，“不要激动，早晚有你的份儿！”
“我？我基吗你个歪歪！”杨清浩猛地爆喝一声，瞬间朝李泳冲来，横摆一拳，朝李泳太阳穴处砸去。
李泳反应极快，抬手一挡，一个冲拳，落在杨清浩脾腹之间。李泳看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杨清浩，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杨清浩……原成都军区山鹰特种大队战士，曾徒手制服三名持刀歹徒，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李泳望着李冬歌眼神之中难以藏匿的惊愕，“李冬歌，山鹰特种大队战士，汶川抗震救灾先进模范，立一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哦，恐怕最近还会有个二等功，毕竟保障导弹车入疆，你是首功，听说高团长已经向基地申请了……”
恐怖而精准的情报，竟是让李冬歌呆立在原地，瞳孔骤然睁大，脸上神色从惊愕逐渐转变为戒备。
“我听说成都军区里面，山鹰跟红狼一直是对手，”李泳顺手一送，杨清浩顿时一个踉跄，一直抵到门岗外的防弹墙才堪堪稳住身形，“很抱歉，半年前我曾在红狼见习过两个月，照红狼的话说，也就是他们的人了……”
杨清浩回身凝视李泳的时候，同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仅仅是情报，更因为李泳自身的实力。能进红狼，哪怕见习，实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已经懈怠多年，即便他杨清浩不轻敌，也没有被酒精麻痹，对上刚从红狼出来的李泳，又怎么敢说胜算之说。
这个空降到勤务团的男人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过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李冬歌缓步走到李泳身前，几乎与李泳贴着面颊，压低声音说道。
话音刚落，李冬歌猛地一把抓住李泳衣领，用力想要将李泳连着衣领拽起。
李泳瞳孔顿时一张，猝不及防之下被李冬歌制住，左手如刀疾速落下，若带雷霆，右膝同时上顶，朝李冬歌小腹而来。李冬歌右手收回，左手跟着一沉，压住李泳右腿，前额猛地朝李泳脸颊上撞去。
李泳身后站着的黄征等人惊讶不已。李冬歌跟杨清浩都是特战出身，一直是团里最能打的两个人，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营长竟然能够与两人平分秋色。
李泳迅速将身子一偏，右手一个摆拳砸来，被李冬歌侧身右手横拳一抵，抬脚一个正蹬往李泳小腹上踹去。李冬歌的脚被李泳撤回的左手按住，两人顺势身形同时往后一退，立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对方。
势均力敌！
李泳饶有兴趣看着李冬歌，没想到在勤务团这样的单位消磨了这么多年，他的战斗力竟还有这么强悍。李泳缓缓向前两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李冬歌没有动手，方才的试探他已经能够看出李泳的深浅，两人交手若非玩命，想分出胜负，怕是要很长时间。
“李冬歌，我招揽过你，可惜……”李泳望着李冬歌，声音低沉，“勤务团这屁大点儿的地方，若非为了晋升参谋长一职，我李泳何必来这儿……你让我很失望，李冬歌，山鹰的人，竟然甘愿在勤务团这样的地方猫一辈子……就算在这儿，你又何必跟在高永坤手下？他高永坤能给你什么？让你这么给他卖命。”
偌大个勤务团，唯一能够让李泳产生兴趣的，也就李冬歌一人而已，资历，业务，人脉，头脑……只要李冬歌答应跟着他混，他李泳在勤务团的路，要好走不知数倍。
“他给了我一套家属院，让我住了五年……”李冬歌声音一顿，嘴角轻蔑含笑，平静说道，“足够了。”
“一个五年都升不了副师的人，跟着他，有意义吗？”李泳嘴角的嘲讽更浓，高永坤是注定了今明两年之内要专业离开的，这样一个庸人，竟然有人愿意死心塌跟着他……
“我只是一个兵，比不了你们，谁对我好，我就跟谁，不是吗？”李冬歌缓缓松开钳在李泳腕上的手掌，他曾给高永坤开过一年的车，自然接触过很多隐蔽的事儿，再加上他的办事能力一直很强，直到现在，高永坤不想直接出面解决的难题，也都是交给李冬歌来处理。
盯上明年三月定然要悬空的勤务团参谋长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止他李泳一个，因而李泳才想要招揽李冬歌，借此遥控高永坤，助他上位。即便在李泳眼里高永坤如何昏庸不堪，胸无大志，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亩三分地儿的话语权，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简单。
大专学历的正团职干部，何其稀少……
“很好……李冬歌……”李泳的手腕上有一道微红的指印，他低头看了看，灯光下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很平静地对李冬歌说道。
风起，李泳转身离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然而李冬歌知道，暴风雨的帷幕，刚刚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