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
傅和大概是在凌晨五点多突然醒来的,还保持着入睡时蜷缩的状态,这个时间窗外只透进来一点点高楼折射过来的光。她又做梦了,和前晚的梦是一个故事,故事主人公姓傅,和她一个姓,昨日新乐县那个传说里的大将军也姓傅,燕城……傅千禾的弟弟…..傅千乐好像就在燕城。
傅和觉得自己一定是对那个古址印象太深了。
傅和不记得昨晚什么时间睡着的,这个梦好长,也好累,梦中的她好像和其他人一直在奔波,遇到好多人,她拿着武器刺向对面攻击她的人。
傅和感觉自己就像是游戏中的武侠人物,正在努力打怪升级。
蜷缩着的傅和翻了个身。
“嘶~”傅和冷吸一口气,为什么她身上这么疼?她昨晚难道梦游了?
傅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敢动,身体的痛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手机闹铃在六点的时候准时响起,此时的傅和昏昏欲睡,一下被惊醒了。
对,我这不是在休假,我这是在工作,傅和心里默念,慢慢爬起来,身体的痛感早已消失,傅和权当身体没睡醒处理,没有过多在意。
乐阳是被王柯宇的大声斥责声吵醒的,斥责声是从自己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强压着内心的烦躁,乐阳起身穿上拖鞋往房间里走去,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就看到一副令人深思的画面:
王柯宇往右侧躺着,左手还举着手机,页面还亮着,大概是微信页面,右手极不方便地抠着压在自己腰上的大腿,没扣动,太沉,没办法只好使劲儿去掐那条腿上的肉。
而那个大腿的主人还没醒,睡得正香,左手将王柯宇箍得牢牢的,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喊着“宝贝儿”,当大腿上被掐通过中枢神经传达给大脑再形成痛觉时,李想一下从梦里惊醒,下意识踢开了自己原本抱得紧紧的人。
“靠!”谁掐他,痛死爷了。
人被李想一脚踹下了床,附带着“咚”的一声!
站在门口的乐阳一脸不敢看惨况的表情目睹了全过程。
李想听到人摔下床的声音,清醒了些,半支起身体,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喝断片的感觉真棒!
摔下床的王柯宇右手扶着自己的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王柯宇站在一脸抱歉样子的李想面前,迅速伸出双手按住李想的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然后使劲儿摇晃。
“李狗子!你赔我女朋友!”
“哎哎哎,你松手!我没想过撬你墙角!”李想看着一脸非常想掐自己脖子的王柯宇,下意识辩解。
“你是没撬我墙角,你撬了我女朋友的墙角!”
“???”李想一下没听懂。
“王柯宇!你先放开我,我要被你掐死了!”李想觉得自己好饿,他要吃饭。
“你让我怎么跟我女朋友解释?昂?”
“那个,要不咱先吃个饭再说这件事?”李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是哥们儿嘛,边吃边解决嘛。
“吃屁,你就知道吃!”王柯宇面目狰狞。
“......你们差不多得了。”目睹这场闹剧的乐阳出声。
王柯宇和李想一怔,向乐阳看过去,后者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房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了洗漱间。
乐阳从洗漱间收拾完毕出来时,王柯宇和李想正坐在餐桌面前一脸乖巧等投喂。
“……”乐阳走过去开了旁边冰箱的门,拿出一袋吐司和一盒牛奶,将吐司放进面包机加热,再将牛奶倒进杯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
三分钟后,简易的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三个人默默地吃完自己面前那份早餐,不管饱没饱,先垫着总没问题。
在乐阳洗漱的时候,李想和王柯宇为维护现存的友谊大致友好地交流了一下。
“王哥?”没人回应。
“王大哥?”还是没人回应。
“王总?”糟糕,脸更贴地面了。
“王柯宇!”我脸挨地了!
王柯宇听着李想的求饶的声音没有反应,仍保持着将李想反手摁在地上的姿势。
“你先放开我,行不?”脸朝着地面的李想满满商量的语气。
一分钟之前,李想明白了为什么就因为他靠着王柯宇睡了一晚,王柯宇那么大反应,哦不对,还使劲儿踹了王柯宇一脚。
“你要不使劲儿掐我,我也不至于把你踹下床啊!”
“……”王柯宇没说话。
早上六点,王柯宇的女朋友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以为在家的王柯宇摸出自己的手机怼到自己的面前点了接听,因为没清醒,眼睛半眯着看着手机里一脸“被绿了”表情的女朋友。
“王柯宇,你不是说你昨晚和兄弟们在一起吗?!”
“嗯?”对啊。
“你面前的手是谁的?!”
手?王柯宇没反应过来。
王柯宇顺着屏幕里女友的视线往下看了眼,这tm谁的手啊!啊啊啊啊!
正巧此时背后的李想还在做梦,极其暧昧地喊了声:“宝贝儿~”
“……”
“……”
王柯宇睁大眼睛赶走了瞌睡虫刚想解释,手机那端的女朋友就挂了视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微信的联系方式拉了黑。
拉黑的速度一瞬间让王柯宇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王柯宇回想到昨晚的情况,再看着箍着自己的手,确认了背后的是李想那个王八羔子。
后面的情况就被乐阳听见也看见了。
李想之所以后来被王柯宇摁在地上动不了,完全是因为他和王柯宇干架干不过导致的。
七点半左右,简单收拾了一下的李想和王柯宇跟着乐阳出了门。
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解释的回家解释,该请假的请假!
对,请假的那个就是被摁在地板上的李想,几百年不去趟公司,偏偏周四被要求去趟公司,因此只能请两个小时回趟家收拾一番。
乐阳站在地铁最后一节车厢里,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广告大屏。
昨晚那个梦,和前晚一样真实。
乐阳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梦见的内容记录了下来。
科学上说,一个梦只有三分钟左右,但这三分钟的内容,乐阳足足写了一千多字。
记录的过程中,乐阳时不时抬头看着地铁上的屏幕,写归写,不能误了上班的时间,相比起那些虚幻得令自己有些想笑的东西,现实才是真正需要自己重视的。
傅和下午在新乐县找到了一家物美价廉的客栈,老板给了傅和6.5折的住宿优惠以作推广,将行李置放在房间后,傅和四处逛了逛,又去了一趟燕城古址。
中午的时候这里下过小雨,气温降了些,但天气已经放晴,地面处于半干状态,吸进去的空气混杂着一些来自古建筑的气息,傅和又拍了一组照片。
后几天,傅和又收录了些当地的旅游资源信息,便回了成都,飞机上整理资料的时候摘取了一些信息,写了一份建议书投给了新乐县的旅游规划中心。
等到傅和收到来自新乐县旅游局的人的回复时,傅和已经去过很多其他城市了,并正在赶往敦煌的路上。
这一日是2021年6月2日,儿童节的后一天,周三。
两个多月前乐阳联系了一个同校兼职绘画设计教学的朋友,将傅千禾的面容大致画了出来,然后放在了电脑里,但现在乐阳除了那两晚连续梦到那个故事,就再没梦见过了。自然地将此事抛之脑后。
乐阳整理着处理学生工作需要的材料,在办公大楼走过去跑过来,如同往常一样,他计划着端午节回一趟老家:北郊镇,在山东境内黄河边上。
傅和做了个梦,梦里她独自一人走在黄沙遍地的戈壁滩中,她好像是路过,又好像是回家。
画面忽转,她看见一座小城死气沉沉,血腥的气息混杂在被烧过的房屋冒出来的烟气中向四周弥漫,血从街头流到街尾,傅和心中一痛,被屠城了!
傅和在街上奔跑着,看见还有活着的人,刚想跑过去,便见旁边穿着明显不是本地的人毫不留情地一刀捅进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城民身体中,傅和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切,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那边的人也看不见她。
画面又一转,她进入了一个不大的城里,是刚刚被屠的小城,但现在是平静祥和的。里面的人都穿着古代的衣裳,他们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看见她的时候向她行了一个尊贵的礼,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她好像是在巡视,因为这里是她的封地,不富饶,不像东都身处江南之地,这里的女子因为长期受风沙侵扰,皮肤远不如东都的女子水灵,反倒生出一股豪迈之气。
画面还没有结束,但傅和醒了,摸过手机点开:凌晨两点五十。
傅和冷静一会儿,继续睡了过去。
这几日,傅和在敦煌附近的小城镇收集旅游信息,将其整理好后,还空下来一天,便去了趟敦煌著名景点逛逛走走,脑里回想起前几天做的梦,鬼使神差地去了敦煌历史博物馆,在里面逛了两个小时,没发现什么她想要的信息。
乐阳背着双肩包坐完高铁出地铁站时,乐爸爸和乐妈妈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一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阳阳,你知道吗?咱家附近不是有个古城嘛,最近被省里决定重点开发了。”乐妈妈从副驾驶回头望向自家儿子。
“是那个没剩多少古物的黄源镇吗?”乐阳回头问道。
“对。”
“那有什么好开发的,倒不如修成影视城。”
“影视城已经修好了,现在是要扩大开发。”乐爸爸听着母子二人的聊天,插了一句。
“哦。”
“改天咱们去看看。”
“好。”乐阳望向窗外,小镇变化不大,都是他熟悉的。
端午节吃粽子是少不了的,作为北方人,乐阳却像大部分的南方人一样喜食咸粽,乐爸爸给出的解释是祖上曾是从江南一带北迁到山东的。
乐阳显然不同意,觉得吃咸粽还是甜粽完全看个人,然后乐爸爸就不乐意了,最后在不吃粽子的乐妈妈的主持下父子二人展开了一次关于甜粽与咸粽掐架谁会胜出的辩论(胡扯)。
至于最后谁胜出,就不知道了。从乐阳记事起,父子俩谁也没向对方安利成功过,最后都是各自解决了自己喜欢的粽子。
乐阳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眼前的景象逐渐陷入模糊状态。
傅和端午节没有回家,刚重新找了个房子租了下来,此刻正在收拾自己从原来租住的房子里带来的物品。
重新租的这套公寓在地铁线终点站附近,比起原来的地方,要安静很多,在不外出工作的时候傅和总是愿意呆在公寓里,有时候可能看一整天的书。
傅和将许多物件摆放在屋里的各个地方,打开最后一个整理箱时,傅和看见一个小物件,她将其拿起来看了看,是个海螺。
傅和去过很多地方的海边,看对眼的时候也买些纪念品,或许是买的物品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半手掌大的蓝色海螺是什么时候买的,将它重新放回整理箱,把其他东西拿了出来一一摆好。
傅和洗漱后坐在床上翻看着新买的书,里面是各种短小的故事,适合睡前阅读。打开第一页,傅和就觉得自己有点困了,打了一个呵欠,傅和放好书,缩到床铺里,伸手关掉床头灯,闭上了眼沉入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