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
傅千禾拿出令牌递给城门驻守的侍卫,获得准许后,傅千禾进了宫,直奔柳贵妃的寝殿。
“咦,许久不见啊,郡主小殿下。”柳云烟从后殿缓缓走到前殿。
“你让他们退下,我有事和您说。”
柳云烟挥手,宫女出了门,思思不放心地看了看傅千禾,得到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出了门,顺带把寝殿的门关上了。
“郡主小殿下,别站着,坐。”柳云烟坐在高位,向傅千禾挥了挥手。
“不用了,我只想问问贵妃娘娘,一而再而三地想要杀我是为什么?就因我拒绝了柳韦?”
“呵,那倒也不必,你看不上柳韦也正常,换我我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看来柳家大小姐‘徒有虚名’啊,一点也不护着自家亲弟。”
“有些事挑明了也没什么意义。”
“是吗?我记得柳家大小姐幼时并非走失,而是得过一场高烧,听说烧坏脑子后柳家为了保全名声一直软禁在柳家城郊的别院里,从未见人,直到入宫前才露面,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连脑子都被治好了,都说被李代桃僵了呢。”傅千禾并没打算制止这个话题。
“郡主殿下,少看一些东都八卦呢,谣言杀人懂吗?我是发过高烧,这些年只是身子弱了些,倒也没到那个地步,经过调理,已经好很多了。”柳云烟颇有些诚意地劝诫着傅千禾。
“你也知道谣言杀人啊。”傅千禾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展现在柳云烟面前,是一张东都八卦初稿:“既然这样,那我们说说这个吧。”
柳云烟看着面前纸张上画着的女子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吞了吞口水,这是她打算发布出去的内容,但还没开始印发,就被拦了下来,连带着参与这个事的人,除了她,都一夜被灭了个干净。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柳云烟看着面前拿着纸张的女子。
“怎么说?还望贵妃娘娘指点一二,千禾视情况会改正的,至于该死之人,从不无辜。”傅千禾盯着柳云烟笑着将纸张折叠好收了起来放回袖中。
“你在鲸海城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柳云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挑明。
“哇,王云烟,别这么沉不住气呐。”
“没错。”柳云烟眼神开始变得凶狠,“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被废了也是活该,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全家?!”
“他们不仁在前,本宫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就因王生将林家那个不受待见的二小姐糟蹋了?你就要让所有人陪葬?!”
柳云烟回想到鲸海城派人来信说城主王远一家一夜之间遭灭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她借用柳家长女的身份入宫,再没回过鲸海城,这么多年只能凭着一封封信知道家里的境况,背后有个能够提供钱财的家,她借用柳云烟的身份倒也没有被柳家刁难,可是顷刻间,人就没了,整个王家突然就只剩一个她了。
“倘若不是王远一再拖延时间,一再打马虎眼,王府众人也不至于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你!”柳云烟听到无人收尸四个字的时候从椅子上迅速站了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里的水溅了出来,然后将水杯朝傅千禾直直扔了过去被傅千禾侧身躲开:“贵妃娘娘,林家二小姐并非你该动的人。”
傅千禾静静地看着面前怒气缠绕全身的女子,微笑着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奉劝您适可而止,谨言慎行呢。”
看到水杯没有砸中傅千禾而是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柳云烟此刻想将对面毫无歉疚之意的女子抓过来折磨死,灭门之痛,她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傅千禾,你招人忌恨、树敌千万不是没有道理的。”
傅千禾起身,整理了一下裙边,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停住:“您死了不足惜,您可还有个十一岁的儿子呢。”
“放肆!”柳云烟气急败坏夹杂着一丝惊恐的声音在傅千禾背后响起。
傅千禾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往门口走去。回到王府后,将纸张从袖里取出撕成碎片仔细扔进了炭火里。
恩怨是非,一旦开始了,只要人还在,就不会有终点。
......
九月中旬,西域与东域战事起。
岳礼奉命出征,岳知阳作为副将同随。
出征前一夜,傅千禾再次翻进了岳知阳的院子。不过出征在即,岳府护卫多了很多,不知道是岳知阳同傅千禾心有灵犀,岳知阳遣走了从府邸高墙一直到自己院子的所有护卫。
因着一路看过来都没发现任何一个护卫,傅千禾小心翼翼地翻着墙,往下跳的时候落入了早已在下面等了很久的岳知阳的怀抱。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院子。”岳知阳将怀里的女子慢慢放下。
“我来看看你。”傅千禾不能明目张胆去送行,不合规矩,也容易引起猜忌。
“所以我在这里等着你。”岳知阳微微一笑,张开了怀抱。
傅千禾看着岳知阳逐渐张开怀抱的动作,扑了过去,紧紧抱着,许久才放开。
“入秋了,外面凉,进去说话。”岳知阳牵着傅千禾的手往寝房的方向走去。
“好。”看着被紧拉着的手,傅千禾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任由岳知阳拉着进屋。
“坐。我给你倒杯水。”
“好。”
傅千禾乖乖坐着,边喝水边偷偷环视着四周,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脑子里全想着怎么解决黑衣人的事情,根本没仔细看里面的陈设,一张雕花床,一套檀木桌椅,不远处还挂着佩剑和战服,地下放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另一边的书本画作被收纳归放得很整齐,洗漱所需的物品置放在床后偏左的地方,并不突兀。
“上次来得急匆匆,都没注意这里的摆设。”傅千禾看向坐在身旁仍牵着自己左手的岳知阳
“这两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东西就很少了。”岳知阳闻言看了看四周。
“我刚刚一路过来怎么连个人都没瞧见?”傅千禾放下杯子,示意还要喝一杯。
“你说呢?”岳知阳放开抓着傅千禾的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续好水然后移到傅千禾面前。
“嘿嘿。”傅千禾明白了,“这一战,一年能回来吗?”
“不好说,自打我有记忆起,战争冲突就没停过。皇上的意思是此次一举歼灭,往西域方向推进驻扎点。”
“我记得之前楼兰派过外交使臣与我国谈和,但是……”傅千禾记得西域给出的停战协定利益可观,但是东域的外交使臣全然拒绝。
“此仗必打,早已经在皇上的谋划范围之内了。”
“……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我在东都等着你。”傅千禾将左手覆盖在岳知阳放在桌上的右手,温温热热的,让人心安。
“等我。”岳知阳把傅千禾揽入怀里。
两人相拥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傅千禾从岳知阳怀里脱离出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傅千禾便起身,头偏向一边,就要往屋外走去。
“千禾。”岳知阳叫住快走到门口的女子。
后者停住脚步但没回头:“怎么了?”
“千万别哭……”
“我知道。”
“哭起来太丑了。”
“……”
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依依不舍的气氛。
傅千禾觉得岳知阳实在是真的欠揍,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傅千禾气冲冲地转身,正欲发力冲到岳知阳面前掐住他脖子,刚转完身便被一堵结实的墙抱得紧紧的。
“……”
“别走。”傅千禾听到头顶传来的低沉声音。
“你…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呼~”终于将脸从肉墙里抽出来,傅千禾深呼吸了一口,想要挣开,这男人力气真大,手被箍在两边动弹不得,推不动。
岳知阳感受到怀中女子有些抗拒的动作,立即放开了环在女子身后的手。
“……”放这么快干嘛?傅千禾感觉身后禁锢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心里居然有点不高兴:“说谁丑呢?啊?”
“你那样是真丑。”岳知阳仗着傅千禾打不过他,肆意妄为地展示着自己的想法。
“……”
“虽然比你每次易容的时候好看多了。”
“本郡主整不死你!”傅千禾欲拔出佩剑然后抓了个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自将剑率先夺走的岳知阳无情的嘲笑。
有些恼怒的傅千禾抓住了眼前男子的手上致命的穴位,全然忘记了刚刚两人的浓情蜜意、恋恋不舍和“山盟海誓”,如果“等我”算山盟海誓的话。
“痛!痛痛痛!殿下!你这是在谋杀亲夫!痛~”被按着要害的岳知阳惨叫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学哪儿去了?”傅千禾从岳知阳手里拿过剑收回鞘中。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可以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人。”突然而来的煽情,哄得傅千禾一愣一愣的放开了手上的桎梏,然后被迅速反手扣着趴在桌子上。
“……”这话真打脸,傅千禾此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哈!这谁啊?是那个威风凛凛,以一敌十的东都安和郡主殿下吗?”
“岳知阳,我劝你赶紧放开我,我今天要是能出这个门,等你下次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此仇不报不是傅千禾!”
“我等着。”岳知阳放开手,将面前趴着的人扶起来。
“我走了。”傅千禾正了正神色。
“嗯。注意安全。”岳知阳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女子往门口走去。
女子悄悄打开房门,迈了出去,然后又悄悄关上门,房内的男子原本的温柔笑脸渐渐被不开心笼罩,简单收拾了下,躺下睡觉。
“砰!”房门被一脚踹开。
刚闭上眼的岳知阳迅速睁开眼起身:“谁!”
看着去又折返的女子站在门口关门,心里一惊。
“我忘了个事。”女子缓缓关上门,像一只带着侵略性的狮子朝他走来。
“……”岳知阳忽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可到底谁是那只最有侵略性的狮子,只有问他们自己。
一个时辰后
躺在床上的两人默契地都看着床顶,岳知阳侧过身将薄被朝上面拉了拉,将身旁的人儿盖得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热~”人儿将手臂抽了出来,压住薄被,薄被瞬间滑到锁骨往下的位置。
“……”岳知阳觉得自己心里又开始升起一股火。
“你说,我们……”傅千禾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看向岳知阳。
“说什么说,让你把手拿出来!”岳知阳欺身而上。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你干嘛?!唔——!”
“等会儿再说!”
“我…你…不是…唔——唔——!”
床里又陷入一片旖旎,火热的气氛升到最高。
......
岳知阳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睡着过,但现在在城外的他神清气爽,回头望着城墙高上,没有看到傅千禾的身影,理应有些负面情绪的他此时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看得前来送行的母亲杨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打个仗,儿子怎么表现得这么开心?
他不应该表现得依依不舍吗?难道儿子和郡主掰了?
掰了也成,不然这世上又多了一对痴男怨女,造孽。
岳礼骑马走在最前面,岳知阳骑马跟在身后,浩浩汤汤一大批人马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