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好容易才等回来的人,一句话还未讲就被下了逐客令。把他扔出去之前,澜玥的嘴角勾起,双眸的冰冷却足以令人心惊:“大半夜,我可不喜欢被别人的影子跟着。”
“听我解释······”
“砰!”
白术对着紧闭起来的门,眨了眨眼,挥挥衣袖不再自讨没趣。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澜爷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啊。若不是在凉王地盘,他怕是要直接动手了。
已入仲夏了,淄阳宫的景色还算入眼,只是他们来这儿可不是游玩来的。
这一夜,有人不安,有人忧虑,还有人憧憬。唯独灼安,以一种置之身外的模样安然入睡。她什么都不想,唯独每夜思索着如何变成有钱人。
“阿灼!阿灼!”
敲门的人力道之大,灼安惺忪着睡眼,透过纱帐她能看到门的变形。莫非是祖坟被挖了?这样着急?
灼安打开门,外边的天还未彻底亮,这个点,正常人不应该都在睡觉吗?
“灼安······淄阳宫被围了······我们会不会死啊?”花灵看到灼安后眼眶一下子红了。
“恩?”灼安扶着门,恕她没睡醒,理解不了字面意思。“等等,淄阳宫被谁给围了?因为什么事情才被围的?”
“不,不知道。外面都是军队。”花灵害怕得梨花带雨。
灼安揉了揉眼睛,安慰她:“你先别哭,我和你出去看看。万一是来接人的呢?昨天不是还有贵客到吗?”
权贵不都讲究个阵势吗?何况万一是新掌权的皇族呢······这一切她都是瞎猜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淄阳宫妨碍了更大的权势,这是要对其下手了······
“真的吗?”花灵呆呆的望着她。
“也许是吧。待会问一问就知道了。”
灼安换好衣裳,洗漱之后,带着花灵朝南夫人的院子里去了。若是淄阳宫被围,怕南夫人是第一个睡不好的。
去的路上,遇不少行色匆匆的奴婢,看样子是想逃跑。不过灼安笃定的是,无论什么情形他们都跑不掉。
“呜呜呜······”花灵低着头哭得陶醉。
灼安只是觉得头大。平时挺机智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自己吓自己呢?军队不是还没进来吗,万事皆可变。
来到正院,人头攒动,窃窃私语的一大片。灼安也不问人,直接查看了一遍发现南夫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人群里,有人低言:“我晓得后院有个狗洞,咱们也逃了吧?”
“那老太婆都被那样带走了,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我们各自拿点东西逃命去吧?”
“我早就知道淄阳宫要亡!那老太婆何时把我们的命看在眼里!”
“······”
一时间人声鼎沸。
外边的天也白成一片了。
灼安站在南夫人的睡房门口,手里握着把短剑。是她擅自拿的,南夫人对她们说过那把剑是陛下赐给她的母亲防身用的,而她母亲又送给了她······
花灵正犹豫着要不要拿那个金丝炉时,屋内的人动作都停了下来。她顺着目光望去,只见灼安一手握着雪亮的剑直指盛冒,剑仞上还滴着血。
盛冒一面后退,一面痛苦地捂着伤口。
灼安目光冷酷的扫过屋里的人,厉声道:“军队还没有进来,淄阳宫也没有垮。所有人都把东西放下,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在众人的惊诧中,灼安毫不留情的一脚将盛冒踢到在地上。又举着剑指了指平日里跟着她做事的两个男奴:“拿了什么,都把东西给我放下,不然······”
“灼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您老息怒!我们这就放下。”柴荣瞬间变了个讨好的脸,示意弟弟把东西放下。
现在的灼安,冷冽的气场让人觉得压迫。
收拾好了正院,灼安提着剑巡视着宫院,后面跟了一群低着头的人。
在路上时她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是借了几个胆子现在就犯乱!想没想过夫人回来后,你们有几条命送死?!”
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出的跟在她身后。
他们臣服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灼大人的杀鸡儆猴,还因为素日里灼安对他们的庇护,大乱当头,跟着灼安便会莫名的心安。即便是奴隶,他们也有家人,也想活。
绿萝院,灼安干脆的一脚踢开半掩的大门。
里面的情形和南夫人的院子差不多。
灼安一行人有十多个,加上她又拎了把带血的剑,容易就控制了这几个人。
望着跪倒在地的奴婢,灼安红唇轻起:“表小姐呢?”
“回灼大人,表小姐在······寝屋。”
灼安推开门,扫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纱帐内有道蜷缩着的身子。
把剑搁在椅子上,她掀开纱帐:“蔓儿。”
南蔓靠在床头,双手抱膝,脑袋也深深的埋在里面。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把头抬起来。
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灼安,喃喃着她的名字:“阿灼。”
“没事。”灼安不会安慰人。实际上她也不像他们那边害怕,因为后院还算安宁,起码不论宫里还是宫外的军队都没见身影。大局算稳的。
“阿灼你来了!”
南蔓哭嚎着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她。政变的事情发生过太多,这次她以为他们也······
“没事,没事,我陪着你。”灼安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前方正殿里,首席上端坐着昨日来的贵客,两旁站着清一色的虎狼之军。
凉王的脸色暗淡隐忍,一脸颓败,一旁的南夫人甚至连妆也没上,眼神畏缩凄凉却又极力维持着端庄。
腰上别的军刀的一名将士将凉王签署的归属公书恭敬的呈给对面的澜玥。
可见澜玥迟迟不动,南夫的脸色可谓惨白到极点。
那名将士不得已出声提醒,“澜玥大人······”
闻声,澜玥抬眸一笑,优雅的起身,缓缓伸出手将那张公书拿起细心叠好后传给了身后的侍从。
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姣好的面容令殿内生色,“日后还望凉大人多多照顾了。”
“不敢,还望城主多加照料。”凉生文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在他心里,澜玥的每一个笑容似乎都浸染着毒药,悄无声息的便致人于死地。
澜玥依旧笑得依旧:“一定。”
······
黑红色螣纹的华袍滑过门槛,众随军威严的跟在其后,随着他们的离去一场静变才算是落场。
凉王他们今早才知道,那位身着黑袍的不仅仅是皇子,还是太子。
澜玥也是后半夜才知道军队早到了,所以他接管繁城的时要提前两日。其实早点晚点对他来说都一样,就是担心······吓到她。
即日起,凉王就是凉司马,淄阳宫也改名淄阳府,不得保留军队。他们还可以选择一生为王,不过这一生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