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庭三十四年。
羌琼州副州主童来在云间之地发起对仙典长温鲤的追杀令。悬赏——一件仙器。
此令一出,九州沸腾!
温鲤是谁?
人仙之子,年少成名。年仅二十七接管在风雨之中浮沉的钟鼎门,不过四十年,便使之成为羌琼州第一宗门。七十岁成为羌琼州州主,未满一百岁就已经是仙族典长。如今不过两百岁,就达到了合体期修为。
为人谦逊温和,待人接物如春风沐雨一般,对待门内弟子亦张驰有度,在九州中威名与睦名同在。
眉目舒朗,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洁身自好。最重要的是——仍未婚配!是九州青颜榜排名第三,人赞曰:趋庭仙人,君子如玉。
而羌琼州副州主童来,钟鼎门副门主,温鲤的师兄。天资不足,自傲有余。他发布的对温鲤的追杀令,本该是没人敢接的。
可是,温鲤入魔了。
在众人面前入的魔。合体期的大能入魔的威力不可小觑,羌琼州主城金狮城,因温鲤入魔而聚集的魔气至今都还未散尽。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入了魔的温鲤,带着近一半的钟鼎门门生,登上飞舟,进入了伪魔渊。
伪魔渊是裂地期仙族地界唯一一处被天雷劈开的土地,地底下,有仙气魔气妖气和瘴气一同溢出,仙魔妖人皆不可入。温鲤带着钟鼎门弟子进入,不就是送死吗?
当温鲤进入伪魔渊后,伪魔渊上空的天色就变的诡谲莫测——不仅旸日昃曰的光照射不到,连夜晚的胭月脂月的光也照射不到。却有一颗红色星洲的光在夜晚恰好可以照射的到伪魔渊,也恰好只照射的到伪魔渊地界。而伪魔渊也在夜晚红光的映衬下更显诡异。
童来叛主,众人不齿。可伪魔渊之变,不可置之不理。于是,仙族四洲,越州、雁州、京州、雪州一同商议,派州中大能前往伪魔渊一探究竟。
仙族共有六州,羌琼州现已大乱,云州自四十多年前就闭户不出,不理世事。其他仙州的大能几乎都集结于离伪魔渊最近的京州。
与此同时,在越州的偏远小镇——逍遥镇内,穿着青墨色道服的少女,轻轻吐纳,周身金芒灿灿,已入金丹。
少女睁开眼睛,深色瞳仁中古井无波,姣美的唇却弯起,温和淡然。她一旁的白剑轻鸣了一阵后,就回到青白色的剑鞘中去了。
云沄拿起剑,轻轻拂拭,神魂却已进入云间之地,当头便看到那则追杀令,她挑了挑眉,又游入云言间了解情况。
唔……温鲤呀,她的前师傅。
他们之间渊源呐,因果不清,是非难辨。
云沄神魂归位,深井一般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涟漪。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白剑,盘膝问道。
一个小周天循环后,云沄睁开眼,拿剑下山!
逍遥山是逍遥道人修道飞升的仙山,但除了清宁道体,谁也看不到看到逍遥道人在逍遥山留下的道法。也因此只有清宁道体可以修炼逍遥道。
逍遥山上逍遥仙,逍遥修道灵自来。若想成仙似逍遥,自毁道心清灵台。
这首打油诗讲的便是修逍遥道法的另一要求——自毁道心。指先修炼另一种道法或心经,待到金丹时,经历重大情感变故后,自毁金丹,从头修起。
这与晚晴道有些相似,只不过晚晴道的情是指男女之情,而且在金丹时不用毁去道心,从头修炼,只需消除男女之情,日后都为无情之人即可。
逍遥道的最终归宿,并非无情。在六重之前,修道之人心系天地,大爱无疆;可于其他情感,便如稚子初出,纯如羊羔。六重之后,才渐渐懂得世间之情。
云沄自十八年前孑然一身入逍遥山,从毫无修为到金丹小成,已是不小的成就。只不过她的道法还停留在第三重,若她再不提升道心,而是继续修炼,待到金丹情劫时,极有可能陨落。
云沄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温鲤。如今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了,她必须要与温鲤再见最后一面,理清前尘,了却因果。
况且,她在逍遥山上待了十八年,也在九州消失了十八年,是时候该回去了。
逍遥山位于越州境内,云沄没有停留,径直朝伪魔渊御剑飞去。伪魔渊与逍遥山距离不小,相当于在九州的一南一北,以云沄金丹修为尽全力也要三日不眠不休地赶路才能抵达。
云里雾里间,一青衣女子御着一把青白色长剑,穿行其间,如鱼翔潜底。只是,她突然被一艘巨大的飞舟堵住了去路,正想正想绕过,却被人拦下。
这几人身着越州冷氏月牙白色的弟子服,头戴太极银冠,脚踏银柄剑,俱是一副世家子弟模样。
“敢问姑娘何许人也,可是前往伪魔渊?”为首一弟子衣襟处绣着翠兰,站在未出鞘的剑上,朝她行辑礼。
云沄站在剑上,回了云州的环礼,“云间之灵,不足挂齿。”
云间之地是云州的虚空领地,只是租给各州的人共用,所以云间之灵也是云州生灵的代称。
“云州?”为首的弟子不免惊讶,云州已有近四十年未有仙人出州了吧,哪曾想今日竟遇到了,他正了正色,道:“云间贵客,有失远迎。我家家主欲前往京州,共议天变之事,云姑娘不若一道?”
云州多年未有仙者出州,今日遇到的这位姑娘,必定是云洲洲主一脉。此番出州也极有可能是为了这天变之事。只不过从云州前往京州,并不需经过越州,为何他们会在越州领空遇见她?
冷家家主冷怀,云沄也算认识。
云沄自出生起,就是云州挂名的州主。因为还未走过云间道,行四季之礼,所以还算不还不算真正的州主。云州在她出生前就没有真正的州主,她母亲也仅仅只是少州主而已。
云氏州主一脉,至今唯有云沄一人了,所以她也是铁板钉钉的州主。
四十多年前云沄母亲云依的事让云氏长老警醒,在云沄还小时就把她的名字以州主的身份加到族谱上了,自小把她当州主教养,唯恐再蹈云依的覆辙。
冷怀和她的背景有些相似,都是州主一脉仅剩他一人。
只不过云氏是因为与其他种族通婚,血脉太杂,夭折过多,导致人丁不旺。
冷氏则是因为百年前,州主一脉除了冷怀那一支外,其他族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在伪魔渊,至今没有一丝消息。留下来的那一支被冷氏旁支迫害,最后只有自小寄养在雁州的冷怀得以幸免,在雁州州长陈久留的助力下,坐上冷氏家主之位,掌管越州,揪出了当初迫害他一家的旁支。
冷怀自十八岁刻太极玉冠,登上家主,管理越州的二十四年间,励精图治,栉风沐雨。在他的治理下,越州隐隐有与羌琼州并肩的趋势。
云沄在三十年前的仙典籍会上见过冷怀。他十二岁,她八岁,都还才是开光期小儿,却被早早地寄予了未来州主的期望。
思及此,云沄笑着回答面前几位冷氏弟子的话,“好。还请公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