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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为未娇兰何时谢 一见痴情误终生

上回说到碧莲带了宝山,风风火火往家中赶来。而另一边,仕林家中,李公甫正在房中来回踱步,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他妻子许娇容见他这样,骂他一句:“你急什么呢?碧莲她已经去找宝山了嘛!”

“嗨呀,”李公甫停下脚步,坐到椅子上面喝一口热茶,向妻子解释道:“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头搁不住事情的嘛。”

“唉,监狱里的事情有多复杂,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宝山这孩子……”许娇容也有点担心宝山那孩子,他和碧莲、仕林二人不同,是个莽撞人,平时就爱打抱不平,如何能受的了监狱里那些规矩?

“行了,他能呆不能呆,等一会儿他来了,问问看不就知道了?”李公甫打断妻子的话,这些事李公甫自己自然也都知道,不用她再提醒自己。

“你……”许娇容一句话就这样噎在了嘴边,这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此时从椅子直起身来,微微张口,想骂丈夫一句,却发现没什么可以怼他的地方,只好又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爹,娘!我把宝山带回来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碧莲像一只燕子一样,轻盈地在大厅的地板上飞过,连带着身后的宝山,一同来到李公甫和许娇容面前。

“大叔,大娘。”宝山点头哈腰地向二老问好。

“诶,宝山啊,来得正好。”见到他,李公甫十分欢喜,将宝山拉到自己近前的位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我给你找了个好差事,在监狱里头——专门管关押犯人的!”

“关押犯人?我不干。”宝山一听,马上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份差事,摇手道:“我可受不了那些冤狱人的眼泪,和那些牢里面乌七八糟的事情!”

“呵呵,你看看,我说嘛,他不会干的。”看见丈夫那副垮掉的样子,许姣容却是幸灾乐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爹,原来你找过来找过去,找来个监狱里的差事!那宝山怎么能行。”碧莲却是很失落,撅起一张小嘴,眼睛咕噜噜地转动,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大叔,连碧莲都说我不行了,那我还是卖我的豆腐算了。生意小,还能够自己做主。你说是吧,碧莲?”宝山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要向碧莲多献几次殷勤。

“说的是有点道理奥~”碧莲见宝山不在意,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算我白忙活一场。”李公甫心里也很郁闷,这到头来辛苦为宝山找工作的是自己,落了个一身不是的也是自己,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接这个活!

听爹这样子埋怨,碧莲看宝山一眼。只见宝山摊开双手,吐吐舌头,做一个鬼脸,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另一边,按照仕林与“胡公子”约定的日子,今日就该是仕林到他妹妹绣庄上拜访的时间,仕林早就想见识下“胡小姐”的尊荣,今日正好得此机遇,怎能不乐?

因为与他相好的缘故,“胡公子”透漏自己妹妹早就有在钱塘开绣庄的打算,地址嘛,就开在他家隔壁,按他的说法,这绣庄开在他的身边,就是要两人能够互相照应。所谓“唇齿所依,肝胆相照”,大致就是如此。一旦绣庄那边有什么不测之事,自己不在小妹身边时,仕林也可帮忙照看。

仕林曾经向胡公子戏言道:“这大男儿家的,心胸如此狭隘,把不切边际的危险整天挂在嘴边,未免有些过于杞人忧天。”可他明显可以看得到的,是“胡公子”听了他说出那句话时瞬间变得铁青而忧郁的脸,就好像是他觉得真有什么意外将要发生一般……

算了,还是不想此事,既然已经到了他家门口,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仕林望着还没有打理的院墙和门厅,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进到绣庄里面,他找了半天,却不见子轩踪影。四处看时,却只有一位姑娘在绣房内等候。你道这姑娘怎个模样?头上梳一垂百花分肖,身着一身淡绿色纱裙。两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长就一幅瓜子脸。再配上些玲琅玉翠的首饰,样貌倒也十分标致。只是看上去瘦了一些,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名女子眉眼间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疏离的感觉,好像世间万物于她而言,并没有一点干系。可即便如此,却也可以说有一番飘逸出尘的风情在内。

那女子看他一眼,笑道:“客人可是来找我家公子?”仕林点头,应声是,那女子听得这话,再笑着说一句:“既是如此,那还烦请您且在这里稍候,我这就去唤我家公子出来。”仕林道一声有劳,那女子便转到屏风后面,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只留下仕林一人在原地。

等待的过程自是无聊,仕林并不想放过这蹉跎时光,只在店中逡巡环顾。一眼看去,店中显眼位置俱是些屏风绣面,雍容华贵者有之,清婉秀丽者亦有之,似乎不止有一种风格在内。但不论何种绣样,却端端是栩栩如生。你看这一幅花开四季,大红的牡丹娇艳似火,洁白的古莲清婉宜人;玉树汀兰交相掩映,莺莺燕燕恍然若飞。偏侧处织梭上还有幅未曾绣好的春游丽景图,虽然还未完工,但看那缕缕丝线交错横生,错落有致,便知其并非凡物。

“妙哉,”仕林赞一声,“却不知是何样的绣娘,能绣出此等出尘的锦缎。当真是“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匠心独具,巧夺天工。”

而这边媚娘出来,却刚好听到仕林这句话,心里自然是美滋滋,提起裙摆,悄悄走近仕林背后,柔声叫一声:“李公子。”

仕林回头,却见一个美人在那里端详着他的样子,脸上巧笑嫣然,美目流盼,一时间看得仕林有些痴了,只见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道那女子如何?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媚眼如羞,朱唇轻启,腰肢细腻,步含春情。一袭纯白色长裙,明媚秀丽,颇具名家气场;一道乌云坠马髻,娴雅绝俗,自有轻灵之气。诗经云桃之夭夭,洛神赋云翩若游龙者,不过如此。想来此貌只应天上有,嫦娥应愧见凡尘。

媚娘见仕林出神,久久不能回话,道一声:“李兄?”仕林这才惊醒过来,暗恼自己轻浮,在小姐面前失了方寸,俯身拱手,道一句失礼。

“你是?”仕林话刚出口,想起子轩之前所说,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如今看她形貌,却似与子轩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胡媚娘。”女子欠身回礼,仕林听得,知自已所猜非虚,很是高兴,却不想子轩之妹如此美若天仙,今日得见,真乃幸事,这边喜笑一句:“你就是胡子轩的双胞妹妹。”

媚娘听他这样,明显还被埋在鼓里,心中窃笑,原来像文曲星这样的聪明人,也有看不出真相的时候,待我将实情明说与他,却不知他如何反应?想到这里,媚娘捋一捋头发,挺起腰身,傲然道:“仕林兄,难道我不像子轩吗?”

“啊?”仕林听得此话,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媚娘见此,更加得意,把右手负立于身后,左手却伸出两根手指,指点说:“子轩就是媚娘,媚娘就是子轩。”

“这。。这怎么会呢。”仕林仍然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吧。一定是搞错了。”媚娘脸上笑意愈浓,娇声道:“那你要不要摸摸我的手,看看我是不是子轩啊?”仕林啊的一声,想起那天在酒馆里自己为子轩看手相时候的事,一时羞红了脸,躲开一步侧过身去,嘴上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一句:“你。。。原来你真是个女儿身。”

媚娘见他咿呀半天,说出这样一句废话,哪还有之前智斗梁明明时的从容姿态?忍不住冁然而笑,继续调戏仕林道:“你还说,要娶一个像我一样俊俏的女儿家呢。”

“啊?唉呀。。”仕林尴尬得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挥手,表示自己是说着玩的,其实他并没有这个想法。可虽然仕林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隐隐有一些期待,可在女孩子面前有非分之想,却并非君子所为,仕林摇摇头,把这些想法全部抛诸脑后,再问一句:“你怎么会想起女扮男装的呢。”

媚娘想了想,却不好以实情相告,犹豫许久,突然想起古时有祝英台女扮男装与梁山伯相会之事,正好用来作为理由。因说道:“念书啊,我从小便喜欢读书,念书才能明理啊。可偏偏女儿家不能够读书,所以我便只有女扮男装,学祝英台啊。”

“奥?”仕林听说,皱眉一想:学祝英台?那我不是梁山伯喽?一时情怯,转过头去,媚娘见他如此,已知他心中所想之事,脸上也羞起一抹晕色。掩起面转身背对仕林,却又忍不住悄悄回头,不巧仕林此时也回过头来,两边目光却又对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只见得这边媚娘眼中秋波流转,仕林直勾勾盯着媚娘,不忍离开视线,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默契地不再说一句话。

第?章:

与此同时,酒馆外面的街上,一个衣妆华丽的贵妇人,正伙同一个妙龄女郎一起,在街上急匆匆地走着。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一对母女,那女郎看起来步履踉跄,像是很不情愿地,被妇人紧缚住双手,向去城隍庙的路上走着。

看官且听小生介绍一二,原来那名年长的女子,是钱塘县顺天镖局镖头章麟的第二任妻子,人唤章二夫人。这章麟的顺天镖局在钱塘,那是家喻户晓。县里人家出门在外,亦或护送财务,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去他那里。章麟在江湖上人脉广博,因在家中排行老九,是以他人起一个尊号,叫做九爷。九爷最宝贝的,便是那个在二夫人身后的女郎,他独生的大女儿,诨名叫做香巧。年方二八,体态如酥,温文尔雅,丽质天成,也是个做美人的好苗子。只可惜香巧性子上有些暗弱,做事总是畏畏缩缩,无法决断,一到着急时,便泫然如泣。九爷每次听闻泣泪之声,伤神劳心,那是不用多说的。更可怕的是,久而久之,城里人都知道了他家里这件事,也自然不敢上门提亲。

回到去城隍庙那条路上,只听章二夫人嘴里一直不停地催促女儿道:“要快走,听别人说啊,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完成,去城隍庙里烧头一柱香,最灵验呢。说不定能够保佑你今年就找到如意郎君~”

香巧听见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话,脸上霎时间羞成一片春霞,向娘亲说一句:“我不要,香巧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一直陪在爹娘身边,侍奉左右,形影不离。”

“唉呀,哪有这黄花大闺女一辈子不嫁人的?你不晓得,这夫是天,妻是地。这样天作盖地做底,有盖有底方能成器呀!”

“娘,我听你说的怪丢人的,什么天呀地呀的,说白了不就是……”香巧脸红的像猴子的屁股一样,想说话,却又不敢说。正在为难之际,又犯了毛病,泪水不住地滴落下来。

“嗯?你怕什么呢?”章二夫人早习惯了女儿这个样子,此时也不去安慰一句,反与她说教道:“香巧,你可不知,这个话粗可是理不粗呢!你早晚都要嫁人,这等话以后有你用的时候,你就——哎呦!”

却不知章二夫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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