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霍地回头,转身怒道:“当日老身大发宏誓,谁得了《血鹰剑谱》,老身就要将他造就成当世第一高手,现在《血鹰剑谱》被他所得,他将成为第一高手。怎么,你们看着眼红,都不服气?”图文龙一直认为自己不能成为教主,全是拜龙凤所赐,听言再也忍怒不住叫道:“《血鹰剑谱》是我拜月神教中神功,纵然要练,也只我几师兄弟才能练得,哪有让旁人练之理!”龙凤大怒道:“秦教主,这么说来,我这一走,你们找我不着,还要追杀起我徒儿来了。”秦镜大骇道:“晚辈不敢。其实师叔早教导过我们,混元掌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血鹰剑谱》现在既已流落江湖,全凭师叔说了算。”图文龙怒喝道:“放屁。”陈思义、于晃齐喝道:“对教主不得无礼!”图文龙哈哈大笑道:“如此将我教镇教之宝拱手让出,他也佩当教主?”龙凤这时一闪身,掌按住了图文龙左肩道:“这么说来,只有你才佩当教主?”
图文龙自从当日见识过她混元功第九重功力,震惊其武功,但也不信她一把能将自己拿住,此刻被拿住了,浑身使不出劲来,这才真的骇住了,发颤道:“不,我是跟师弟开开玩笑。”龙凤哼的声道:“我之不杀你,是想起当初我师兄妹三人夺位,弄得死的死,恨的恨,你这人一心恃着点金钢不坏之身自傲,不服从你们教主截决,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如此放肆,我今日就破了你金钢不坏身,让你无以为傲。”说罢手掌一伸,将图文龙击退三步,卟地连吐三四口鲜血,图文龙苦练的一身罡气,给她就此破了。
秦境等大是惊喜,齐躬身道:“多谢师叔手下留情。”龙凤道:“对这人要严加看管。”秦镜又躬声道:“是。”龙凤哼的声道:“说《血鹰剑谱》是你拜月神教中之物,哼哼,数百年前这剑谱还不是从江湖中抢来的,现在剑谱流落江湖,也算是物归原主,你等不得再行追究。”秦镜道:“多谢师叔指点,晚辈回教后定当约束全教,不再过问《血鹰剑谱》之事。”龙凤道:“很好,你们走吧。”秦镜道:“是。”当下他两个师哥押了图文龙,一起下山而去。
龙凤待他们去了,转向丁奉道:“年青人,这就跟我走。”丁奉此时已知龙凤真意,说道:“前辈,你找错人了,《血鹰剑谱》武功虽高,晚辈我已无福享受,前辈若是可怜,就请替我救活了她,晚辈虽死亦是感激不尽。”手捧起《血鹰剑谱》,恭恭敬敬地递到龙凤面前。龙凤眼望剑谱,见他意欲以自己高深内劲替罗雪趋毒,不禁哈哈一笑,接了剑谱在手道:“好,年青人,这最佩服你这种人,我答应你救她。”丁奉大是一喜,正要道谢,却龙凤抓住了他右肩,一股内劲传来,将罗雪震了开去,自己身子也给龙凤提起。丁奉眼望罗雪摔倒在地,大惊叫道:“前辈,前辈,——”龙凤边带得他飞纵向山顶边哈哈道:“你这就跟我去学武功,自然有人救得她活。”带得丁奉到了山峰陡峭处,身子一纵,连同丁奉飞落下万丈深崖。
丁奉一时大骇大惊,身子给她抓着下落,只感身边风呼嗖嗖的,愈落愈快,愈快愈怕,终至心里全害怕起来。飘飘乎乎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蓬的声巨响,自己连龙凤身子在空中一抖,再蓬的声响,自己身子和龙凤身子向上弹起,再落下去,平平稳稳地着了地。扫眼是块有花有草的平地,几块碎石从裂开的深坑中滚落右手涧中,原来自己已给困在山谷之中,那碎石滚裂,是龙凤快落地两掌拍裂出的。
龙凤哈哈大笑道:“好,好地方。”将剑谱递在了丁奉手里道:“年青人,你就在这里给我练成《血鹰剑谱》,练成之后再与我决一死战。”想到这是自己一生的夙愿,过不多久将要实现,说这话时脸上也不禁肃色。丁奉抬头望了眼空中狭而窄的一线亮光,心中大痛道:“不,我不待在这里,我要去找罗雪!”扔剑谱地上,纵身而起。纵得一纵,却忽地白影一闪,龙凤挡在了他身前。龙凤道:“年青人,你这是要离开?”丁奉怒道:“前辈,我没说跟你来,凭什么带我来,我要上云顶峰去!”龙凤道:“年青人,你如此重情义,我很是佩服,但人生无情,我既带你来了,你就得打赢了我再走。”丁奉大怒拨剑,却拨了个空,想起剑给他扔在云顶峰了。
丁奉心中大急大怒,见不着罗雪,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倘若罗雪死了,他马上跟她死,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但眼前龙凤执意相挡,他知道自己武功远非她敌手,忍得口气,一闪身,退到了三丈开外,转过身,还没掠,却白影一闪,又给龙凤挡住。丁奉怒从胸起,拍地一掌朝龙凤拍去。龙凤哼的一声,一掌轻接,一股内力略撞去,将丁奉摔了个斤斗。
丁奉翻起身来大骇,见龙凤立在自己身前,略是向前欲纵,却脚左闪,但刚到三丈开外,便见眼前白影一闪,龙凤到了。丁奉当即右闪,但仍给龙凤脚不抬,身子一闪挡住。丁奉自知逃不脱她手,寒心说道:“你武功如此之高,我怎的打得过你?”心中愤愤:“想困住我,休想。纵是我一掌自毙了,也比落在你手中强。”龙凤道:“你打不过我,为什么不向地下望望,你刚才扔在地上的那是什么?”丁奉给他提醒,抬头下看道:“《血鹰剑谱》!”
龙凤道:“年青人,《血鹰剑谱》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功,你只有练成了天下第一的武功,才有可能打败我,否则,你纵然不被我杀,也将一生枯守这里,不想离开半步。”丁奉眼望枯草旁给风翻动的《血鹰剑谱》,再看看一脸严肃的龙凤,忽地忍不住大感悲怆,仰天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的《血鹰剑谱》,居然由个身中纠心丸,活不了几天的人来练,哈哈哈,好笑,好笑。”龙凤怒道:“老身面前,不准打哈哈!”丁奉受他严峻的神色迫一怔,但既而心中悲怆又起,愤声道:“我没几天活了,不说练不成《血鹰剑谱》,便算练成,也得在十年八年之后,我丁奉一生颠沛流离,只为罗雪,眼下既见不到她,我这条命还有什么用?也罢——”说罢一掌向自己天灵盖拍去,却膻肌穴上一动,给龙凤弹指点住,这一掌拍不下来。
丁奉身不能动,血脉贲涨道:“你不让我走,难道连我想死也是不许!”龙凤眼看着他的满脸激奋,又看了看地上给风吹动着的《血鹰剑谱》,一时呆立住了,缓得一缓说道:“年青人,你还没练《血鹰剑谱》,没跟我决斗,不能死。不过你身上剧毒早给我徒儿解了,你还不知道?”丁奉听得大是一震道:“给我解了毒?”忽啊的声想起,许是他跳入江中寻找师傅尸身,找不着上船时,罗雪递给自己喝的那碗菊花茶!当时觉得有些苦涩,不想原是给耶律红暗中下了解药之故。一想到耶律红如此不动声色地救他,他不由得呆得一呆。龙凤一叹道:“这丫头看上了你,原来是看中了你一番情义,也是难怪。”看丁奉全不明白,又哼的一声道:“你心情太激动了,还是静上一静。”
其实她心中亦是激动,她走到一边盘膝坐下,想静下心,一时却静不下来。她看到丁奉居然因见不到罗雪而甘心一死,心里大是震动,想起了自己美好的初恋,想起当初自己对龙二何尝不是如此爱得执烈,一时欣喜,雀跃,但是却被龙二狠心抛弃,顿时心中大感失落。她看到那本剑谱,她师兄妹三人为夺得这本剑谱不惜手足相残;那时剑谱还没如此触手可得。假使那时剑谱触手可得,他三师兄妹会夺得怎个样子呢?相信就是马上要死了,也是绝对要象江湖中大多数人样,是绝对在咽气时也要把剑谱捏在手中的。可是眼前这个年青人武功过得去,纵要练这剑谱也可以,而且人没受伤,暂时也不会死,却只因心中装着个女子面对剑谱毫不动心。——这份情深,较之当初自己对龙二,是深一层了。这两者一经交织,顿觉自己这一生一无所有,虽有神功,还不如心中有了个罗雪,又有《血鹰剑谱》在侧的丁奉。一想到否定自己的一生,这顿然使她感到万分恐惧。她想着,一边又提高血液流动,极力地逃避着,额角出了层冷汗,却也慢慢地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