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再次来人拜访。
这次是来下聘的。
卫家的人将他们二公子夸得天下仅有,世上无双。
卫家二公子什么德行,他蔡邕会不知道么?
去年在洛阳的时候他就见过卫家二公子。
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喜欢高谈阔论,喜欢吃五石散。
这次卫家和蔡家联姻,算算强强联合。
是大汉老牌世家和新晋贵族之间的联合。
蔡邕是董卓新的宠臣,是新封的乡侯。
此时宴客当中除了卫家的人还有董卓的部属,算是给蔡邕撑腰的。
酒过三巡,蔡邕还在犹豫是不是答应的事情。
那边董卓部署田仪喝的有点多,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伯喈,”田仪笑着说道,“你觉得相国比太公如何?”
蔡邕暗骂一声,这人是喝醉了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董卓怎么和姜太公比?
人家姜太公辅佐周灭商,平定内乱,开疆拓土,乃是武圣,百家宗师。
董卓是搞得天下大乱。
不过这话万万不能说,董卓势大,且对蔡邕有知遇之恩,虽然蔡邕不是很想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蔡邕在外避难那么多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得。而且经历过王智得事情后,他知道这些个宾客小鬼最为难缠,他恐怕也只是想远远拍记马屁。
换做稍微年轻点的时候,蔡邕肯定不屑理会。
但是家小现在都在长安,董卓又是出了名的残暴。当时自己托病不愿出仕,这家伙竟然说要杀蔡家全家。有这么逼人干活的么。
蔡邕脑子一转,笑道。
“相国比太公不如也。”
田仪脸色一变,正欲发火,却看蔡邕慢悠悠说道。
“太公闲居在家七十余载,垂钓渭水只畔。辅佐周武数十年。相国少年成名,早已是誉满天下的大汉将领,如今辅佐新皇不过半载,尚未彰显武德。相国威德虽高,但比尚父还是稍早。”
只见蔡邕将酒一饮而尽,大声说道。
“待到关东平定,逆贼伏诛,陛下还都洛阳,便可提议此事!”
田仪一听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伯喈所言极是。”
众人又开始热闹的喝起酒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过来说道。
“蔡公,门外有一自称王粲的少年来拜访蔡文少爷。”
众人一愣。
他们都没听过这个蔡文少爷。
唯有蔡邕知道自己女儿女扮男装的事情。
“蔡文乃是族弟之子,近日才来长安。”
“王粲!”
蔡邕站了起来。
他想见一见这位让父女两都魂牵梦绕的少年。
结果鞋子穿反了就跑了出去。
“这王粲是何人?”
田仪问旁边之人。
“作七哀诗者,乃是前朝王司空之孙。”
“哦…”
蔡邕跑到门口只见一个翩翩美少年站在门口。
“阁下就是王仲宣,王贤侄?”
“王粲见过蔡老大人。”
陈浩虽然没见过蔡邕,但是一看这老头气度非凡,虽然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也是个老帅哥。
怪不得,这老头当时想要跑路,他堂弟说他,你能跑哪里去,你长得那么出众…
这容貌都让文采和女儿给遮蔽了。
不然这古代帅哥也有蔡邕一席之地。
三国美蔡郎?
“你是来找文儿的吧。”
蔡邕压根不知道蔡文姬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字,只记得刚才门房通报时候说是蔡文。
“冒昧来访,言吉兄可在家?”
琰姬…蔡文
这丫头取名字能再随意点么。
也得亏眼前这个王粲读书读傻了,竟然看不出女儿女扮男装。
陈浩是真没想到。
这个时代又不是那么保守,女人上街是正常的事情。
蔡文姬要想来答题大大方方来便是了。
陆贞不就穿着女装在那里摆摊么。
“文儿…他出门去了。仲宣来来,一起饮酒,我这就派人去找文儿。”
陈浩拱了拱手。
蔡文继续留在长安实在太危险了,这种数学人才最好的办法就是拐到太行山上当研究所所长。
虽然这个研究所还没成立。
蔡邕的图书也太危险了,最好是丢到太行山上去。
长安城其实也很危险最好是弄到太行山上去…太行山表示装不下。
收回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浩觉得找到冶铁术比较靠谱。
当他跟着蔡邕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不少人。
哟嚯,这是在开趴体啊。
田仪玩弄着酒杯,见到蔡邕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他给卫家的使者一个玩味的眼神。
这卫家之人来给自家二公子求亲。
结果蔡邕亲热地带着一个俊美地少年郎走进来。
这个少年郎可是最近声名鹊起,加上背景也不差。
卫家的人脸色并不好,喝起了闷酒。
田仪决定卖个面子给卫家之人。
如果能将卫家争取到董卓的战车上,也是一件美事。
“这位少年郎就是写出七哀诗的那位。”
“不敢。”
陈浩躬身行礼。
这人坐在王允左手边第一位,显然地位不低。
“狗屁不通!”
田仪骂道。
“你莫非是在诽谤相国西迁之策?”
“王粲不敢!”
陈浩莫名其妙,这人吃多了么?
田仪冷笑一声。
“相国不与你计较,你切莫恃才骄纵,妄议朝纲!”
好大一顶帽子。
陈浩摸不清对方路数。
不过这首诗原本就是骂董卓一群人如同豺狼,自己掐掉头还算客气的了。
蔡邕有点尴尬,自己将王粲带到这里来的。
结果这田仪在这里耍了一通威风。
“我看你,身子弱小,锦衣玉食,怕是没经历什么磨难,怕是听了那曹贼什么《蒿里行》瞎写一通!”
这田仪将陈浩批的一文不值。
颇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那边蔡文姬听闻王粲来了,急忙开始打扮。
她才开始弄,就听到丫鬟跑进来说。
“小姐不好了,那位王公子被田主簿骂了。”
这个丫鬟是蔡文姬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是知道小姐女扮男装的事情。
“什么?”
蔡文姬来不及乔装打扮。
“快去看看。”
蔡文姬悄悄躲在柱子后。
只听那个田仪一直在那里数落陈浩。
大概意思,你个小屁孩懂个屁的诗。
蔡邕有些为难,这个田仪乃是董卓心腹,他得罪不得。
但是王粲也是自家的客人,自然也不能这般任人凌辱。
蔡邕急忙说道。
“仲宣才学广博,我比不上。”
“哈哈哈,区区一乳臭未干的小孩,可敢称才学,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诗就敢妄称才?”
“小小山阳王家,也敢妄称世家?”
这特么就重了啊。
王司空已经死了多年了,王粲爹也没了官身。
他董卓主簿,自然是想喷谁喷谁。
他不但喷王粲,还喷整个山阳王家!
那边蔡文姬都替陈浩有点着急。
渐渐地她也看出来田仪和卫家的人眉来眼去。
她哪里不明白,这卫家的人是怕王粲太过优秀,父亲选了他做女婿!
“我绝无此意,父亲也只是欣赏仲宣兄才华,这卫家为何如此霸道,平白污蔑他人?”
蔡文姬其实早就决定要嫁给卫家了。
蔡家没有政治靠山,狼狈不堪。
区区一个主簿都敢跑到蔡府来大放厥词就可见一般。
陈浩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下流不可处,君子慎厥初。”
这句话刚一说完,呱唧呱唧的田仪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鸭一般。
“名高不宿著,易用受侵诬。”
陈浩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人。
“前者隳官去,有人适我闾。
田家无所有,酌醴焚枯鱼。
问我何功德,三入未央庐。”
这里仿佛在说他地父亲辞官回家,忽然来了一个客人问他们王家有什么。
他们王家三代都进入了宫做了官。
有趣的是,这个酌醴焚枯鱼出自蔡邕的诗文,“酌麦醴,燔干鱼,欣然乐在其中矣。”暗示了父亲隐退后生活自得其乐,又仿佛在说蔡家的这次宴会。
蔡邕一听就懂,不由抚着胡子微微一笑。
“所占于此土,是谓仁智居。
文章不经国,筐箧无尺书。”
这就好像是在说田仪质疑他,到了这个地方如何敢以才子自居,这文章非议国事,也没有出使国外的功劳,区区一个少年,无从反应出高才博学。
“用等称才学,往往见叹誉。
避席跪自陈,贱子实空虚。
宋人遇周客,惭愧靡所如。”
王粲对田仪遥遥一拜,似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自己这点东西,在聪明的田仪眼里是微不足道,赶到惭愧万分,不知所从。
这表明上是自谦,认为自己不学无术。
但是结合开篇四句话,确实在说自己本是名高一时,所以招致毁谤,流言蜚语将他说得一无是处。
不过,他王粲高风亮节,淡然处之,不屑一辩,承人了自己的无能。
那田仪脸色大变,指着王粲的鼻子,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一甩衣袖,要走了。
“告辞!”
他直接走了。
蔡邕假意去拦。
“田兄,田兄!”
“再喝两盅啊。”
“田兄,恕不远送!慢走啊!”
卫家的人一看气氛尴尬,也起身告辞了。
“蔡公有贵客上门,我们两家的事情,日后再谈。”
卫家人向田仪追去了。
估计是想问问田仪有没有女儿吧。
陈浩莫名其妙。
“卫兄…”
两家的事?
我做了什么?
破坏了蔡文姬的婚姻,为啥这蔡老头一点不生气。
你这个老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龙阳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