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是被一阵阵吵闹声弄醒的,他听到,有一个尖锐的女人,在尖叫,“苏浅,你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伯母,你不要激动。”
你要我怎么不激动,自己的儿子死了,你叫我不要激动吗?”一个女人在走廊里使劲的尖叫,“苏浅,你给我滚出来。”
苏浅听着那一阵阵的尖锐的声音,心,难过的揪在一起了。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的父母,怎样去面对,没有南痕的未来。
南痕,你未免对所有人都太过残忍了吧。
“伯母。”苏浅恭恭敬敬的站在那个漂亮的女人面前,他想说,伯母,对不起,是我不好。
李素,仰起就是一个耳光,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伯母,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一个女人为了儿子快要疯了。自从,她听到那个消息,她感觉,那真的是一场梦的。
苏浅,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的。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儿子就会回来吗?”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你的过错吗?”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啊?”
李素说的累了,也哭累了,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那是我儿子,我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宝贝。”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把儿子还给我。”她抓扎苏浅的衣领,使劲的摇晃。“你把儿子还给我,你把儿子还给我啊。”
李素总是记得,那个明媚的男孩,总是缠着她,“妈妈,我爱你,你爱我吗?”牵着她的手,“妈妈,我长大以后可以娶你吗?”
那个小男孩,渐渐的长大了。她也慢慢的老了,他会说,妈妈,你好好的保养,也不要工作了,我养你。
上了大学,他会经常打电话,妈,我遇见了一个很优秀的男生,长得也俊美哦。
妈,我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了。
那个与她无话不说的,那个善解人意的,那个长相俊美的人,是她的儿子啊。怎么可以就永远的离开了呢。她不相信啊。
“你告诉我,这是一场梦,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的。你告诉我啊。”
李素,不知道是怎么进到那间房间的,那条路,她从未觉得漫长,像是走了几个世纪一样。
她走到那张床边,默默的不说话了,也不尖叫,也不再流泪了。她始终觉得,那样的她,儿子看起来会很陌生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只是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也面无表情。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悲伤,绝望的因子,穿梭毛孔,进入皮肤,融进了血液里了。它们在里面使劲的翻滚,不断的咆哮。
她颤抖的手,轻轻的揭开了那覆盖在南痕的白色床单。南痕安静的躺在床上,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安详而倔强。
她摸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光滑的额头,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南痕,你还真是残忍呢。你真的忍心让我和你爸爸吗?他老了。”
李素,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那是她最爱的儿子,最心疼的儿子啊。怎么可以丢下他们呢?
“南痕,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兄弟吗?”
她望着那个叫苏浅的男孩子,也有绝美的容颜,眉宇中有着淡淡的忧愁,好像也也不再是那个少年,一下子,就老了几岁。
“阿姨,对不起。”
李素看着苏浅,笑了,笑的如沐春风,“对不起,那不好意思啊。我最恨这三个字了。当初你怎么不想想呢。”
李素最终还是带走了南痕,一阵风,什么也不留下。不管苏浅怎么哀求,李素说,你害死我儿子,还不让我带走吗?
苏浅说,阿姨,求你不要带走南痕。
阿姨,可可还没有醒 ,她想要看见的肯定的是南痕。安可可是南痕最爱的女孩。
阿姨,你真的不要带走南痕,好吗?
苏浅不知道,他要什么姿态去面对可可,那个他最爱的女人,那个爱到骨子里的人,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南痕的死,就想一堵墙,一伸手,苏浅就感觉冰到了骨子里了。以前,就算安可可再怎么不理他,不说话,甚至是听到她要去上海,远离这座小县城的时候。他都感觉,她都在他的身边。可是,这次,仿佛天涯海角一样。
南痕,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妈妈说,苏浅,我不会放过我。
我不怪你妈妈,很理解。可是,你怎么那么没有孝心呢。他们都老了,还让他们难过,还要奋斗。
可可还躺在那呢,南痕,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以为,你的死,就可以成全我的幸福吗?
老鼠轻轻的拍打着苏浅的肩膀,“苏浅,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有什么需要,给我说一声,我会全力支援你的。”
老鼠只是想让苏浅好好的撑过去,有太多的人需要他,他真的不能垮。苏浅要是垮了,那是真的完了。
苏浅坚定的点了点头,“谢谢你,老鼠。”苏浅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老鼠,唐枫怎么样了?”
其实,苏浅特能理解唐枫的。那样的痛痛快快,不会让唐枫憋的难受。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要好的多。
老鼠摇摇头,“苏浅,你也别怪唐枫,他就那性子。”
苏浅点点头,“曾经,我以为,我们四个能走到最后。现在,好像要散落在天涯了。”
悲伤总是在不经意间侵袭人的细胞,引发癌变。疼痛,便没完没了的
,想死不能,想活,痛不欲生。
老鼠说,苏浅,人生就像一场戏,谁也料不准,下一站,谁就不见了。你也别太在意了。但凡,不见了的,那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逃不掉的。
苏浅“轰”的一下握住了老鼠的手,“老鼠,从这一刻开始,谁也不能把你们从我身边带走。”
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决绝。
苏浅,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伤害。南痕的离开,他就只剩下半条命。那另外的半条命,从今以后,只为别人而活了。
老鼠点头,他一直都懂苏浅的伤,那不愈合的伤害,会在心里凝结、结疤,掉落,只留下痕迹。就想刺青,永远也能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