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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结局【5】

仿佛天旋地转一般,却又那么舒适,她环上他的颈项,缓缓地阖上双眼。

见她一脸沉醉,唐抒阳一笑,拥紧了她。

他喜欢这样的阿漫,不会忸怩作态,又不失闺阁小姐的柔婉,稍具须眉的爽然脾性,骑马,饮酒,爱恨分明,聪慧机智,仿佛能够看透别人的内心。

不错,他理想中的女子,就是像阿漫这样的女子,能够陪他饮酒,即使烂醉如泥也是岁月静好;能够与他并肩策马,即使前路荆棘也是不离不弃;能够懂得他的内心——她三言两句就一针见血的拨开他内心深处最高傲最隐秘的地方,这样的女子,世间仅此一个。

她说:唐大哥并非等闲之辈,为何不投军从戎呢?指不定哪一日也像上官将军一样横刀立马,统帅千军万马,征战南北,力挽狂澜,匡扶社稷于危难,安邦定国于乱世……

她就这样轻易地击中他的内心。

如果说瘦兮湖风亭的对谈让他真正的倾心,那么之前他对于她,只是一种猎奇,一种感动,一种怜惜,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产生的猎奇、感动与怜惜,而能够深入他心的,就只有一个端木情!

“流澈大哥?流澈大哥?流澈大哥!”

“哦……”唐抒阳猛然惊醒,不解地问,“什么事?”

“还说没心事?想得这么入迷!”上官蓉儿撅起双唇。

“我在想重要的事。”唐抒阳淡淡一笑。

“铮铮……铮铮……”

校场正中央,掌影翻飞,两个人影倏忽来往,其速度之快令围观的将士直着眼睛看也怕漏掉精彩的一招半式。

正是秦重与唐抒阳的拳脚比试。

凌朝覆灭,天下大乱,民生疾苦,军中粮饷极度匮乏,士兵自然也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流澈净仗义疏财,以强大的资财后盾投军,受到上官锦的欢迎与信任,更受到数万将士的感激与拥戴。

上官锦病逝,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大位虚悬,众多将士起哄能者居之,以武力夺得统帅宝座。诸位将军并无异议,于是一场接着以场的比试。风清扬、西宁怀宇和叶思涵已经落败,秦重也已处在下风。

数万将士的喝彩声与叫好声惊天动地、甚嚣尘上,随着一声“吁吁”的呼声,秦重的胸口被击中一掌,连连倒退。

秦重抱拳退下,数万将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与掌声。

“你想统帅大军,得先问问我!”

随着一声大喝,上官楚飞身而来,持剑直刺唐抒阳。唐抒阳“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精钢软剑,转身迎接而上,双剑激烈地相撞,众将只闻“铮”的一声,两人飘忽地荡开,肃然僵立,四目冰寒,杀气灼烈。

上官楚跃身而去,提剑痛击,凌厉的连环十招逼得唐抒阳连步倒退。

唐抒阳自信地一笑,灵巧地翻过身子,陡转剑柄,一招气势磅礴的杀招已然出手。

银光密集如雨,剑影飞速变幻。

不知是谁擂响大鼓,一声紧接着一声,沉厚而凝重,惊心动魄。

立时,天地间风云变色,唯见漫天的银色光芒中两抹人影殊死地搏斗。

站在人群中的上官蓉儿紧张地握着手,一眨不眨地盯着激斗的两人,后背心冷汗涔涔。她自然希望哥哥打败流澈净,接替叔叔和爹爹的统帅大位,以不辱上官氏,然而,如果流澈净赢了哥哥,她……也是极为欢喜的。

她劝过哥哥好几回,总算得到哥哥的允诺:如果我败在他的剑下,我自然无话可说,毕竟,你是我的亲妹子。

青山湿遍·流澈净

一、青山妩媚

六王之乱结束,少帝入主龙城,延续凌朝国祚,是为武靖帝。

他是摄政王,她是“端”皇后。

他是唐抒阳,不,是流澈净,是摄政王唐王。

她是端木情,不,是“端”皇后,是晋扬帝的皇后。

毓和宫,秋色似锦,凉月满窗人不寐。

“参见——”宫娥款款下拜,未出口的“王爷”两字因为摄政王的一个手势硬生生地憋回去。

摄政王轻步踏进寝殿,望见心爱的女子站在窗旁,三千青丝披散垂着,素白寝衣单薄,晚风掠起她的鬓发,衣袂飞扬如水,愈显得身子纤瘦。

她蓦然回眸,脸上的慌色一闪而过,在瞧见来者何人之后,施施然欠身:“王爷。”

流澈净拖住她的手腕:“何须这么见外?”

端木情微微一挣,侧身避开:“王爷还没回府?”

“还早,过来瞧瞧你。”他拉住她的手臂,感觉到她的冷淡与抗拒,“不想看到我吗?不想我来吗?”

“不是。”她侧对着他,不敢让他瞧见——双眸微湿,心中苦涩难言。

“那是什么?”流澈净拉过她的身子,追根究底地问。

“我……有点累。”端木情迎上他犀利的目光,疏懒一笑,“那些日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松懈下来,倒觉得累得慌。”

“传御医瞧瞧,明儿我吩咐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不用了,我想歇息几日就没事了。”她连忙阻止,挣开他的手,坐在凳子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她对他这般疏远而淡漠?她究竟怎么了?她念着流澈潇吗?她真的移情了吗?

攻入龙城的那一夜,她身中极品****,仍然认出他,且不顾一切地缠着他,她说她不会后悔,而现在,又是这般冷漠,她后悔了吗?后悔没有随着流澈潇一起离开?

那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尖叫一声,时而手舞足蹈……翌日醒来,她开口的第一字,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流澈潇。

她喊道:潇……

他几乎崩溃,可是他只能当作没有听见,只能搁在心里不提。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和折磨,他不忍再让她有半分的忧心。

流澈净来到她的身后,握住她的双肩:“阿漫,你可满意?”

少帝凌枫为他控制,凌氏天下在他的掌心,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端木情垂眸一笑:“满意,我该谢谢你。”

掌心缓缓上移,他握住她的脸腮:“皇后怎么谢我?”

她心口一窒:“王爷要我怎么谢?”

“只要是你的心意,我都喜欢。”流澈净俯在她的耳畔沉声出口,迷魅暗生。

“那……我该仔细想想,王爷容我考虑几日。”端木情别开脸,只觉他灼热的气息拂在耳畔颈窝,惹得她心湖荡漾。

“王爷!王爷!一定要这么见外吗?”

陡然间,流澈净扳过她的身子,目光深深:“阿漫,我是流澈净,是唐抒阳,更是你的唐大哥!在扬州‘烟花慢’酒楼,你说,携手一生,忠贞不渝,还记得吗?”

她瞧他一眼,仿似苍凉一瞥,脸色仍是淡淡的:“记得……记得又如何?”

他眉心如刻,凝重的目光紧逼着她:“现在,我说,携手一生,忠贞不渝,你可愿意?”

端木情静静地盯着他,目光幽幽渺渺,良久,她淡淡地点头。

可是,他想象中的她的反应,不是这样的,他没料到她是这般的淡漠而镇定。眼前言辞精简的女子,再也不是扬州的端木情,再也不是他所相识的阿漫。

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如此?

流澈净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整个身子提了起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阿漫,你究竟在想什么,告诉我!”

端木情灿然一笑:“没什么呀,你多想了。”

“真的吗?”他狐疑道,她的笑,灿烂如秋阳,却是冷凉的。

“疼,放开我。”她微一蹙眉。

“在想什么,统统告诉我。”流澈净揽她入怀,摩挲着她的后颈,“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端木情埋脸在他的胸前,沉醉地环上他的身子,双眸再次泛出热泪。

她不能说!她无法说出口!她怎么说出口?说她跟他的手足已有夫妻之实?还是说她不再是清白之身?

她真的说不出口。满心的苦涩与悲凉,只能压在心上,自己慢慢地舔拭。

流澈净抬起她的脸,目光渐有热意。

四目相对,浓情一刻,却有什么横亘在两人中间,他觉得她是那般遥远。

端木情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夜深了,你该回府了。”

流澈净冷地皱眉:她真的后悔了吗?她是在躲他吗?

她不是躲他,她想离开龙城,离开他。

有一日,他终于知道了真相,知道她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

中秋宫宴之后,少帝母妃端木氏尊为皇太后。至此,皇太后与摄政王的暗流激涌让群臣惶恐不安,也让端木情寝食难安。

流澈净自然晓得她的紧张与纠结,因此派人盯着她。他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派人监视她,她会伤心,她的心里会种下一根刺,然而他只能这么做。

这日,他来毓和宫瞧她,却远远望见她从宫门出来,朝着凤凰台的方向去了,并无宫娥或内监跟随。

他示意身后的侍从原地待着,独自跟了上去。

她戒备地四处观望,确定四周无人后才踏入凤凰台。须臾,流澈净跟进去,蹑手蹑脚地上楼,听见厚重的石门徐徐转动的声响。

原来,龙城的密道如此精妙,她是如何知道的?对了,凌朝四代皇后、如今的皇太后皆是端木氏女子,阿漫知道龙城的密道也不出奇。

石门微启,他跻身进去,与前方毫无所觉的人儿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他的武艺修为,她自然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踪。

端木情持着一盏烛台步入密道的深处,流澈净跟着那微弱的烛光一直一直走着,仿似永远也走不完。如此昏暗的地道,于他来说跟光天化日并无区别,他只是不解,她拎着包袱来到密道做什么?

莫非,密道通向宫外?她要从密道离开?她要离开他?

流澈净遍体惊汗,双手握得紧紧的。

她进了一间石室,将烛台搁在石案上,放下包袱,举目四望,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走到这头,似乎在寻找什么。半晌,她拿了烛台,继续往前走,拐向另一条密道……

原来,她真的打算离开龙城,决意离开他,永远不再回来!

他全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他对她不够好吗?她还不满意吗?还是她已经不再爱他了,转而爱上流澈潇?她是不是认为流澈潇死了,她就应该毫无眷恋地离开?

他不能让她走,绝对不能!他要想想办法……

在江南的军营中,他坐在统帅宝座上,对天发誓:我一定会入主龙城,坐上那最高的宝座,手握最高权柄,以让你一世安稳,再不会任人摆布,再不会遭受折磨。

然而,他距离那个宝座仅仅一步之遥,她却要离开他。

他所做的一切,都要化为泡影吗?

二、衣袂湿遍

梧桐树影,满目荒凉;揽风香衾,行宫遇刺;雪域香莲,苦肉之计;柳暗花明,乾坤扭转,破阵乐奏响,皇太后措手不及,只能激流勇退。

流澈净知道,他的阿漫不会袖手旁观,不会听任自己向皇太后与少帝下手,她一定会出手……他一手安排所有的阴谋,引皇太后入局,两厢明争暗斗,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他。

他让她放走皇太后和少帝,再暗中派人追杀。依皇太后的脾性,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留下火种,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的阿漫,以为她的计谋天衣无缝,其实,他全知道。那一夜,他就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放走皇太后和少帝,看着她悲伤而柔韧的背影……

他是大敬皇帝,他是开国帝王,他是窃国枭雄。

她是前朝皇后,她是端木夫人,她是一代妖后。

他要立她为后,群臣肯定反对,不过他相信总有那一日的,对付那帮老臣,总会有办法的。

元宵宫宴,凤凰台恍如琼台仙阙。

然而,失去了她的身影、她的微笑,任是繁华满目,也是苍凉。

林大人与祖父大闹宫宴,矛头直指端木夫人,而她不知回避,甚至犯下女子干政的大忌,猖狂而僭越。他要立她为后,更是难上加难。他知道,她要帮他清扫朝中的污浊之气,她要他无奈地放手,可是,他绝不会放手!

元宵宫宴意兴阑珊地散了。

流澈净匆匆赶往披香殿,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唤声:“陛下——陛下——”

他转身望去,却见上官蓉儿匆匆地奔过来,蓝紫色羽缎斗篷急速跳荡,飞扬如蝶。奔至跟前,她未及喘息,欠身行礼:“参见陛下,蓉儿唐突了。”

“有事吗?”流澈净淡淡地问,挥退侍从。

“蓉儿斗胆,想与陛下谈两句。”上官蓉儿略一垂眸,复又抬眼望他,并无羞涩之态。

“想说什么?说!”他干脆地说道。

“陛下,我终于明白。”她举步向前走去,嗓音娇柔,“陛下的意中人,是端木夫人。”

“那又如何?”流澈净饶有意味地反问,见她俏生生地回身望来,面容上淡淡的妆彩,不同于以往的水灵与清素,别有一番娇艳之色。

“陛下也知,如今风声鹤唳,对陛下不利,对端木夫人更是不利。”她叹气道。

“如何不利?”他缓步上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其实,蓉儿很是敬佩端木夫人呢。”上官蓉儿禁不住他迫人的目光,垂眸清淡一笑,“刚才宫宴上她那番言辞,这辈子蓉儿都说不出,她的气魄与胸襟,蓉儿更是望其项背。这样一个女子,陛下……自是不能辜负。”

“就是想跟朕说这些话?”流澈净呵的一笑,轩眉问道,“不能辜负,那该如何?”

“蓉儿也不知。”她盯着他明黄龙袍下摆的绣金龙爪,声音更轻了,“相信陛下总会有法子的,如果陛下有用得到蓉儿的地方,陛下尽管开口。”

“上官姑娘费心了。”流澈净自当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朕派人送你回府。”

“蓉儿告退。”上官蓉儿怔忪地瞧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转身前的一瞥,饱含无限的情意与难言的苦涩。

流澈净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消失于夜色之中,片刻之后赶往披香殿,却于蔚铭湖畔听到熟悉的人声,听到西宁怀宇与端木情的对话,也看到了两人的纠缠。

西宁怀宇指责她与流澈潇诗词唱和,指责她三心两意,也对她说:“你与我一样,三心两意……情儿,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宁静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田野风光,有大片的梨花……跟我离开洛都,好不好?”

西宁怀宇从背后拥紧她:“不,我会,我会的……只要你愿意,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端木情一字字说道:“我不容许自己再次三心二意!”

听闻这句话,流澈净胸中的怒火瞬间熄灭。

很好,太好了,有她这句话,他已经满足。

她坚决地说:不会再三心二意。是的,她不会再想着离开,她会留在他的身边。

他来到披香殿,试探地对她说:“阿漫,你累了么?假若累了,告诉我一声,我不会强求你。”

因为,他知道她很累,她的心,很累。

他再次试探:“阿漫,假若有一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不会离开我?”

因为,他杀了她的姑姑、她的弟弟。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因为这个残忍的真相而离开他?

“祖父召孩儿前来,有何吩咐?”

奉天殿,深碧杨树参天摇曳。

流澈净站在大殿门扇处,听见书房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流澈潇。

他心中透亮,祖父让两个孙儿一起来此,定是为了端木情。

他走向书房,立定于门口,看见祖父坐在书案之后的花梨木椅上,看见流澈潇恭敬地站在一旁,朝自己望来,目光冷淡。

流澈敏并不抬眼:“净儿,进来。”

流澈净身格挺直,恭敬地唤了一声:“祖父。”

“难得你还叫我一声‘祖父’,老朽活到这岁数,也值了。”流澈敏乐呵呵地一笑,“叫你们两个过来,为的是什么,你们心知肚明,无需我点明。”

“孩儿明白。”流澈潇并不行君臣之礼,瞧也不瞧身旁的兄长一眼。

“潇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人臣子,自当遵守君臣之道。即使不给兄长面子,也要给大敬皇帝面子,你兰陵王的地位与荣耀,还要仰仗皇帝。”流澈敏当面直斥,丝毫不留情面。

“是,祖父。”流澈潇的俊脸青白交加,侧身略一行礼,“臣弟见过陛下。”

“就我们爷孙三个在这里,无需见外。”流澈净爽朗一笑,“祖父召孙儿前来,是训导我们吗?”

“不是训导,是‘明白’。”流澈敏刻意加重“明白”两字的语气,“也该到了,你们到内室去吧,无论听到什么,不许出来,不许出声,直至我喊你们,才能出来。”

两个孙子互望一眼,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片刻之后,两人一起走入内室。

一会儿,两人听见了端木情的声音,终于明白祖父所说的“明白”是什么意思。然而,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见祖父开始与她言谈,两个血气方刚的兄弟在内室憋得闷、憋得慌。

“文武双全,人中龙凤!”端木情这样评价兄弟两人。

“没有可比性。”在她的心中,真的无法较个高下吗?

“若是人,自是没有可比性,我亦无须比较,我只忠于我的心,且从一而终。”

“如大人所说,机敏之人怎会做出愚蠢之事?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两人对望着,目光如冰如火。

她会忠于自己的心,从一而终。言外之意便是:她的心,在流澈净。

流澈净挑眉望他,自信的笑,胜利的笑。

流澈潇目光森冷,挑衅地低声道:“未必如此。”

正在这时,流澈敏喊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内室,但见祖父望向窗外,肩背挺直,目光淡定。

流澈潇冷声道:“祖父偏心。”

流澈敏的一双锐眼盯住两个孙儿:“端木情是何心思,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从一而终?‘一’是谁?是哪里?你们心中清楚。”他瞪着流澈潇,语色严厉,“我有没有偏心,我明白,你也明白。”

流澈潇被迫地答道:“孙儿明白。”

流澈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开国帝王,要有帝王的样子和胸襟;你是兰陵王,要有王爷的风度和臣子的恭顺。你们是君臣,也是手足,不能丢尽流澈氏的颜面,更不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做帝王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必须想着:你是皇帝,要对得起天下人,对得起流澈氏。”祖父对流澈净谆谆教导。

“做一个王爷该做的事,凡事三思而后行,锋芒太盛,只会惹来无妄之灾。不该想的,不要想,不是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记住,太过执著,便是自己的劫难。”祖父对流澈潇的语气异常严苛。

“是,祖父。”两人同声应道,却各怀心事。

宁州、台州飓风肆虐,晋州地震,天灾归于人祸——枭雄窃国无道,妖后乱国作孽,苍天震怒,降灾惩戒。流言不胫而走,民间怨声载道,民心浮动,朝野震动。

礼部尚书曹大人上奏:民间直斥前朝皇后端木氏为妖后,理应斩杀,或软禁行宫,以平民愤,以正朝纲,以定天下。

流澈净不予理会,压下奏折。翌日,三名大臣联名上奏,曹大人与方大人集结多名朝臣跪于立政殿殿前,恳请帝王严肃处置端木夫人。

他匆匆赶到,严厉喝斥:“一个个的跪着做什么?”

曹大人抱拳沉重道:“启奏陛下,百姓流离失所,社稷危倾,端木夫人一案务必严加处置,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啊……”

“放肆!你竟敢大放阙词,该当何罪?”身旁的内监怒道。

“曹大人,这话是不是太过严重了?”流澈净摆手令内监退下,脸色阴寒,“曹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诸位大人与微臣一样,妖孽作乱,深感家国天下不稳,跪请陛下斩杀前朝妖孽。”曹大人义正严词地说道。

“臣等叩请陛下斩杀前朝妖孽。”诸位大人叩首齐声喊道。

“你们——”流澈净震怒异常,铁青着脸,“你们也相信那些无稽的流言?亏你们饱读诗书——”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无论流言是不是无稽,然,民为贵啊,陛下。”方大人劝谏道。

“陛下不下旨斩杀前朝妖孽,臣等长跪不起。”众臣齐声道。

“众卿要跪,就跪个够吧!”重重地拂袖,流澈净甩下一句冰冷的怒语转身离去。

空亭日暮·流澈净

一、空亭,秋凉

澄心殿,华灯旖旎,锦衣琳琅。

文武大臣围在案前窃窃私语、啧啧有声,圆形桌案以红绸覆着,光影烁闪,玉光潋滟。洁白如雪,疏影横斜,龙凤腾跃,世间极品,罕见之至。

此为大敬皇帝为文武朝臣而设的品箫宴,饱览天下三大奇箫的奇妙所在。天香沁玉箫,疏影碧光箫,龙吟凤翔箫,传言,拥有三箫者,乃神之使者,降临凡间,造福黎民。

“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一名紫衣者捋须道。

“不在乎真假,在乎用心也。”有人答道。

“如此造势,只怕用心良苦。风将军,圣上之意……是为何呀?”有人问风清扬。

“圣上之意,我怎会晓得?”风清扬淡然一笑。

“陛下倚重你,你怎会不晓得?透露一些,我好保住顶上这官帽呀。”

“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曹大人怒哼一声。

“曹大人这是说谁啊?”方才的大臣斜过眼睛问道。

“谁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我就说谁。”曹大人冷笑。

“两位稍安勿躁……”秦重笑着缓和紧张的气氛。

“兰陵王到——”殿外的内监尖声禀报。

众臣转首望去,但见兰陵王一身玄白蜀锦镶金亲王服色,灿金玉冠,华贵洒脱。

兰陵王淡笑着步入大殿,臣工纷拥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是菜市口的早市。而兰陵王始终持礼淡笑,并无回应。突然的,一句尖锐的话飘进他的耳朵:“王爷,陛下设下这个品箫宴,怕是为了立端木氏为后,王爷乃陛下手足,不知陛下是不是要我等奏请立端木氏为后?”

流澈潇面容一冷,徐徐如春风的微笑立时冻僵。

“陛下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禀报声落下,众臣撇下神色立变的兰陵王,拥到殿门处恭迎陛下的驾临。

流澈净潇洒地挥手,令臣工起身:“众卿久等,哦,皇弟也到了。”

帝王轩昂地走进大殿,深紫华缎金龙龙袍挥就一代开国帝王的丰功伟绩与傲世不群的气度。

流澈潇恭敬地行礼:“臣弟也是刚到而已。”他来到案前,故作疑惑道,“陛下,这天下三大奇箫果真是端木夫人拥有吗?”

流澈净与手足并肩而立,锋锐的目光一一扫过众臣:“如果不是端木夫人一人所有,怎会在此?”

“照此看来,端木夫人果有母仪天下之相。”一位臣工道。

“佛祖之意,上苍仙旨,天下三大奇箫的传说,我大敬的开国皇后,非端木氏无以胜任。”风清扬适时地笑道。

“端木氏无疑是最佳人选,不过她的身份毕竟……是前朝晋扬帝的皇后,册立为我朝开国皇后,只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曹大人沉声道。

“曹大人先侍前朝,后为我朝重臣,只怕早已成为天下人饭后茶余的谈资。”不知是谁顶了这么一句,曹大人的脸色青白交加,碍于陛下在此,不敢放肆。

“皇弟有何高见?”流澈净扬声问道,笑意深深。

“臣弟相信佛主与上苍的旨意。”流澈潇温润地笑,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诸位卿家有何高见?”流澈净横扫过去,犀利的目光所到之处,众臣无不垂首。

“端木氏龙章凤姿,确是母仪天下之相。”

“臣等并无异议。”多位臣工附和道。

流澈净一笑,一双熠熠的龙眸迎上流澈潇温和的目光,以胜利的姿态傲视着手足。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翌日早朝之后,十多位朝臣随着帝王来到澄心殿,一致反对册立端木氏为后。

曹大人跪地叩首:“陛下,虽有佛祖与上苍的旨意,然而端木氏身份特殊,册立为后,臣以为不妥。”

昨晚分明已经尘埃落定,为什么今日又起波澜?究竟是谁在背后布局?是流澈潇吗?流澈净可以确定,一定是流澈潇。

搁在御座鎏金扶手上的大手一下下地敲击着,流澈净闲闲地问道:“依你之见,哪个妥当?”

“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又何来反对?说!”

“乐平郡主虽为前朝公主,然,相较端木氏,血统高贵,且待字闺中,乃清白之身。”说到此处,曹大人冷汗微渗。话毕,多位臣工争相附和,言外之意便是端木氏已非清白之身,倘若册为开国皇后,陛下一世英明将毁于一旦。

“放肆!”流澈净震怒地猛拍御案,吓得几位朝臣抖索地跪地俯首。他森冷地反问道,“如果端木氏册立为后不妥,前朝公主就妥当了吗?”

“民间传言,端木氏乃妖孽转世,祸国殃民,万万不可册立为后。”曹大人还想说,端木氏以狐媚手段惑于君王,如若不然,陛下怎会执意立她为后呢?只不过,他还不想触怒龙颜。

“陛下三思。”众臣齐声道。

“启奏陛下,端木氏和乐平郡主皆不宜册为皇后。臣微见,上官将军之妹上官蓉儿,庄雅娴淑,颇具林下之风。上官氏多年来统帅的二十万大军为陛下出生入死,打下这片江山,对我朝忠心耿耿,若立上官氏为后,定军心,稳朝纲,乃苍生之福、天下之幸。”一名大臣缓缓道来,不卑不亢。

“上官蓉儿?上官蓉儿……”流澈净凝目沉思,似有所动。

“上官蓉儿怎么可以册为皇后?乐平郡主高贵大方,深具皇家风范,才是我朝母仪天下的开国皇后。”曹大人反驳道。

一时间,臣工分为两派,争吵不休,争得面红耳赤。

流澈净面色铁寒,怒斥道:“吵什么?皇后是你们的皇后,还是朕的皇后?佛祖和上苍的旨意,你们相信与否,朕不予理会,朕信!”

曹大人情急地阻止:“陛下,万万不可!”

众臣纷纷阻止:“端木氏万万不能册立为后,陛下三思……”

一名臣工语气激烈:“陛下为端木氏用心良苦,令人敬佩,然而,之前盛传的流言,天下人只知端木氏乃一代妖后,如果册立为后,势必民心浮动、危及社稷……”

流澈净阴沉地瞪向众臣,眼中渐起怒色。

提议立上官蓉儿为后的那名大臣为御史王大人,他沉重道:“陛下御极久矣,早该册立皇后,六宫更需充裕,广诞龙嗣。臣微见,后妃同时册立,如此一来,端木氏的尴尬身份与不利传言可稍稍缓和。”

“端木氏为后,嫔妃又是谁?”流澈净目光阴寒。

“陛下所言差矣,上官蓉儿为后,端木氏屈居妃位。”王大人直言不讳。

“端木氏册为贵妃,已属殊宠。”

“端木氏怎能与上官氏相提并论,陛下,上官氏册为皇后方是社稷之福……”

“朕自有主张,此事无需再议。”流澈净霍地起身,一脸愠怒地往外走去。

“端木氏为后,上官氏、乐平郡主、西宁氏为三妃。”王大人无奈地妥协,杵在帝王身前拦住去路“陛下决意立端木氏为后,需充裕六宫,册立三妃。”

流澈净瞪着王大人,怒气狂卷。

一后三妃。一后三妃!

他的阿漫,只知朝臣不再反对立她为后,却不知还有三妃。他想跟她说,每当揽她在怀的时候,他想亲口告诉她,往往即将冲口而出,却见她的笑靥那般明净与幸福,他硬生生地憋回涌动在喉间的话。

每当远远地望着她,望见她雪腮上发自肺腑的微笑,他再也说不出口。他将所有不堪的真相压在心底,待到她成为自己的皇后之后,此生此世,她再也逃不掉了,即使她会怨他,会恨他,她也跑不掉。

这辈子,阿漫只能是流澈净的皇后!只能是他的妻子!

册后大殿的前一日,本想和她一起前往行宫,与她重温往日的浓情时光,不属于帝后,只属于扬州的唐抒阳与端木情。临行前,礼部侍郎前来禀奏册后大典未尽的事宜,半个时辰后,他微服策马前往行宫,却远远地瞧见不该看见的一幕。

流澈净望见,他的阿漫被他的手足揽住,望见流澈潇搂住端木情,紧紧地抱住她……而他的阿漫,并没有推开,任凭流澈潇纠缠。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告别吗?了结吗?

他骤然明白,流澈潇苦心布局,为的就是今日吧。阿漫一定知道了一后三妃的真相,一定以为他期满她……

流澈潇,你赢了!可是,阿漫终究是我的皇后,谁胜谁负,未见分晓。

转身,离去,流澈净无奈地迈步而去,悲愤而悲伤。

他知道,她需要他的解释与抚慰,他想跟她说,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一切都是流澈潇的布局……可是,她会相信吗?

他答应过她:朕没有后宫!朕只有皇后!

但是,他食言了,他没有做到,他无颜见她。

这一夜,她悲伤,她生气,她坐在冰冷的玉阶上,玉雕一般动也不动。他都知道,她以这种方式控诉他、质问他,他想将她拥在怀里,对她说,对不起。可是,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秋夜凄凉,凉彻心间。

一夜无眠。

他唯一可以做到的,给她一个隆重而风光的册后大典,让她成为万民敬仰的大敬皇后,成为他——流澈净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流澈净站在金殿的丹阶之上,望着皇后缓缓踏步而来——她的唇边蕴着淡淡的笑意,她的眼底漾着幸福的恬淡,她的眸心只有他一人。然而,他看不见这样的阿漫,他看见的是一个神色恍惚、目光空洞的皇后,一个仪服华贵、凤冠璀璨的皇后,一个容颜如雕、端雅娴贵的皇后,一个木偶般任人摆布的皇后。

这不是他的阿漫,只是一个被掏空身心的皇后。

他心神剧痛,别开脸,不忍心看见如此冰冷如死的阿漫。因为,他必须强撑下去,必须完成这个庄严的册后大典。

一声声的惊呼,惊得他回眸望去,却见阿漫缓缓地软倒……

他箭步冲过去,揽住她:“阿漫……阿漫……”

内监宫娥无不愕然,朝中重臣亦惊诧莫名,只见帝亡跪在地上,拥揽着突然昏厥的皇后,惊惶地大喊:“太医……太医……”

二、空城,荒凉

“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御医恭敬地禀道。

站在床侧的流澈净听闻此言,竟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仅是须臾,他满目惊喜,愁结的眉峰高扬而起:“当真?真的有喜?”

御医笑道:“龙嗣关系重大,微臣怎敢有所欺瞒?”

流澈净开怀大笑,侍候在旁的阿绸阿缎满脸是笑,为皇后娘娘开心。

他倏然凝重地吩咐御医:“此事暂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唯你是问。”

御医不明所以,却只能恭敬地叩首退下。

宫娥尽退,流澈净握住阿漫的手,即将为人父的开怀溢于言表,眼底眉梢皆是激动的笑意。

“阿漫,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开心?”

“阿漫,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阿漫,有了我们共同的孩子,再不许任性了哦,要乖乖地为我抚养孩子,长大后一定是另一个阿漫,美丽任性,高贵骄蛮,嗯……我一定会我们的公主寻一个好夫婿……”

“阿漫,我并非故意期满你,原谅我……我许诺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只要你肯原谅我……”

“阿漫,我知道你醒了……醒醒,阿漫……我只要你醒来……”

她皱着眉心,唇间飘出微弱的声音,极为痛苦的样子……流澈净一声声地唤着她,不让她陷于噩梦之中,她却极力推开他的手,激烈地扭动着身子,神色不安而惶恐。

他为她拭汗,心疼地抱起她,在她耳畔温柔地低语,抚慰她安定下来。

然而,册妃典仪等着他,他只能吩咐阿绸阿缎细心侍候。

当一切繁琐的典仪结束,他立即来到毓和宫,却见她容颜凄零、神色如冰。

错过了册后大典的那一夜,今夜,他想与她共渡甜蜜的洞房花烛,想与她解释一切,然而,错过一夜便是错过了所有,一切皆已物是人非。

“若你的孩子被人杀死,你会心痛吗?”阿漫冰冷地质问。

“流澈潇该死吗?姑姑该死吗?枫儿该死吗?你派人追杀,究竟是为什么?你心狠手辣,是不是也要连我一起杀了?我是前朝妖后,本就不该留在新朝,杀了我,你的一世美名就会流芳千古。”阿漫悲愤地控诉。

“我为何这么愚蠢,愚蠢得竟然相信你的甜言蜜语,相信一个浪荡之人的逢场作戏!”阿漫悲切地怒喊。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走……”阿漫失声痛哭。

流澈净温柔地望着她,不想走,不想让她一个人待在旷寂的毓和宫伤心绝望……她的背影傲得那么冰冷、那么孤绝,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最悲伤的表情,她不想跟他吵,她不想看见他,她赶他走。

最终,他走了!

也许,应该让她静一静,于她有利,对腹中胎儿也有益处。

澄心殿,秋夜幽冷,灯火暗迷。

宫人俱退,暖阁里只有他一人独饮,一杯接着一杯,可是怎么喝总也醉不了,总是异常的清醒,阿漫冰雪般冷漠的容颜、仇恨与悲伤的眼神总是浮现在眼前……

“臣妾参见陛下。”

空旷而死寂的深夜,轻细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清晰入耳。

流澈净侧眸看去,却是今日刚刚册封的贵妃上官蓉儿。典仪朝服已经更换,只着月白绫缎衫裙,外罩青色披风,淡淡匀妆,微微笑意,恰如绿枝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含羞窈窕。

“已近子时,陛下还不歇下吗?”上官蓉儿径自坐下来,柔声问道。

“夜深了,你来做什么?”流澈净不冷不热地撇下一句话,再行斟酒。

“臣妾听闻陛下与皇后不甚愉快……便过来瞧瞧陛下。”言行拘谨,又有些担忧。

“你怎么知道?”他盯住她,目光犀利,几乎洞穿她的所思所想。

“臣妾无意中听见……几个婢子在嚼舌头,”上官蓉儿突然抬眸,鼓起勇气劝道,“陛下,即便是为了皇后,也不该如此酗酒,龙体要紧呀。”

“所有的人都劝朕不要喝酒,”流澈净冷嗤一笑,一饮而尽,“只有皇后不会,她会与我一起把酒当歌,杨柳岸晓风残月。”

“皇后气度雍容不凡、胸襟不让须眉,也只有陛下能够与她龙凤合鸣。”上官蓉儿诚心地赞叹,心中暗自神伤,她自然听得清楚,当陛下提到端木情的时候,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龙凤合鸣……”他喃喃自语,旋即一声冷笑。

“陛下深知皇后的脾性,如果皇后有所冒犯陛下,或是她对陛下有所怨怪,陛下都要想着,皇后绝非寻常女子的心眼心思与无理取闹。臣妾以为,皇后该是心里很苦。”

“你怎知她心里很苦?”流澈净惊动地瞧着她,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皇后的气度与胸襟,让臣妾这么以为。”上官蓉儿迎上那双精锐的龙眸。

“贵妃似乎比朕还了解皇后。”他笑着调侃,又是一杯烈酒落腹。

“陛下见笑了。”上官蓉儿垂眸一笑,“如果陛下不嫌臣妾啰嗦碍事,就让臣妾陪着陛下饮酒。”

翌日一早醒来,流澈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上官蓉儿趴在床沿。

她就这样睡了一夜,冻了一夜,之后感染风寒,抱病在床。

连续十日,流澈净踏不进毓和宫半步。

他是陛下,他是龙城的九五至尊,要什么有什么,想见谁就见谁,谁也无法违逆他的旨意。可是,天底下就只有她胆敢违抗他的旨意,不见他,不许他踏足半步。

他完全可以闯进来,只是他不想。

他可以给她时日抚平伤痛、忘记仇恨,他可以让她任性地拒绝他,他可以给她更多的恩宠,只因他对不起她,他伤害了她。

他只能站在雕窗外默默地望她,只能在她熟睡的深夜来到床前,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唇,摸着她的小腹,祈求她的原谅。

可是,她仍然冰冷如雪,仍然恨他如故,仍然不能原谅他。

他烂醉如泥地闯进香露宫,将所有的宫娥喝退,砸了青花瓷,踢了案几,扯了帷幔,最后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烂醉如死。

上官蓉儿将洒满酒气的龙袍脱下,为他擦脸擦手,扶他躺到床上,掖好锦衾,放好帷帐,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爱的男子,爱着别的女子,为别的女子黯然神伤,为别的女子烂醉如泥。

上官蓉儿悲伤地笑着,手指抚过他飞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坚毅的下颌……缓缓流连,眷眷留恋。

轻叹一声,正要起身离开,手腕却被拽住。

“阿漫,不要走……不要走,我不会让你走……”流澈净喃喃自语,龙眸微睁。

“我不走,陛下好好歇着。”她软声安慰,掰开他握紧的手。

“不要走……不要走……”他使力一拽,将她拽到床上,揽在身下,兜头就是一记狂热而绵密的吻。

“陛下……不能这样……”上官蓉儿极力地闪避着,双手推开他,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当端木情的替身。

“阿漫……阿漫……”流澈净禁锢着她的双手,扯开她的寝衣,热唇辗转于她的香肩与胸脯,“不要再恨我……你已是我的皇后,不许再恨我……”

原来,端木情恨陛下。可是,为什么恨他呢?难道是陛下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就在她溜神之际,她深爱的男子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在他酒酣不醒的情况下、以一种她无奈接受的方式,让她成为他的贵妃!

天色大亮,流澈净头痛地醒来,更加头痛的是,身旁的裸身女子竟然不是阿漫,竟然是贵妃上官蓉儿。

他明明记得是阿漫啊,怎么会变成上官蓉儿?难道是醉酒之下将她当作阿漫?

“陛下,早朝时辰已过。”上官蓉儿明白他的心思,默默地拥衾而起,伸出手臂取来帐外的衫裙,垂眸穿上。

“昨夜,朕喝多了。”流澈净靠在大枕上,捏着鼻梁。

“陛下不省人事呢。”她穿好内衫,正要起身,却被他拉住。

“朕从未醉过,吓到了吗?”他淡淡地问道,精目锁住她的目光,“朕说了什么?”

“臣妾没有吓到,”上官蓉儿从容地与他对视,青丝散落的素颜别有一番诱人的风致,“陛下总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阿漫,阿漫……陛下是在叫皇后吗?”

“阿漫是她的小名儿,”流澈净的目光幽远而沉痛,“我伤害了她,我会用一生等着她,我相信她会原谅我。”

“陛下用情如此,臣妾羡慕。”上官蓉儿神往地说道。

“羡慕还是妒忌?”他一笑,眼底却有深藏的警惕。

“羡慕,羡慕皇后,羡慕陛下与皇后,可惜臣妾不够好,不能赢得陛下的真心相待。”她暗淡地垂眸,苦涩地笑。

“蓉儿,让你进宫是亏待了你,你值得更好的男子专情地待你一生。”流澈净伸臂揽过她,将她抱在胸前,“朕会待你真心。”

“世间男儿多是三妻四妾、用情不专,陛下能够待蓉儿真心,蓉儿已经很满足了。”上官蓉儿搂住他,贪恋着来之不易的真心与怜惜。

“朕有真心有真情,可是,真情只能给予阿漫一人。”流澈净坦诚以告。

“臣妾明白,臣妾只恨不是皇后那样的女子,恨自己不早些儿与陛下相识。”上官蓉儿诚恳地望着他。

连续一月,流澈净没有踏足皇后的寝殿。

与心心念念的女子首次正面相见的时候,却是异常严峻的时刻。

上官蓉儿失踪,西宁怀诗失踪,凌璇遇刺,矛头直指他的阿漫,他必须彻查,必须做出姿态,必须压下连续发生的宫闱秘事,否则,朝上难以交代。

上官蓉儿的背后是上官氏和二十万大军,西宁怀诗的背后是洛都的名门豪族西宁氏和众多党羽,凌璇的背后是前朝遗老。即使他位尊九五,也无法任意随性,无法任凭自己的喜好处理家国政事。

他想拥她入怀,抚慰她受伤的心,对她说:我信你,三妃出事,与你无关。

可是,他不能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唯有冷漠以对,即使他知道,这些连环阴谋出自某人阴狠的心。

他的阿漫清瘦了,脸如覆雪,唇如薄霜,目光清寂,是绝望,是怨恨。

天知道,他多么心痛,然而,他只能暂时撇下她,暂时不理会她,待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自会向她请罪。

所幸,他压下后宫的激流暗涌,连环阴谋没有引起朝堂的风波。

这夜,流澈净前往毓和宫,想要与她言和,向她解释一切。

然而,他发现,她消失了,整个毓和宫都没有她的身影。

刹那间,他恍然大悟,他的阿漫终于离开了他。

他追出去,一路追到密道,远远地望着那抹凄伤绝望的背影慢慢地走向远方,走出龙城,走出他的视线。

只要她回头,他就追上去,绝不让她离开。

可是,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她是那么绝望那么伤痛,绝望得义无反顾,伤痛得毫无眷恋。

阿漫,如果你还无法原谅我,我让你走,让你在一个清净的地方抚平伤痛,多少时日都可以,我可以等你回来。

只要你愿意回来。

一年多了,阿漫,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你可知道,我多么想你……

阿漫,当你从我心中抽身离去,一座宫阙就此变得荒凉。到处都有你的影子,可是我找不到你,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三、日暮,许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西北沙场,漠风猎猎,战鼓嚯嚯。

胡笛悠悠,琵琶铮铮,胡姬踏着舞乐翩翩起舞。宽广的大帐里美酒飘香,宾主把酒言欢。

“兄弟,一别多载,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中原的开国皇帝,可喜可贺啊。”燕南大将军向左边的男子一举酒樽,脸上洋溢着豪迈的笑容。

“我也没料到你会投入漠北燕国汗王的帐下,成为纵横漠北的燕南大将军。”流澈净举杯一饮而尽。

“日前那一战,兄弟果然不同凡响。”燕南大将军竖起大拇指,突的感慨起来,“如果当年你我并肩作战,今日的天下,定然有我的一份。兄弟,原来你早有此等雄心壮志,兄弟我看走眼了。”

“你并没有看走眼,江山社稷也好,世外桃源也罢,倘若孤身一人,也没多大意思。”流澈净磊落一笑,笑容孤傲。

“你美人在怀,我孤身一人,你竟敢说你孤身一人?”燕南大将军愤然一哼。

“是孤身一人。”流澈净苦涩地笑。

“端木情呢?不是已成你的皇后吗?”燕南大将军逼问道,揪紧了心。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早于一年多前,她独自离开洛都,怀着我的孩子。”流澈净诚实以告,默然饮酒。

一阵冷风袭来,他整个人儿被揪起来,迎上燕南大将军怒气狂涌的眼睛。却听燕南大将军切齿道:“她为什么离开洛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逼她走的,是不是?”

流澈净推开他,神色忧伤:“是!我伤害了她……”

话音未落,掌风当胸袭来,流澈净没有闪避,硬生生地接下他饱含怒气的一拳,跌坐在地。

燕南大将军还要出掌揍他,却被流澈净的护卫拦住。流澈净缓缓地站起,挥手让所有的护卫和舞姬退出大帐。

燕南大将军怒气未消:“你竟然伤害她,你竟然……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派人追杀她的亲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和她之间有一些误会……”

“为什么追杀她的亲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杀了她的家人,她恨我入骨。”

“可是她爱我。”流澈净道出最关键的一点。

“就因为她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杀她的亲人?”燕南大将军更加愤怒。

“她的姑姑是皇太后,她的弟弟是少帝,为了江山,为了皇图霸业,我不能留下火种……。”流澈净的眼中腾起迫人的光。

“你根本不爱她!”燕国大将军再次揪住他的衣领,怒气直喷他的脸面,横眉怒对,“如果我找到她,我会带她走!”

“我派人找了一年,一无所获,只怕你也找不得到她。”

“我亲自去找,天地之大,总有蛛丝马迹。”

“如果要找,不如让她自行回京。”流澈净精光一闪,自信道。

“自行回京?你有妙计?”燕南大将军不信。

“如果她真的自行回京,你自然可以见到她,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我两个,让她选择。倘若她选择你,我无话可说,我会放手!”流澈净拿下他的手,精眸熠熠。

“此话当真?”燕南大将军目露惊喜,“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遵守诺言?”

“一国之君,理当君无戏言!”流澈净吐出决然之语。

“是何妙计?”燕南大将军心有所动。

“假传消息,你将我扣押前往大漠苦寒之地,挟迫我朝立幼主为帝,且向大燕称臣,割让西北六州。”流澈净缓缓道来,句句惊心。

“哦?兄弟魄力非凡,兄弟我佩服之至。”燕南大将军爽朗一笑,犹疑道,“但是,如果她不回京呢?”

“那便是你我的命。”流澈净拍拍他的肩膀,长长叹气。

跟随燕南大将军的千骑秘密回京,流澈净听闻了阿漫在朝上的铿锵手段与睥睨气度,听闻了阿漫以下了迷*药的烈酒扣押燕南大将军,听闻了很多关于阿漫的传言,整个洛都盛传着皇后与大皇子的流言,他再也无法克制,从密道进入龙城,与他的阿漫相会。

当拥抱在怀的时候,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与难以言表的揪心。

只要她回来,再也不离开,他可以任凭她处置,可以什么都依她。

她要解决凌璇或是西宁怀诗,可以,任凭她处置,只要她快活!

她要他没有后宫、只有皇后,可以,只要她快活!只要她从此不再离去!

因为,只有这样一个女子,不因他帝王的身份而爱他,不因皇室的荣华富贵而爱他;只有这样一个女子,与他携手并肩面对天下苍生;只有这样一个女子,会奋不顾身地为他固守江山。

这座辉煌锦绣的九重宫阙,因为她的回来,荒凉不再,暖意满怀。

这样的女子,自然赢得世间男子的青睐与痴情。

兰陵王踏进澄心殿,微微躬身:“臣弟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自然是要事。”流澈净步下御案,直言不讳地说道,“朕的皇后已回京,皇弟该是早已见过。”

“早已相见。”流澈潇毫不意外地一笑,言语之间针锋相对,“立政殿,留晴殿,端阳宫。”

“留晴殿、端阳宫不是皇弟该去的地方,”流澈净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旋即朗朗笑道,“你曾出京寻找朕的皇后,朕感激不尽。”

“陛下无需言谢,臣弟只是寻找心爱的女子。”流澈潇冷笑。

“皇弟,两年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今岁朕御驾亲征后所发生的,朕心中清楚,想必你比朕更清楚。”流澈净并不在意他坦白的说辞,唇角挑起一抹阴冷的笑,“你曾经做过的,皇后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只要她深入一想,定然可以明白皇弟的精心布局。假如她真的知道你曾经为她如此,臣弟觉得她会如何?”

“她会怎么想,臣弟无法猜测。”流澈潇冷沉一笑,手心不自禁地攥紧,“臣弟只知道,如果陛下告诉她,她不一定会信,兴许她会觉得陛下别有用心。”

“哦?朕自然不会亲口告诉她,要让她知道真相,有很多法子。”流澈净眸色深深,“皇弟,朕的皇后为何回京,你心中清楚;在她的心目中,朕占据着什么位置,你应该晓得。一旦真相大白,皇弟在她的心目中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比朕更清楚。”

“谢陛下挂怀,臣弟自有分寸。”流澈潇的俊眸疾速收缩,声音冷冽。

“胜负已分,倘若皇弟还要一较高下,朕自当奉陪。”流澈净的眼中精光闪烁。

“臣妾参见陛下。”殿外传来一道盈盈的柔声软语。

殿中二人一同望去,但见皇后端雅地行来,一袭青花月华裙水波荡漾,衬得凤仪袅袅、行止亭亭。她端着朱漆茶盘,正要行礼,却被流澈净扶住:“皇后怎的来了?”

端木情将朱漆茶盘搁在御案上,柔婉一笑:“陛下没怎么用午膳,我想这会儿也该饿了,便送来一些糕点。”她仿似刚刚瞧见大殿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惊喜地笑,“兰陵王也在这儿,王妃可好?听闻兰陵王妃工琵琶,改日定当讨教。”

“皇后娘娘盛赞。”流澈潇心中剧痛,掩下眼中的伤,“皇后娘娘才智过人、辞赋精雅,内人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讨教就不敢了。”

“陛下,方才我似乎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一较高下’、‘自当奉陪’,较的是什么呢?”端木情缓缓道,将“我”咬得极重,似在炫耀什么。

“阿漫,你有兴趣听吗?”流澈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以亲昵的小名儿相称,“皇弟自负于武艺超群,想与我一较高下。”

“较量武艺?那敢情好。”端木情温柔地笑,似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我记得嘉元十五年,回扬州的途中,我遇到劫匪,陛下施展绝顶武艺救了我和陆姐姐。兴兵屠城,陛下单枪匹马地闯入隆庆王营帐,一招‘冰寒索魂’横扫千军,那壮观而精彩绝伦的场面,如今想起来,还是热血沸腾呢。”

“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流澈净揽住她,瞥见流澈潇面色阴沉,更是与她语笑温存、情深款款。

“臣弟要事在身,先行告退。”流澈潇寒了脸、冷了心,满怀凄楚,却无处发泄。

“希望他怜取眼前人。”望着流澈潇跨出大殿、凄怆的背影渐渐消失,端木情依偎在流澈净的胸前。

“他会明白的。”流澈净拥紧心爱的女子,庆幸她的心中只有自己一人,更庆幸她放下以往的仇恨与伤害,重新接纳自己,重新开始。

紫镛行宫,繁花风流。

流澈净远远地望见,一个男子吻着自己的妻子。

阳光澄明,花色缤纷,流光飞舞中,燕南大将军体格魁梧,端木情妩媚绝尘。

他将她扯入怀中,缓缓地拥紧;他反剪她的双臂,强硬地吻她,却只是轻轻的吻。

漫长的轻吻,流澈净手心攥紧,几乎克制不住。

这是他许诺给兄弟的,他只能忍。或许,这是一个告别的吻,一个结束的吻,从此以后,阿漫只是他一个人的阿漫。

他相信兄弟,也相信阿漫。

一切都结束了,而他与阿漫的漫长一生,才刚刚开始。

是夜,他独自出宫前往燕南大将军下榻的行馆。

燕南大将军悠然斟酒,仿佛料定他会前来。流澈净掀袍坐下:“明日一早启程,做兄弟的理当前来饯别。”

“陛下的皇后并非绝色,却让人心动。”燕南大将军举杯饮尽,锁眉望他,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情意,“行宫那一吻,令我几乎反悔。”

“反悔?”流澈净爽朗一笑,心中透亮——既然他当面说出,就不会反悔。然而,流澈净倏的冷了嗓音,“我亦反悔,妻子被别的男子拥在怀中轻薄,我内心如沸。”

“最终还是忍了。”燕南大将军促狭地瞧着他,“陛下果真胸襟广阔。”

“你死心了吗?”流澈净淡淡一问。

“这样的女子,值得世间的男子付出所有、牺牲一切。”答非所问。

“兄弟心有不甘。”

“不甘又如何?很久很久以前,你我已分胜负。”燕南大将军黯然神伤,目视前方,目光幽远,“早在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该带她走,可是我没有,上苍注定了我与她有缘相见,有缘仇恨,无缘相知,无缘相爱。”

“与你相较,我很惭愧。”流澈净默然饮酒,摇头苦笑。

“一切皆是缘法。”

“兄弟放心,我许诺过的,我会做到。”流澈净目光定然。

“若你做到了,我自然不会踏入中原半步。”燕南大将军的双眼突然迸出锋利如箭的芒色,脸色如铁,“倘若你再纳嫔妃,我会兵犯西北!倘若我听闻帝后不合或是端木情受了委屈与伤害,我会带她离开!”

“兄弟这是威胁我吗?”流澈净一怔,旋即狂笑不止。

“是威胁!”燕南大将军的语气异常凝重,瞳孔微缩,“如果你有心、你用心,便不是威胁!”

“此生此世,你没有任何机会!”剑眉飞拔,流澈净咬牙切齿,重重许诺。

燕南大将军举杯,大敬皇帝举杯,酒杯相撞,酒水溅落桌案,仿佛一锤定音。

兄弟俩一饮而尽,豪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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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更1V1〗苏倾云一直以来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别家系统都是让宿主别恋爱,但是在她面前,系统却偏偏叫她谈恋爱……——系统:[宿主,谈个甜甜的恋爱吧~]苏倾云:“拒绝。”系统:[小姐姐~恋爱不?他超甜。]苏倾云:“……走开”真正谈恋爱的某天“超甜”的男人拥住她,“小姐姐,恋爱吗?”苏倾云下意识:“拒绝。”看着男人变了的脸色,连忙补救,“我只爱你一个人。”苏倾云觉得很苦逼,说好的超甜呢?——PS:QQ群号:821387437,无门槛,欢迎各位前来催更。
  • 杀手穿越之倾城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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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浅月——她是华夏杀手总部的翘楚,也就是随便聊聊天,就穿越到了女尊王朝,温润如玉的慕容倾华,冷酷无情的蓝夜,宠她入骨的墨下家族的墨下儒澈,究竟谁能走入她的心
  • 快穿不知火系统之凤临

    快穿不知火系统之凤临

    凤临死时还是祖国稚嫩的花骨朵,事业未竟,情感不顺。谁知系统一带,她分分钟化身分析大师&情感达人。牵红线当红娘?这个专业不对口,出门直走红娘在里头。认不出初恋对象?灵魄分析100%……您真的认错了呢。SS病毒肆虐华夏?疯起来连自己都咬,狂得人类想骂娘。这个解药真没有………………诶,那个帅哥,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等等,你的牙硌到我的骨头了……
  • 尘封流年

    尘封流年

    流年似水,太过匆匆。逝去几多欢喜忧愁,也只剩下尘封的记忆。拿出藏在心底深处记忆的书,拂去册子上层层的灰,再在心中绚烂地演绎一遍那尘封的流年。
  • 桑榆情缘

    桑榆情缘

    县敬老院住着一对儿八十多岁的老男老女,据说恋爱了七十多年总是阴错阳差,没能结婚,最近在敬老院领导和好心人的撮合下,终于使二老圆了几十年的情缘,走进了婚姻殿堂。我虽然笔拙文陋,但二老忠贞不渝的爱情和漫长的恋爱经历,使我为之动容与钦佩。促使我拿起笔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二老苦苦追求人间真爱的悠悠情缘。为了更加详实的了解二老漫长的恋爱经历,我多次到二老的故乡---鹊山南麓的小山村采访,也许我的泪腺浅薄,每次采访都会使我泪洒前襟。当我挑灯伏案时,二老浪漫与心酸的情感经历,多次湿涩了我的双眼,使我无法写下去。限于写作水平,加之时间仓促,书中定有不足和谬误之处,恳请读者提出宝贵意见,本人不尽谢意。
  • 余生作嫁妆

    余生作嫁妆

    谈一场普通人的爱情小说以新西兰为背景展开了曾漓和隋遇的爱情极品甜文,全程高甜,只有甜甜甜,没有虐虐虐,放心食用男女主都是初恋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主超级温柔还很会,占有欲比较强,有点小霸道,属于那种人前高冷,妻前卑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主外表天真单纯,肚子里一坨小心思,还有点傲娇,狡猾,吵架打架小能手,作妖,但是该沉着沉着,该冷静冷静,两者不误,在外人面前简直就是尊冷美人男女主的爱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喜欢甜甜的,快来上车!治愈你的小心灵
  • 您好啊心尖尖上的人

    您好啊心尖尖上的人

    初见时,她是躲在角落哭的小猫再见时,她是闪闪发光的女王第一次自我介绍说的是您好,因为打我见你的那眼起,你就是我的心上人一只小猫咪女主,与大灰狼总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