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渊国践行的宴会照常举行,两方官员饮酒笑谈依旧风光和睦,看似并未受此事丝毫影响。然而,众人皆知,宛国的内政问题早已被暴露在这场鸿门国宴之上。
一场酒宴尔虞我诈,相互试探,不久便到了尾声。
“宛国山水秀美,这姑娘也是个个多情多才,小王心中很是羡滟。”渊国太子有了些许醉意,笑着夸赞。
然而此言一出,在场出席,为数不多的几位官家小姐,心中一紧。这位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如流传说的那般,要挑选一人送到渊国和亲?
顾凰心中也是一紧,紧忙看向下坐还在梵箜。当日猎场此人言语莫测,不知有和目的。她尚且有这太子妃的名头一挡,可这梵箜该如何是好。
而顾相心中也是警铃大作,皇上不会一时昏头主动提及和亲之事吧!一旦和亲起议,少说一月他们才能回国,这明显是缓兵之计。
不知这渊国到底在打得什么算盘。
玄宗听此也笑,不由自豪道:“贤侄有所不知,我宛国四季如春,最注教化,百姓上下,连七岁小儿也会背上几句打油小诗,不论男女举国皆习得文字,女子有些才情也不足为奇。”
见皇帝受了奉承却并未昏头提及和亲的话题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有几人不禁想饮杯酒水压压惊什么的。
不料,琼浆未下,便听渊国太子,认真道:“宛国山水养人,侄儿是个粗人没什么福气。然,我们国师倒也是个风雅有才情的,侄儿次来斗胆想提我渊国国师说门亲事,以成秦晋之好。”
小公主听此,拽着他立即哭闹了起来。她心悦国师良久,举国皆知,兄长缘何如此,心下不由怨恨。
众人也是如鲠在喉,手中酒杯不知是拿还是放。
关于这位国师坊间百姓众说纷纭。
一说,渊国国师虽有两百多岁,却张了张二十多岁的面庞,青丝三千垂髫而下,身高八尺,貌若仙人,是个顶顶好的美人。
二说,渊国国师真身是条渡劫失败的恶蛟,依着童男童女的血肉保持人形,实则鬼面獠牙……
但是,不管这国师美也好,丑也罢,渊国、宛国相距甚远,有那家女儿甘心远离故乡,亲友远嫁他国?
玄宗皇帝无法,揉了揉眉心,心中烦躁,却不知对方打的什么算盘,尚且不知对方如何,不能轻易撕破脸面,只得反问道:“那依贤侄所言,哪位官家小姐与贵国国师相配呢?”
渊国太子听此,端着杯酒走到宴厅中央面朝出席的一众女眷们笑的神秘莫测,众人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做声引他注意。
待他将手中酒杯敬向后妃下首的顾凰时,满席朝臣脸色巨变,顾凰也是心中一惊,难以置信。
渊国何意,竟要我宛国太子妃和亲?是又想挑起争端来吗?
然而,不待满朝文武厉声责问,他便转而面向玄宗皇帝躬身道:“在本宫看来,贵国太子妃……的…胞妹与我朝国师当是良配。”
渊国太子语出惊人,然,在场众人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挑起战端,宛国虽是战胜国,却也经不起折腾了。
而顾家大哥,二哥及顾相三人脸上具是一僵,箜箜离家十余年,如今将将回了家,竟要她再远到渊国和亲吗?
一向得体大方的顾凰,脸上微笑的表情也是保持不住了,竟……竟是梵箜,是与她十四年未见,至亲至爱的妹妹。
十多年来,因为一道为安天下百姓的心神的圣旨,她自小便注定要被拘于宫墙,家人对她皆是敬重不敢逾矩,只梵箜对她不同,终于将满是规矩、礼教的梧桐苑散下了些寻常人家的温情,如今顾家女儿居然又要为……
一时间,四下寂静,众人皆看向还在发呆的梵箜,都要看看这太子妃胞妹到底是何许人也。
梵箜也察觉到在场诸人探究的目光,正了正身子。
“宛国陛下,天下女子有贤名者,非贵国太子妃无出其右,顾相教女有方,世人皆知。我朝国师也是世间难得异士,配这顾二小姐也不算辱没了顾家。”
此话一出,顾相不由冷笑:“小女梵箜,自小离家病弱,一出生便去了尼姑庵静养,霖山地处偏僻,梵箜也没有受过那什么大家闺秀的教养,也不是你口中那个满腹才情的官家贵女,怕是配不上贵国国师吧!”
“哎,顾相莫要妄自菲薄,顾家世代忠良,顾家女儿定然也并非池中之物。”
“让太子失望了,我家梵箜,还真就是那普通的池中泥鳅了。”
“顾相,如此推诿。莫不是,嫌我渊国不配?”渊太子质问。
“本官并非此意,太子莫要曲解。是小女无德,担不了此任。”
“那顾相又是为何?两国和亲,不正是渊宛两国和平的象征吗?顾相难不成要为小家舍大家?”
“强词夺礼……”
二人你来我往,争闹不修。
顾相向来理智,只不过涉及小女儿的人生大事,有些急躁,正欲开口再辩,却被大女儿顾凰阻拦。顾凰起身,先是冲上座的倾身行礼,而后便面向渊太子道:“渊太子莫要误解了,家父所言并非如此,只不过,两国和睦要一个小女子的婚姻做赌注,岂非太过儿戏了?”
“当然,若贵国有意求取小妹,也当是可以。我朝近来风尚开化,婚嫁之事,也勉强不得。不如,渊太子设法请国师来上这么一趟,也让父亲相看相看。”顾凰想要拖些时间,寻摸着托词,也顾不得什么。“再者,玄真道长曾言,小妹命格特殊,难成姻缘,若与八字命格相冲之人谈及婚嫁,恐伤及二人运道,不如将贵国国师的生辰八字呈上,让玄真道长算算两人是否合适,再谈婚嫁也不迟。”
渊太子自知自己陡然提起此事并不占理,心想,国师只不过来信让他提及此事,并无交代要立即成了着桩婚事,点头答应,命一方人马假装寻找国师,自己暗自将消息传递给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