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这样吗?”
“愿意!”
“我……我真的不懂?”
“哈哈哈……没什么不懂?我自己愿意就可,你也看见了,见证了,我想……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半月之后我们就启程去边疆,永远不再回来,你自己多多保重!”
“弦……”
“不要说了,我想与残侯单独相处一会!”
“嗯……”
音尘绝深深聚拢着双眉,犹豫里,始终离开了……
弦子没有回头,没有留恋他的身影,此刻,只有手里残留余热的这个男人……
凝视着他,就这样凝视着他……
未曾变换过的姿势,未曾改动过的角度,静静的,凝视着这个熟睡似婴儿般的男人……
轻烟般的水汽如薄薄雾般冉冉升起,犹如一座浑然天成的仙境之地……
冰玉床上泛起荧光点点,圆润白玉的光泽衬托着这个貌似神离的男人……
“江姑娘……”
来人一袭青色长衫,留着八字胡,身材修长,一股仙风道骨的之感……
“你是北雪晴?”
“正是老朽!”
“南落斜让你来的!”
“是的,是少爷让我来的!”
“仙草能救活他吗?”
“不能!”
“呃……”
“需要一样辅助之物方能有效!”
“什么辅助之物?我去找……”
“呃……姑娘的半身之血!”
“什么叫半身之血?”
“就是……姑娘身上一半的血!”
“好……”
“可是……可是姑娘就会落下终身病疾!”
“我不怕!”
“好,来人……”
两位手捧衣物,药罐的女子飘然而至。
“把香残侯扶起来!”
“是……”
两个年约十五六的女童,嗓音清脆稚嫩,十分好听。
“江姑娘躺上去!便于我好取姑娘之血!”
“嗯……”
“你们过来,一直扶着他,不要抖动……”
“等等!冰玉床既能延续他的性命?为何他醒来就会遗忘一切?”
“是的,这个冰玉床是天下唯一的至寒至阳之物,仅此一尊,被我师兄弄来,看来费了不少的功夫啊,遇热者,他便冷之,遇冷者,他便热之,从中协和混调,所以方能延续他的性命,若不是缺少姑娘的血液方能起效,老朽与师兄定能让他起死回生!嗯……何况他这样躺了两年之久,醒来之后,一切当然都会遗忘……”
“为何要我的血?”
“哈哈哈……因为姑娘是天下唯一尝用过仙草之人!”
“呃……谢谢你!”
“江姑娘客气了……”
“好吧!可以开始了……”
弦子慢慢躺下,闭上了双眸,沉入了黑暗,南落斜已经站立一旁,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妻子背叛了将军,遗弃了孩子,独自过着奢侈的生活,将军战死沙场,荣归故里,却不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娇妻,痛苦不已,为了当初的承诺,将军一直守候着他们爱情的结晶,不能再婚……
再次的相遇之下,却是要双双殉情……
何苦?
何必?
世事一场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花落满回廊……依然透骨生香……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每一朵菊花都如飞舞在月色下的白蝶,黄蕊点点,如心底骤然的狂喜和凄怆。他终于站在了菊花从中,月光下,看见他微微扬起的清癯的脸,满眼的惊喜与欢愉。笑了,笑声清澈而明艳……
慢慢地,终于要走近他,牵着他的手,走进那个必定来临的结局。山路迤逦,渐行渐远,却听见尘世黄昏的钟鼓,万家灯火的欢乐和悲伤。蓦然回首,却看见梦中所有的花儿……
忧郁而明艳……
优雅而飘逸……
烂漫而凄丽……
“她醒了……”
是北雪晴的声音。
“扶她起身沐浴,药材都放好了吗?”
“放好了,师傅……”
“快快扶进去!”
“是……”
一阵被凌空抱起的感觉,透进丝丝凉意之下,已经被放进一个温热的地方,舒缓着血液,散播者疲惫……
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自己已经置身于宽大的一只木桶中央,全身被层层药材所覆盖,一阵舒畅袭遍全身,阵阵芳香的药材味道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好些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关切。
“嗯……”
弦子没有回头,淡淡的回应,似乎泛红的娇躯在他眼前展现,也没有了害羞之感,也没有了躲避之感……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看开?难道真的不曾在乎了吗?难道真的没有渴望了吗?既然无欲无求,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香残侯怎么样了?”
“还好……可能要些时日才能醒来!”
“……”
弦子闭上了那双水灵的眸子,仰望头颅,似乎真的在享受药浴,而不是重生之喜。
“你可以拒绝嫁与我,做一个莫王的王妃,远离京城,你真的舍得李治的菊花阁,舍得香残侯,舍得音尘绝吗?”
“你不是要我嫁与你吗?”
“我……我只是试探你而已,非你自愿,我不会强人所难!”
“是吗?不过……我还是要……”
弦子忽然间停住了欲要吐露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