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生和护士都走了，江回快步走到陈曦面前，看着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是的，手轻轻放在她的睫毛上，感受到睫毛轻轻划过指尖的那刻，江回的眼眶红了。
“疼吗？”他的声音沙哑，有一滴泪从眼里流出，顺着脸颊，落在了陈曦手背上。
在感受到江回泪水的那刻，陈曦的心就像被烫到了一般，她抬起手，摇了摇头，胳膊抬起的那刻，她能感到腰腹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没停下，又往上抬了抬，食指朝江回弯了弯，江回会意，弯下身子，半跪在病床旁，把脸放在她手上。
陈曦摸了摸泪水流过的地方，指尖停留在他的耳旁，还有一点血迹，陈曦这才发现，江回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上还留着大片的血迹，陈曦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衣服上的暗红，朝江回摆了摆手。
“等你睡了，我再去换，行吗曦曦？”
看江回不想走，陈曦求助是的看向崔斯冉，崔斯冉上前，把江回推了出去，“你不想曦曦看着你这身衣服做噩梦吧，赶紧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再睡个觉，晚上你还得来照顾她呢。”、
看陈曦也点了点头，江回扯着嘴角，笑得不能再僵硬，“那你等我啊。”
看着陈曦的眉眼弯了弯，江回知道，她这是在回应自己，真好，她还在。
走出医院，江回的右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陈曦已经脱离危险了，心还是慌的不行，拿出手机给蒋寒打了个电话，嘱咐了几句，但还是觉得不够，江回打了个车，想着回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就赶紧回来。
江回洗完澡，看到手机里蒋寒打的15个未接来电，皱了皱眉，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刚要回拨，蒋寒的电话又来了，“江回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你快来医院吧，陈曦她妈妈来把她接走了。”
江回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他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开不了车，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看到江回下车，蒋寒赶紧跑上前。
“陈曦她妈也不知道怎么得到信儿的，直接奔病房来了，多余的话一句没说，直接弄了转院手续，我们拦也没拦住，主要陈曦没成年，她妈妈是监护人，咱也没法拦。”
“不过你也别着急，她妈妈没准给她转B市去了，回头我让我爹给你查查。”
“江回？江回你在听吗？”
“蒋寒，我有一种预感，我找不到她了。”
“你再说什么傻话，陈曦还得上学呢，安心安心，她妈妈没准比咱们照顾的细点儿。”蒋寒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到病房，内几个姑娘坐在病床上，没人说话，江回看到，她们在偷偷的掉眼泪，周北北叠着陈曦的外套，叠上又拆开，又叠上又拆开，反反复复。
“你们说阿姨干嘛那么着急把陈曦弄走，等她养养不行吗？”
“行了北北，咱们就踏实的等等，她妈总不能不让她上学吧。”
“回吧，你们先回B市。”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江回开口说道。
“你呢？”
“我再找找。”江回总觉得她没离开，她还在S市，她的伤势不允许她坐飞机。
和蒋寒兵分两路，蒋寒跟着几个姑娘回B市，在那边的医院打听，江回在这边找。
其实陈曦在自己妈妈那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江回总有一种预感，这次，自己找不到她了，陈曦要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一个星期后，蒋寒回来了，这几天江回和他只有短信联系，他怕他出事儿，在B市打听个遍也没找到，就赶过来找江回了。
蒋寒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院里没开灯，他还奇怪，江回没在怎么也不锁门，推开屋门，蒋寒差点被呛得背过气去，沙发的角落闪着星星光亮，蒋寒把灯打开。
“卧槽！”看着眼前的画面，蒋寒退出去，关上门，又打开，走进去，揉了揉眼睛，“我说不是我打开方式的问题啊，江回，你这是抽了多少，喝了多少啊？”看着江回脚边一圈酒瓶，还有烟灰缸里溢出来的烟癖，蒋寒皱了下眉头，“你以前不抽烟的吧，至于吗，要死不活的，陈曦又不是不上学了，你作给谁看呢？”
“她走了，蒋寒。”江回的声音比上周的还哑，蒋寒都怕他声带坏了，没细想他的话，蒋寒以为他是太担心陈曦的伤，所以才这样。
“我知道，又不是不回来，有她妈妈在，你不用担心的。”
“我说，她要走了，蒋寒。”
“走？走哪儿去？”
江回没说话，把手机打开，点了几下屏幕，扔到蒋寒对面，深吸了一口烟，呛得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江回，我是崔斯冉，今天，陈曦的妈妈来给她办退学了，我们连她妈妈都没看见，是班主任说的，我们也联系不上她，你找到她在哪家医院了吗？”
“回，我是看错了吗，陈曦，陈曦她退学了？？？？”
江回没回应他，拿起酒瓶，往嘴里蒙灌了一口，蒋寒看到，他的脸上满是泪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蒋寒认识江回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失魂落魄成这样。
蒋寒有些无措，他不能看着江回这么作践自己，他身体受不住的，但你要说不让他喝，不让他抽，他心里的苦又找不到发泄口。
一阵铃声响起来，蒋寒一看，是崔斯冉，“回回回，快，陈曦小闺蜜电话，没准有消息了。”
听到陈曦的消息，江回几乎瞬间就站起来，腿磕到茶几上，连眉头都没来得及皱，接过蒋寒手里的电话，“喂，我是江回。”
电话内旁传来的，是陈曦的声音，掺杂着电流的摩擦声，
“喂，北北啊，冉冉她们在旁边吗？”
“你开一下免提，我已经好多了，我妈妈一直在照顾我呢，你们别担心。”
“宝贝们啊，你们已经知道了吧，我可能，可能要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儿，可能是别的省份，可能是别的国家，要照顾好自己。”
“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多久能回来，但我肯定会回来的，这里有你，有你们，如果可以的话，能等等我嘛？我就当你答应了”
“对了，宝贝，我内天看见你衣服里的票了，如果可以，等我回来我们去一次迪士尼好吗？”
“答应我，我不在，你，你们几个，都要照顾好自己，要快乐。”
“我自己就是个食言的坏蛋，如果你也食言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我妈妈在催我了，再见，宝贝们。”
“江回，我觉得后面这些话是对你说的，她妈妈一直在旁边，应该没法给你打电话。”
“能把录音发给我吗？”
“好。”
“谢谢。”
江回挂了电话，捏紧手机，跌坐在沙发上，抱着头，颤抖着哭泣，蒋寒没上前，关上灯，走了出去，这么多天了，江回总算找到发泄口了，就让他自己待会吧，江回也不会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的吧。
崔斯冉这边，周北北在一旁哭的上不来气儿，崔斯冉还算隐忍，她不能哭着给江回打电话，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周北北的背，“她不是说了嘛？还会回来的，我们等等她。”
“陈曦这个坏蛋，我才不等她，我要找好多个同桌，都是女生，还要比她漂亮，比她笑的还大声，比她更会打篮球。”
“不等她，不等她，我也不等她，我的小说女主角也要换人。”
“我也不等，我以后把裙子都送人，她讨厌谁我送谁。”崔斯冉没说话，就在一旁给她们拍拍背，看着她们嘴上说着不等她，不要她了，眼泪却都在掉个不停。
“我们点夜宵，我们不会不高兴，我们吃东西。”说着，张静拿出手机点了几大碗牛肉粉丝汤。
“陈曦最爱吃这个了，她以后吃不到了，我们吃，我们气死她，叫她一声不响的离开，还说内些话。”
汤面很快就送来了，摆在桌上，5碗。
“这是我给冉冉买的，之前陈曦这坏蛋不是打着和你一起减肥的名义，老和你挤着吃一碗吗？你吃，你把这份儿也吃了。”
崔斯冉用筷子卷了好大一口面放进嘴里，越嚼越不是滋味儿，以后再也没有人和自己抢着吃一碗面了，刚刚隐忍的眼泪，全都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你们说，陈曦去的地方，会有牛肉粉丝汤吗？”
“她之前每个星期都要吃两次的。她吃不到怎么办啊。”
“我好想她啊，陈曦，我好想陈曦。”
看着崔斯冉落泪，几个姑娘也忍不住了，一边哽咽一边骂，
“她妈妈为什么啊。为什么把陈曦带走了，陈曦这个笨蛋也不知道反抗。”
“没有我们陈曦怎么办啊。”
“以后陈曦上课犯困她的新同桌也会帮她盯老师吗？”
“陈曦以后会遇到和我们一样好的人吗？我想她遇到，我不想她一个人，但我不想她遇到，我怕她身旁再也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陈曦性子这么好欺负，要是再遇到赵楠这种玩意儿怎么办，会有人帮她出头吗？”
“我不想陈曦给别人投三分。”
到最后，几个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以前没觉得，关于陈曦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印在脑子里，忘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