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分科,分班,他坐在她身后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有时她在走廊上看见他,会低下头假装不认识,可他总会伸手到她面前挥一挥,或者打个响指,她抬眼看他时,他就会对她笑,做个鬼脸。“神经病。”她骂。他凑上前去说:“我只对你神经啊。”
她转身走开时,恍惚觉得自己在落荒而逃。
她也从来不会知道,他站在后面,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才会迈动步子离开。
上了高二之后。她常常会想起苏聆的陪伴,想起了林煜熙。她现在过得很好,学习即便累。也有周围可爱的同学与她砥砺前行,但那种深入骨血的孤独是无法消弭的,因为她想要的真正的快乐,只有苏聆和他才能给。
她很想他们。
春秋,冬夏,乾坤流转,岁月更迭,再好的青春终也输给了长大。当时那些小小的确幸,让人在猛然发现再也不能得到时,竟能完全击溃人看似快乐的伪装。那个能轻易痛哭流涕的年纪,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竟显得这般珍贵。
我们本以为长大了以后,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也总以为长大了就拥有了爱情,拥有了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的权利。可是。在经历了无数个因压力巨大而辗转难眠的夜晚的肆虐之后。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些“以为”,都是无稽之谈。
顾唯妤后来去了北京,研究生毕业后如愿以偿当上了一名翻译,至少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一个还算完美的愿景,其他的,不说也罢。苏聆去了南京,留在了江苏,留在了她依恋的家人身边,做了财务主管,生活得也还可以。而林煜熙。他真的去了警校,在那里,他变得认真,一丝不苟地努力到了毕业,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从前从不靠谱、从不正经的那个自己,都让他陌生。他正式穿上警服,成为一名警官之后的那个晚上,他一夜没睡,在阳台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他手中帽子上的警徽,一直看着。
顾唯妤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回江苏生活,北方干燥的空气、灰蒙蒙的天空让她不习惯,即便已经在这儿待了六年多。她小时候是多么向往北京,可现在,早已不是这样了。
她那天打电话给妈妈,说打算今年过年再回家。可在那过后的一个礼拜天,她接到了苏聆打来的电话。
“唯予,我要结婚了。和徐铭州。”
她在飞机上,透过舷窗看着外面的云朵,把它们幻想成每个人的模样。
“爸,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把工作辞了。我要回这边生活,顺便,也能多陪陪你们。”妈妈笑:“你这丫头还学会先斩后奏了啊。”爸爸问:“为什么辞了?北京不好吗?”
她看着车窗外,微笑:“好是好,我就是不想再在那儿过了。”
几天后,她约苏聆见面。“走,我陪你去挑伴娘服,我怕我选的你不喜欢。”她被她拉着走在商场里,有些许诧异地问:“你的伴娘,是我?”苏聆停了下来,看着她:“不是你,还有谁?”她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忧伤:“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结婚的时候做彼此的伴娘的吗?难道那些话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吗?还是你,从来就没记得过那段青春?”
她们的眼泪,几乎同时地夺眶而出。她上前紧紧拥抱住了苏聆,嚎啕:“苏聆!我好想你!”苏聆伸手箍住她,死死地,似乎再也不想让她离开。
“我也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