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尔卿,一个极度傲慢的人会将其他人放在心里吗?”伊莎贝拉一世的王冠在灯光下彰显着它的身份。
“回女王陛下,并不会,自傲之人打心底里看不起世上的一切旁人,即使是亲朋好友也不例外。”
伊莎贝拉一世右手把玩着一串珍珠手链,低头道,“在大明国眼中,那些围绕在身边的小国只是为了衬托出自己的礼教、头脑、等级、血统的对比工具罢了。大明皇帝不计代价地养着他们,不过是让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人更多一些而已。”
“陛下的意思是……”德雷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不能直接说出来,而是将话交给台上之人。
费迪南二世讲道,“这么多年大明国从没有对海外的藩属国进行过任何行动,对陆地邻国的打击也并不果断,这是为什么?说明他们无心对外扩张,他们坐拥大片土地,辽阔的疆域足够养活所有的人口,因此扩张也就成了无意义的举动。”
“如果大明皇帝贸然在和平安稳的统一时代发动战争,绝对会引起国内大臣和民众的严厉抗议。”
“所以,大明一直以来注重通过贸易和外交活动来宣扬自己在藩属国的影响力。”
“既然他们无心于出兵占领吕宋,那就不可能为了吕宋而派遣舰队跨越南洋与我们作战。”
德雷尔补充道,“我们只需给足大明补偿,不让大明皇帝损了面子,便可在大明的默许下吞并吕宋国。”
伊莎贝拉一世颇为自信地笑道,“当然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直接出兵攻打。最好是能够通过谈判让吕宋国王屈服于王国的统治之下,这样不仅不会让我们自己损耗兵力和军费,还能避免让大明立场上为难。”
“德雷尔卿。”费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同时站起来面对德雷尔严肃下令,“卡斯提尔和阿拉贡的共主,费迪南二世及伊莎贝拉一世在此任命你为王国大使,率领使团出使吕宋国,让吕宋国王在贸易垄断权、关税豁免、港口驻军、司法豁免等方面做出妥协,使卡斯提尔和阿拉贡成为当地最具影响力的国家。”
德雷尔恭敬立正,弯腰领命,“德雷尔?恰莫耶向上帝发誓,必将让吕宋国王在协议书上签字,让王国的荣耀延伸到东方世界!”
吕宋。
德雷尔的表情相当阴沉,所有人都知道此刻自己的长官心情糟糕透顶了,为了不让德雷尔的怒气宣泄到自己头上,每一个人都自觉地屏着呼吸低头看着皮鞋的鞋尖,生怕动作过大引起他的注意。
“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这么久的谈判,竟然什么成果都没有得到!”
德雷尔一字一顿地冲着下属大喊,丝毫不在乎是不是会引起驿馆内其他国家使节的偷窥。
“这是我德雷尔身为外交官的耻辱,也是属于所有卡斯提尔人和阿拉贡人的耻辱!”
德雷尔愤怒地拍着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倒了,茶水将桌面弄得一片狼藉。
德雷尔心中比谁都更着急,迟迟无法让吕宋国王签署在国内就起草好的协议,对方甚至连其中的任意一条都不答应。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胆子敢如此抗拒卡斯提尔和阿拉贡王国的要求!”
德雷尔在内心中龇牙咧齿地咆哮着,恨不得将吕宋国王撕成碎片!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出使没有舰队跟随,他毫不怀疑此时已经下令军队攻进马尼拉王宫了。
他此行前信心满满,向两位君王许下承诺,甚至摸着自己的心脏向上帝发誓,如果没能完成任务……
后果他不敢想,因为后果远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仕途到此终结那是必然的,甚至可能会死在断头台上,那两位君主虽然年轻,但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如果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蔚来和王守人及莱安纳多下楼准备出去逛一圈,刚走到大厅,徐筱便带着两个属下迎面而来。四海楼的主事看见她的身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接待。
“徐少司这次前来是有何事?您里面请,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徐筱摆手拒绝了主事的热情款待,随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不必了,就在这儿随便坐吧,昨日的命案有结果了,麻烦你去请死者的妻子过来。”
“这么快就了结啦?”主事听后格外高兴,越早解决案件酒楼才能越快回归正轨,拖久了四海楼的声誉将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失。
“我这就去请格洛小姐下来,您请坐。小张,赶紧过来给徐少司上茶,莫要怠慢了!”
主事匆忙上楼后徐筱等人就地落坐,一个店小二过来仔细擦拭了桌面后为众人沏上一杯好茶。
蔚来三人本来准备出去的,看到她来了后也很好奇结果,便在不远处坐下当喝茶群众。
徐筱偏过头看了蔚来等人一眼,随即端茶品起来。
不一会儿,主事领着格洛来到徐筱跟前,后者眼睛通红肿胀,布满血丝,嘴唇干涩,脸色泛白,脸颊上还残留有未干的泪痕。
徐筱起身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关怀道,“姐姐可要爱惜身体,莫要悲伤过度引上疾病啊。”
格洛用衣袖擦拭了眼角,哽咽道,“只是想到丈夫无故而亡便悲从中来,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个不停。我们夫妻仅仅成亲三年,如今却阴阳两隔……”
有出言抚慰了对方一会儿后,徐筱便直言,“经过我们通宵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因此我们决定以自杀断案。”
“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一桩命案,仅仅用半天一夜的时间就断案,这恐怕不妥吧。”
蔚来忍不住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另外两个官差大怒道,“你胆敢质疑我们刑罪院的办案能力!官府做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徐筱举手示意属下闭嘴,然后转头与蔚来对视,“办案不在于耗费的时间长短,而在于证据的完善程度。从现场的证据来看,除了自杀外别无可能。”
蔚来耸肩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能力,只是认为证据并不一定局限于案发现场,一些看不见的证据也不能被忽视。”
徐筱笑道,“你连案发现场都没见过,有什么信心认为我们有得有失欠缺呢?”
王守人在背后悄悄拉了蔚来的衣袖,提醒道,“蔚兄,这种事情咱们就不要掺和了,你我又不善侦查,公开质疑官府的结果恐怕有些失礼。”
蔚来没有理睬他,继续说,“不知能否将这份案件的调查卷宗借我一阅?”
徐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调查这个案子?”
下属再度震怒,全然不顾先前徐筱的劝阻,“大胆刁民,简直胡闹。公开质疑官府办案结果也就算了,这卷宗之物你以为是大字报,想看就能看的?”
蔚来面不改色地看着徐筱,“我对一个点一直放心不下,所以想要亲自一探究竟。”
“那个地方存在疑点?”徐筱坐在椅子上端详了面前这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办案的人。
“在没有下定论之前我不能说,因为它可能会让某些人名誉受损。”蔚来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某人的脸。
徐筱不做过多考量,一拍手,令属下将卷宗交给蔚来,“把东西给他吧。所有的既定案件都可以在提供确凿证据后被重新提出来审核调查,如果你真的找出漏洞,我会重新调查此案。”
蔚来接过卷宗后便坐在位子上开始翻阅。王守人对莱安纳多说道,“他干嘛非要管这等闲事?这是专业人士才能做的,如今强硬插手可不好下台。”
莱安纳多低语,“蔚不是说有一个疑点吗?那个疑点很有可能代表案件不同的走向和结果,我想他是不愿意眼看着一个可能的错案诞生吧。”
“那也仅仅是可能而已,这种推理断案的准确性本来就相当之低,能够成功破案的更少,更有一些是无从下手的绝案……”
徐筱默默看着蔚来认真阅读的模样,从昨日到达四海楼时她就感觉这三个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这个人,眼光总是在自己和格洛身上转来转去,本以为他是好色之徒,没想到竟是对案子放心不下。
“请问我能到现场勘察吗?”蔚来合上了卷宗,问徐筱道。
徐筱点点头,“可以,不过必须在我们的监察下进行。”
“这是自然,我可不想被你们认定为一个企图破坏现场的凶手。”
随后蔚来上楼前往案发房间,徐筱等三人紧随其后。经过格洛身边时,蔚来冲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而格洛也紧张地回以僵硬的微笑。
打开房门,尸体正对着门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张白布。从房梁之上垂下一根绳子,绳子末端扎了一个结圈。
房间内部相当整洁,没有丝毫打斗挣扎的痕迹,地上也没有凌乱的脚印。窗户严密地插着栓,窗户纸也没有一丝地破损。
窗子边缘没有攀爬的痕迹,床底的空间也不够一个人藏匿。桌子上放着一个酒杯,酒杯中还残留有几口酒没有喝完。蔚来拿起酒壶晃了晃,基本是空的。显然死者死亡前是坐在桌边喝酒的,而且喝了相当多,这个量应该会使其伶仃大醉。
蔚来并不是侦探,但他看过相当之多的侦探类的电影和小说,也知道很多相关的知识。他尽量让自己回想起电影和小说中的细节,自己照着做,只要不是什么难案,他有一定把握凭借耐心和知识发掘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