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云闻言，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和警察套交情。
警察见人来领了，口头教育了几句就让她把路钦给领走了。
到车上的时候，路锦云才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路钦抿了抿嘴，显然不想告诉她，路锦云瞥了一眼，就不再问了。
另一边，江措和温渺已经回到赤街了。房间里，温渺坐在床上，江措则站在她身前黑着一张脸，“我前脚出去，你后脚上赶着去找李力？”
温渺嘴角扯了扯，直接转移话题，“不是说明天跟你回去？先收拾东西。”
江措见状，脸更黑了，“你...”刚要说出口的话语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是温渺的手机，她从口袋掏出来，屏幕上的一个妈字在不断闪烁着。
她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瞥了江措一眼，就起身去房间外接电话了。
拇指在屏幕上摁过接听，“喂”的同时还回头看了眼在房间里的江措。但手机里传来的并不是邓悦华的声音，一道陌生的声音发问着：“是邓悦华的家属吗？”
温渺皱起眉，“是，哪位？”
“我这里是人民第一医院，请问你方便过来一下么？邓女士目前在医院抢救...”
此时温渺的大脑嗡嗡作响，听到抢救两个字后，剩下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抢救？谁抢救，邓悦华吗？
对方迟迟不见她回话，便着急的叫道，“您有在听吗？小姐，小姐。”
温渺有些颤音的问：“你确定是邓悦华？抢什么救，为什么？我妈怎么了？”
医院那头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是叫温渺快点去医院。电话挂掉的时候，她还愣在原地。
江措在里头听见动静走出来，见温渺这幅样子，顿时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的吻着，“怎么了？谁的电话？”
温渺愣了好一会，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医院的，我妈出事了。”
说完她就直接推开江措，回房间里拿出书包，塞了一件衣服就直接往外走。路过江措身边的时候，被一把拽住了手臂，她语气不好的说：“松手。”
江措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她，却也没再抓着她的手，松开后温渺径直离开了。
江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说不上的冷。
***
温渺已经坐上回津城的班机，脑子里还一直响着那句在抢救，扶在额上的手小幅度的颤抖。
能用上抢救两个字，一定不是什么小问题吧？出车祸了？还是别的什么，她一时间后悔没有问清楚原因。
在飞机上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回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一下机她就立马打车去了人民第一医院。
到医院问了护士，才找到了邓悦华的病房，这时她已经手术完了。
温渺从门的缝隙里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邓悦华，面色苍白，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最前方的那个正在和邓悦华说着什么。
温渺推开门走进去，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邓悦华见是温渺，便对一个医生说：“我会考虑的，你们先出去可以吗？我女儿来了。”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就都离开了。
温渺沉默的坐到病床旁的一个椅子上，在门外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乳腺癌的字眼。邓悦华扯出一个笑容，“回来啦？怎么不明天再回来，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那笑容很是勉强，温渺看着她，才几天没有见？却发现邓悦华衰老了不少。
温渺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乳腺癌？什么时候的事？刚发现的还是...”
“渺渺。”邓悦华打断她的话，“是晚期了。”
温渺呢喃着“晚期”两个字，突然想到她刚来津城的时候，在小区门口，邓悦华胡乱塞进包里的纸张。还有，温阔海出轨，邓悦华没有选择离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她还奇怪呢，邓悦华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出轨。
邓悦华握住她的手，虚落的语气说着：“你不用担心我，没大碍的。”
温渺却没头没尾的问：“是我刚来的那会吗？”
邓悦华愣了愣，“什么？”
温渺没有回答，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扭头一看，是她爸。
温阔海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温渺扭回头，捂着邓悦华的手不再说话。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平常还对着她唠唠叨叨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得病了。
“好些了吗？”温阔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邓悦华直接无视了他。他只好对着温渺说，“渺渺，你先出去。我跟...跟你妈谈谈。”
温渺也没理会，但这时邓悦华用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渺渺，妈没事，出去等会好吗？”
邓悦华难得一见的温柔，却是在这种时候。
温渺看着她，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去。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她想拿出手机，却有些力不从心，就让手机一直响着。自动挂断后，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
这阵仗她已经猜到是谁，第四遍打来的时候，她才动作缓慢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听。
江措冷冷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接？”
她面色不改的撒着谎，“没听见。”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温渺拿下手机，发现电话没有挂断，她又放回耳边，开口：“还有事？没事我挂了。”
江措：“你还陪不陪我回去？”
温渺有些无力，“你觉得可能吗？我妈病了，在医院。是乳腺癌晚期，我必须留在这边。”
江措只说了个好字就挂掉了电话。
温阔海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她背靠在墙上，眼眶有些红了。乳腺癌晚期，治疗了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距离她刚过来那会，也才过了五个月左右。
但现在邓悦华的模样，显然不是五个月前才发现的。
她靠在墙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阔海才从病房里出来。她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就越过他走进病房。
温渺坐在一旁，抚着被子的褶皱，“跟我说说情况吧。治疗效果不好吗？”
邓悦华看着她笑了笑，也没隐瞒了，“妈情况一直挺好的，也按时来医院复查了，不知怎着就恶化了。”
温渺有些累了，直接趴在邓悦华的腿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邓悦华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别让你外婆知道，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医生说，继续化疗，也没多长时间了。所以妈决定不化了。”
温渺闷闷的声音说着：“外婆迟早知道。”
邓悦华长叹一口气，“是啊，多瞒一天是一天吧。”
说完这句话后，很久没有传来声音，温渺猛的抬头，才发现邓悦华睡着了。她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去找邓悦华的主治医师。
医院这边还是介意邓悦华化疗的，但邓悦华明显不想。温渺明了的问：“不化疗，还有多久。”
医生：“半个月不到。化疗估计能撑三个月。”
温渺嗤笑一声，化疗才多两个多月，痛苦却是更甚。她没再多问，趁着邓悦华睡着，她打车回到京基，拿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就赶回医院了。
天已经有些亮了，她在护士那租了个陪护椅，将就着休息了一阵。
她醒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往床上看了一眼，邓悦华也已经醒了，正在看电脑。
她皱了下眉，起身的时候从身上滑下一床小毯子，应该是邓悦华给她盖上的。
温渺捡起挎在椅子上，“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电脑？”
邓悦华见她醒了，便盖上了电脑，“今天你生日，不跟朋友出去玩吗？”
温渺：“没什么好玩的，这段时间我就在医院陪你。”
邓悦华皱着眉有些不赞同，“不行，你回家去。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陪。”
温渺没理会，只是拿过她手上的电脑放在一旁的桌柜上。
邓悦华叹了口气，“渺渺，妈真的没事。你总要去看看外婆吧？”
“我会去看。”温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有想吃的？我去买。”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邓悦莉和贺州，邓悦莉眼里既是震惊又是火气。
她冲到床前，瞪着邓悦华呵斥着：“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要不是姓温的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邓悦华笑道：“都这样了，还骂我呢！”
邓悦莉哑言，红着的眼眶落下眼泪，她偏过头擦掉。贺洲抚着她的肩膀，朝着床上的人喊了声：“姨妈。”又对着温渺喊一声“姐。”
邓悦华：“小洲还不快扶你妈妈坐下阿。”
温渺动作快了些，她过去扶着邓悦华坐到凳子上，“小姨，别哭了，一会哭坏身子。”
邓悦莉拍了下温渺的手，“瞎说什么。”然后就握着邓悦华的手硬咽的在说话。温渺说了声出去买粥，就和贺洲一起离开了。
这会贺洲没有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了。他揽着温渺的肩膀问：“姐，你还好吧。”
温渺没什么力气的嗯了一声，径直去外面买粥，贺洲则一言不发的跟着她。温渺只买了一份小米粥和一份玉米排骨粥，就往回走了。
回到病房，她把小米粥放在桌子上，对邓悦华说了句记得吃，就拎着另一份坐在门口外面的长椅上。
贺洲坐在她旁边，看着温渺这幅模样，什么也说不出来。温渺捧着粥，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她扭头问：“你吃不吃？不吃帮我扔了。”
贺洲拼命的点头，“吃，我吃。”
温渺把粥递给他，这才空出手去看手机。她打开手机，微信上全是清一色的生日祝福和红包。
她一个一个的道谢。江措最后一条信息是在早上六点，简洁明了的写着，他有事回M洲了。
温渺看了并没有回复。
贺洲吃完剩下的粥，把垃圾丢在附近的垃圾桶，回到椅子上。温渺问他：“有没有烟？”
贺洲啊了一声，“在这抽啊？医院不让的吧？”
温渺：“只是问你有没有。”
贺洲飞快的从衣袋里拿出一盒烟递给温渺，温渺拿过烟就起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