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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忆中的忧伤(沐津和奶奶2)

沐津很久没梦到奶奶了,近些天梦到是在高考前一晚,她梦见她喂奶奶吃了颗糖。

沐津想:这是那个遗憾的句号吧。在奶奶去世前几天,沐津和妹妹在吃糖,那时瘫痪的奶奶看到了也想吃,沐津边让妹妹去买,家里没有多余棒棒糖,可奶奶好像只想吃沐津嘴里的那颗,沐津不想让奶奶吃自己的口水,便是没让。后来买回来沐津撕开给奶奶,奶奶却拒绝了。这是沐津对奶奶生前最后的记忆。

回味着这个梦,沐津的思绪又拉回了小时候与奶奶的相处时光:沐津很小很小时,学校组织抽血检验,她不懂,听别人说要抽一管血,吓得小沐津回家忙告诉奶奶,还夸张的描述。只见沐津奶奶说:“到时候,你回来找我,我去看看到底怎么抽,要是真这样抽那么多,我就带你走。”后来那个抽血的医生只是在她的手指头上扎了一下,吸了一滴血。

小沐津看到这样,可算是放下心来,后来的就模糊了。

思及此,奶奶还给小沐津写过小学作业,找过小学教材。她奶奶对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我才不会帮你找,但每次小沐津的教材都是她奶奶找到的。

她奶奶给她买蘑菇型的蛋糕,开她玩笑说是蘑菇呢。她还缠过她奶奶买辣条,当然这是少数。不知不觉记忆到了六年级了,可能有些忘了吧,记得的有限。

她奶奶做的刀削面特别好吃,有劲道。在某一个早上,小沐津吃着刀削面,欢乐的称赞奶奶的手艺,听她奶奶说着:“以后可就做不了刀削面了。”小沐津一脸疑惑,终是没问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爷爷慌慌张张上来找沐津,叫醒沐津说奶奶摔了。沐津一下慌了,奶奶那么行动风风火火的人,曾经还打伤一只咬伤她奶奶的疯狗。沐津不敢迟疑,下去看了奶奶,奶奶歪坐在床上,脸上带着痛苦之意。

她爷爷说:“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吧,这也不知道怎么办。”沐津听后跌跌撞撞的跑去座机旁打电话给爸爸。

她爸爸说他马上回来。

后来她爸爸,爷爷带着她奶奶去了市医院,她奶奶走之前还嘱咐她:“晚上记得关鸡笼。”

晚上爷爷回来带了一些衣物又赶往医院了。嘱咐沐津照顾好自己和妹妹。沐津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忧奶奶。这样过了个半个月,某天,沐津在家们口玩,远远的就看到爸爸的车往这边来,忙躲了起来,想立即看到奶奶,但心里又担心着什么。这一看就让沐津僵住了身体,手也在抖,眼泪跟瀑布似的留的又多又急。

她看见奶奶坐在轮椅上,面色土黑,嘴唇干裂,瘦骨嶙峋的。曾经的奶奶可是个“小胖胖。”眼神清明的闪烁着光芒的。而现在目光呆滞,嘴巴也歪向一边。貌似右手耷拉在上身,腿上盖着毯子,这明明是夏天啊,沐津再细细打量奶奶的下半身,发现她奶奶的腿跟根柴似的。

沐津不忍再看,抹着泪跑开了。记忆中的影像让回忆的沐津又哭了。

后来的后来,沐津得知她奶奶

右半身都瘫痪了。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她爸爸给她奶奶取了个小名叫土豆。因为瘫痪后的奶奶只记得土豆,沐津不喜欢这样称呼她奶奶,可是她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那么叫。

后来沐津帮她奶奶刷牙洗脸,洗澡,喂饭,也尝试教她奶奶一些自理的事。在她奶奶后期的复健中,沐津也是付出了很多。因为她奶奶不怎么配合复健,大概是她奶奶前半生吃的苦太多了,加上生病瘫痪也有病痛。所以不肯喝中药,不肯做复健训练。沐津这时的耐心很多,她会哄她奶奶喝药,陪她做复健训练,刚好也是小学毕业时间多。

后来,沐津和妹妹随爸爸去市里读书了,她爷爷照顾她奶奶。

再后来,他爷爷也瘫痪了,那时的沐津完全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她逐渐发现家里的经济窘境,刚好也是快开学了,她发现她爸爸似乎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爷爷住院治疗,也没钱给她们开学。

还好,她爸爸和叔叔一起凑齐了钱给她爷治疗。但沐津开始认真思考她家的经济状况。她回忆起小学她除了饭吃很少有零食吃,所以她奶奶给她买蘑菇型蛋糕时她能开心一整天。

她也自己觅过食,她上树摘过枣和枇杷,她在山上挖过红薯。那次摔伤就是为了摘枇杷。

她记得那年和妹妹去光市找妈妈,她那瘫痪了的奶奶给她塞了一把钱,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好多好多,整整一百来块,买票时钱不够,她拿出她奶奶的钱才勉强买了个票,因为她爸爸没给她那么多钱。她那时真的哭了。她感受到奶奶深沉的爱,也感受到这个家是有多么的无奈。

之后,她奶奶被安排给她叔叔婶婶那家照顾,因为她奶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能自理很多。她爷爷被安排给她家照顾。

再后来在沐津初三毕业的那个夏天她奶奶去世了,沐津得知后哭了好久好久,嘴里一直说道:“奶奶不是好了吗,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我不信我不信……”沐津没见到她奶奶最后一面,因为她爸爸认为她要中考了,在丧礼的最后两天才来告诉她。其实有一天有一只蝴蝶跟着沐津好久,后来沐津想这可能是她奶奶在向她告别吧。

沐津从来没想过她奶奶会离开她,因为她觉得她奶奶很厉害。可是人生总是这样,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其实她爸爸那么晚才告诉她那个消息,她是有些愤怒的,但后来她听到了一件更让她愤怒的事。她听她妹妹说她奶奶去世的时候手臂上都是青紫色,她奶奶住的那间房地板上也有血。

沐津听到后总觉得是她那婶婶虐待了她奶奶,因为她那婶婶跟她奶奶之前相处的并不好,而她婶婶又主动要照顾她奶奶。她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利己主义不得了的人,可以因为少分一瓶牛奶而把所有牛奶扔到大街上的人。

沐津怪她爸爸把奶奶送到她婶婶那照顾,也怪她婶婶苛待她奶奶。因为在她奶奶离世前几天,她奶奶一直吵着要回老家,所以把她奶奶接到沐津家里几天,也就有了后来的她奶奶要吃沐津的糖那一幕。

后来沐津上学去了,她奶奶竟然又被送到她婶婶那去了。她想怪她爸爸,但他也知道凭她爸爸的能力同时照顾不了她爷爷奶奶。

在送她奶奶上山的时候,沐津哭了一路,似乎要把她那一年的眼泪哭完。听说她奶奶葬的那个地方是她奶奶自己选的,看着是个好地方,旷阔又能看到老家的房子。

沐津对她奶奶也是有愧的,因为在她奶奶离世前的那几天,她奶奶呆在她家的那几天,她没怎么和奶奶交流,谁曾想那竟是最后一面。沐津的心中总是埋下了这个遗憾,她奶奶那时可能不是想吃糖吧,只是想要沐津多关注一下吧,或许是想跟木津多点联系吧,哪怕只是靠吃过的糖这个媒介。她奶奶那时可能也预料了她自己快要走了吧,就像当初预料再也做不了刀削面那样。

喂糖是个句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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