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在下近期正在各处游历,姑娘如不嫌弃,可随我云游一段时日,我会尽我所能,为姑娘打听家人下落,如果能为姑娘找回家人,实属大幸,如若不能,在下亦愿略尽绵力,为姑娘安排好栖身之所,保姑娘周全。”
随从英武听得主子如此安排,如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家主子是从来不近女色的禁欲系鼻祖,更是厌烦女子缠绕在旁,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了,居然邀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同游?!还要为她做此承诺和安排?!
步步漫迅速在脑中swot分析了一番:身在不明之地,也无可靠之人,身上只带了些顺来的妓院首饰(还有两本少儿不宜的图册),本来想逃出典当,先勉强度日,再寻机经营谋生,虽然初来乍到,前途未卜,但自己有手有脚,想谋生倒也不难。
步步漫看了看两个少年,虽说狭路相逢,不知是何底细,但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单纯正直,想来这古代的空气一般清新无污染的外表下,里子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再说,古代医疗水平有限,估计也不兴贩卖器官,若只是贩卖人口的话,还是可以对付的。两害相较取其轻,步步漫竟觉着一起游历的安排,听着竟有点靠谱。
“可以吗?方便吗?”
“姑娘如有不便,亦可从长计议。”
“方便方便,我很方便。只是怕麻烦你们了。”步步漫雀跃道。
“姑娘不必忧心,今日相遇,实非偶然。既有缘同乘一舟,能为姑娘效劳,亦是在下的荣幸。”听的主人如此说,英武心里闷,脑壳疼,竟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公子刚才被这女子一砸,竟是伤了脑袋,主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酸不溜秋讨好别人的话?英武极为纳闷,刚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子竟被人下了迷药,疯魔了不成?
而步步漫误以为此人天性豪爽,热心助人,怜香惜玉,行善乐施,并未觉不妥。
“一起乘舟旅行的确再好不过,只是这船上貌似只有一张床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方便。”
步步漫心里脑补这两个男人睡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哦,外面的船夫们怎么办?难道大家要一起在船舱打通铺?
“姑娘不必忧心,待我们离开扬州,即可登岸。”
为了让步步漫避开追捕之扰,云端公子直接略去了原本打算在临近处登岸的计划,更把这一座以风景秀丽闻名遐迩的小城,排除云游之列了。
“那好吧。对了,公子不要再叫我姑娘了,你可以叫我步漫,或者漫漫。我的父母和身边的朋友都是叫我漫漫的。”其实步步漫的父母的确是叫她漫漫,但朋友更爱戏称慢慢。
“漫漫......”云端公子略有所思,当然无从得知步步漫让自己呼唤小名只是习惯,并未作他想。
云端心中浮想联翩,竟以为对方让自己直呼漫漫,有特殊含义:莫非漫漫心仪自己,欲私定终身,方有此邀?想来漫漫姑娘非轻浮之人,定是今日一见钟情,芳心暗许,和自己心思,不谋而合。
念及此,云端心中便暗暗立誓,此生绝不负漫漫云云。
“漫漫亦可唤我端儿,我的父......父母亲也都是这么唤我的。”云端笑道,脸上略有羞涩之情。
英武此刻甚晕厥,不知道家中主子听闻小主子在外与人仅一面之缘,即你来我往,大有私相授受之态,该做何打算。
步步漫则在心里嘀咕,端儿这名好是肉酸,一听就是古装剧里面的奇葩桥段奇葩角色才有的奇葩称呼。
以前也有人喊过漫儿,简直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但自己开的头也不便回绝,步步漫只好讪讪地点头答应,复又转念,“或者我叫你端端吧?”
云端寻思,端端此一称呼,虽然特别,但天下间也独独只有她如此唤,倒也是绝无仅有,别致有趣,当真是极好。“端端甚好!”
不知不觉间天已微亮了,阳光自船帘缝隙,和窗帘缝隙透了进来,步步漫一夜未睡,此刻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漫漫许是乏了,你且去休息一会儿。”云端让出自己的床帐,安排步步漫睡下,然后坐回椅子上,熄去烛火,托腮看着床上的佳人,忽觉此一生,到了此刻,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唇角不觉上扬。
英武自是出去船头守着,云端也坐着眯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东西叮当掉落的声音,一看是漫漫一个翻身,置于床边的小包袱掉地了,这会儿正好包袱散开,一些首饰掉落了出来。
一般收拾东西云端从未亲自动手,今日却大有不同,为步步漫屈身收拾地上的物件,竟令他甘之如饴。
将散落的首饰收好放入包袱里,云端看了看她酣睡的表情,那五官无可挑剔,睡态安详平静,表情可爱,让人不免宠溺。
云端起身为步步漫掖了掖被子后,才看见刚才从包袱掉落,搁置在床上尚未落地的一个小本子,就为她也收起来。
这是个折叠的本子,一个没有拿稳,就长长地垂落下来,两面俱可一览无遗。
好死不死的,这是步步漫从万秀阁多此一举拿出的两本图册中的一册。
此刻天已大亮,虽然帘都已经全合上了,可是船舱里面,却还是通明的。
云端只是瞥了一眼,就整个人为之一振,此生从未受此震撼,只觉浑身汗毛竖起,腹中一股莫名的暖流轰动,直击心魄脑海,这种感觉陌生又奇妙。
心仪之人正在酣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有一股芳香清凉之意。只是身上的燥热,只是那一眼,便迟迟不肯散去。
云端公子闭目憋了许久,身上都有点颤抖了。幸好他还是控制得住自己,君子不趁人之危。
这文化冲击令云端失魂落魄,他速将漫漫的物件收好,回到座位上,喝了整整一壶隔夜茶消火。
心下又不免疑惑好奇,这画册她也看过了吗?为何要带这种东西出来?
好奇害死猫,他发现自己气息越发不稳,大有走火入魔之态。只得速速盘坐运功,试图用逼出毒气之法,将这股燥热按耐下去,
可云端偏偏有过目不忘之识,适才那图中的男女纠缠,不堪入目的画面,历历在目,栩栩如生,越是想抹去,就越是深刻。
船还在缓缓行驶,此刻的云端恨不得投入水中,游个畅快。
步步漫实在困极了,酣睡了半天,并不知晓身边的男子,居然因之多此一举拿出来的小画本,而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步步漫做了一些梦,虽然怪诞,但还都在现代,梦中虽总有一些陌生人,可亲友仍在身边。
恍然睡醒,看到这船中布置,再摸摸自己含苞待放的身体,才发现这穿越居然如此实在。嗨,梦是归家,而现实却是异乡实锤了。
一想到家步步漫就不免叹息,不知如今的自己是何状况,留学还去不去得成呢?
如果说这死去的原主是和自己交换了身子,她年纪尚小,又不懂英语,怎么替她出国留学一年?会不会把她的生活搞砸?
如果根本没有任何灵魂进入她的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的话,会被判为猝死吗?她能赶在身体火化之前回去吗?
如果......咳,无论什么情况,她都想象不出任何乐观的可能,爸妈也不知道怎样了,如有意外,他们肯定会很着急很伤心吧?
而步步吗自己来到这里,虽然身体是个少女,但脑子却是个蛮有阅历的“中年人”,还是个学过现代数理化有过多年工作经验阅人无数的高端人才!完全就是一个现实版柯南,帮原主金蝉脱壳,还处处为她打算。
相比之下这原主幸运多了,步步漫越想越抓狂:不行!这不公平!我得想办法回去!我要继续自己的人生,我不要经营别人的人生!否则我之前的努力都白瞎了!我还要成为行业领袖呢!我的祖国还等我回去奉献余热呢!......
“漫漫你醒了吗?”一声声轻唤终于拉回了还在赖床发呆的小人儿。
“嗯,现在几点了?”漫漫坐起来伸了伸懒腰,转头看见端端正局促不安看着自己,似有大囧之感,脸红得像桃子,都要烧到耳根了。
难道是古代女子不该如此伸懒腰,粗鲁吗?还是自己提问方式不对?步步漫于是将双手收回,故作矜持端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了。你先起来吃点水果,我们稍后就可登岸,英武将我的衣物改小了一套,你先穿上,待我们上岸后,再为你添置一些合身的男装。我去外面等你。”
说着云端公子看似淡定走出,实则择慌而逃。
“嗯,男装是方便些,有心了。没想到鹦鹉还有些针线手艺在身上,真看不出来。”
步步漫跳下床看了看放在案上的衣物,干净华丽且有男孩子独特的香香的味道,转头一看那人已经不在了。
步步漫既没有牙刷也没有毛巾,不知道如何洗漱,便稍稍以茶漱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此当作洗漱罢了。
可能古人都这样,漱漱口,洗洗脸,也就算了。
曾经有个朋友送过一个树枝给步步漫,说以前的欧洲人和中东人,都用这种树枝刷牙。具体什么树枝,步步漫当时不曾在意,如今想要知道,也是枉然。
但所幸这身子,和外面两个男生,都是唇红齿白,天生丽质,睡醒不洗脸照样面色红润白净,口气清新,也不知道平时如何护理的,倒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