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槐树村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点燃了半片夜空。
只是奇怪的是,当曙光来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雪花渐隐,那片大火留下的残骸却是消失不见。
槐树村完好无缺,许多在那场大火里受伤的人也纷纷痊愈,一夜之间有种万物复苏的感觉。
就连村子东边的槐树都恢复如常,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天很快就过去,这场大火的后劲也渐渐消逝,沦为了村里妇人间的谈资,从一开始火热的谈论,也慢慢变成了平淡的聊天。渐渐的,所有人都把这当成了一场神迹。
“天佑我槐树村。”这是一种说法的开始,这种说法一出现,便被大家接受,毕竟没有人能够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个人心里清楚,那场大火里,出现了真正的仙人。
他便是苏飞。
此刻,他站在了东边村口,背上背着一个不小的行囊。
旁边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雪地中间,颇为出尘,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对于一切都十分好奇。
她便是苏瑶。
对于老道人的话,苏飞思考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老道人要算计他,为什么会出现一场大火,他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老道人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是保护他,还是要斩下。
只不过,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无论老道人是好是坏,东边邙山还是要去看看。
于是他又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向盲人师父请了个假,然后收拾好了干粮与盘缠,带着苏瑶站在了东边的村口。
风雪小了很多,阳光懒洋洋地出现在了大地上。
苏飞向前走,苏瑶拉着苏飞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苏飞身后。
“苏飞,那道长是不是想要害我们?”
“我不知道,苏瑶你说,他是看上了我们的钱还是我们的命?”
“道长不是仙人吗?怎么会看上我们呢?”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因为我们的命比较值钱,能被仙人惦记。”苏飞嘿嘿一笑。
“苏飞,怎么你说的好像我们很高贵一样?”苏瑶有些不解。
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道路上的积雪依旧很厚。
苏瑶的身子薄弱,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的她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
雪路难行,槐树村向东距离邙山也有不小的路程,大概有百里地,按照苏飞的脚程,也需要走上数日,更何况孱弱的苏瑶。
也就是走了半个时辰,槐树村已经被苏飞二人抛在了身后。
天空中再次飘起了纷乱的雪花,像是在欢送苏飞二人,天气微微转凉。
苏瑶跟在苏飞身后,默不作声。
苏飞察觉到了苏瑶的体力不支,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苏瑶,我背你。”
苏瑶猛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苏飞,才几步路,我还可以。”
苏飞没有理会苏瑶,兀自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绳,强行将苏瑶架上了自己的背上,系好布条,把包袱交给了苏瑶。
苏瑶见苏飞如此执着,也没有推辞,安静地贴着苏飞宽阔的背部,轻轻喘息。
远远望去,微雪飘荡,一个不太雄伟的身影背着一个更加渺小的身影,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歪歪斜斜的脚印,但是眨眼间就被雪花覆盖。
感受到苏飞背部的温暖,苏瑶微微一笑问道:“苏飞,你说最繁华的大周都城是什么样的?”
“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苏飞埋头赶路,轻声回答。
“要是有生之年能够去看一眼,哪怕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邙山都这么远了,都城就跟别说了,千万里的路程,怕是要好几年才能到,苏瑶你赶紧睡一会,说不定梦里就看见了。”
苏瑶嘟了嘟嘴巴,轻轻掐了一下苏飞的肩膀,嗔怪道:“总得有个念想嘛。”
“好好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念想!”苏飞语气略显坚定。
苏瑶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在苏飞的背上开始养神。
苏飞二人自从来到槐树村后,接触到最多的人也不过是村里的人,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从村头走到村尾,很少出远门。
这一次也是苏飞严格意义上的远行,只是天公不作美,寒气砭骨,雪花飘扬。
前方是什么,苏飞不知道,只不过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与苏瑶相依为命,只要苏瑶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哪里都是家。
他最大的念想就是治好苏瑶,平平凡凡的过一生。
当然,现在多了个念想,那就是带苏瑶去看看大周的都城,看一看村子外的繁华。
也许是多了许多念想与憧憬,这段路程也不会显得太寂寥,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雪开始下大,在傍晚时分变得更加大了,肆虐着周遭的一切。
苏飞二人走走停停,累了就歇息一会,吃点干粮补充继续上路,到了晚上他们就找来干燥的木材,用火星子生火,靠着山体,找一个不太能被雪花埋没的地方休息。
苏瑶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一到晚上就窝在了苏飞的怀里沉沉睡去。
苏飞也不敢放手,就这么紧紧抱着苏瑶,靠着山体。
他眺望远方,远处有朦胧的灯火,那个方向应该是槐树村的方向,漆黑的夜幕降临,许多人都已经开始生火吃饭,在屋内搭炉烤火,感受家的温暖。
那他们呢,他们的家呢。
四周已经没有了槐树,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远离了槐树村,苏飞想到这里,再次紧紧抱住苏瑶。
苏瑶在苏飞的怀里动了动眼睫毛,眉头紧皱,身子微抖,像是看见了不好的东西,睡梦中呢喃说了一句:“苏飞。”
“在的。”苏飞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轻轻说了一声。
苏瑶眉头化开,嘴角挂起了微笑。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不知道躲在了何处,云层厚重,这是一个沉闷的阴天。
苏飞二人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再次上路。
临近第二日的黄昏,苏飞二人终于在风雪中抵达了邙山山脚。
看着那山上若隐若现的阶梯,直通云霄,苏飞深吸一口气,迈上了这条登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