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重重叠叠,连绵不断。
远处的夕阳缓缓坠下了山,而天边那火红的云霞映得山谷中一片通红。
山谷内有一间茅屋,茅屋门口坐着两个人。老者面容瘦削,蓄着长长的白胡须,眼神慈祥。少年眼神明亮,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茅屋前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鲜花青草,许多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忽然少年只觉身子一震,跳起身叫道:“爷爷,怎么回事?你感觉到了吗?大山在动!”
老者也站起身:“祁初,你在这里待着,我到山口去看看。”
那叫祁初的少年忙道:“爷爷,我和你一起去。”
老者看着他:“你留在这。”
祁初见他神情严肃,只得点头答应。
老者快步向山口走去。
远远听到一声巨响,大地又晃动了一下,这一下比刚才的动静更大。祁初不禁伸长脖子向山口看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山谷叫做迷迭谷,他和爷爷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难道是地动?他在书上看过,说是地动时大地、大山等所有东西都会晃动。
爷爷已经去了好一会儿,祁初急得在茅屋门口走来走去,不住向山口张望。
他蓦地感到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在地,茅屋也摇晃起来。他赶忙扶住门前的一根木柱子,疑惑地四下环顾。不远处的树木花草也是摇摇摆摆。
正在着急,看见老者急急忙忙回来。
祁初急忙迎上去:“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叹气道:“祁初,我看这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怎么了?”
“我看见君仪堡的侍卫在外面炸山呢!他们必定是发现了我们。”
祁初吃惊:“他们发现我们啦?怎么发现的?”
老者摇头:“幸好你大爷爷用幻影把迷迭谷遮掩住,他们看不到我们这里的山谷,只好在外面到处乱炸。”
爷爷口中的大爷爷就是爷爷的哥哥。祁初记得以前他和爷爷住在山洞中,后来大爷爷来了,大爷爷施展起无心诀,用“幻影”把山谷伪装起来,还给这个山谷起名叫做迷迭谷。大爷爷又帮他们盖了间茅屋,他和爷爷才不住在山洞中。那时,都是大爷爷给他们送吃的食物。
“爷爷,那我们怎么办?”
老者沉吟片刻:“有幻影在,他们眼下还找不到我们,可我担心他们这样挨着炸下去总有一天会炸到这里。祁初,你从后山赶快走,离开这里。”
祁初着急:“不,我不离开,我要和爷爷一起。”
老者柔声道:“祁初,听话,你先走,若是他们找不到这里我还继续留下,若是他们找到我也会离开。”
祁初茫然:“可是,爷爷,你让我到哪里去?”
“我想好了,你到赤云堡去,本来我就想让你过了新年去赤云堡,如今也不过是早走些。”
祁初吃惊:“赤云堡?爷爷,我还没出过君仪堡呢!这……你让我去那么远,你放心么?
老者叹气:“我自然不放心,可是,祁初,你必须要到赤云堡去。”
祁初奇怪地睁大眼:“爷爷,为何非要让我到那里去?”
“因为你本来就是赤云堡的人,赤天鹏是你的父亲。”
祁初一愣,猛地挺直身体:“什么?!”
他听爷爷说过赤天鹏的事,赤天鹏是赤云堡以前的堡主,二十年前被赤云堡三护卫长于冬奎杀害:“你不是说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么?”
老者摇头:“二十年前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到这里,为了保住性命,只能那样说。”
祁初觉得脑袋乱成一团,怪不得以前爷爷总是不让他走出山谷,说是怕被人看见,可是,他还是难以相信爷爷的话:“不,我不相信,爷爷,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祁初,来,坐下,我讲给你听。”他拉住祁初坐在门口的草地上:“四十多年前我奉君仪堡堡主赤嵩之命隐藏身份去赤云堡,就在当时的赤云堡堡主赤峰身边做侍卫,赤峰去世后把堡主之位传给他的儿子赤天鹏,我又在赤天鹏身边做内侍,谁知没多久,赤天鹏竟然被人杀害。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老者低下头,声音沉痛。
过了片刻,他继续说道:“那天,你父亲让我把你们母子送到另一个地方,等我回来时,便看到云德殿到处都躺着已经死去的侍卫,其中就有我的儿子。我奔进殿内,看到你父亲躺倒在血泊中。我吓坏了,不知发生了何事。等我匆匆跑回住处,发现儿子儿媳妇也已经被害。当时我只觉心痛如绞,几乎要瘫倒在地。这时,我的小孙子邢烈从榻下爬出来抱住了我。”
老者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他看看祁初:“抱起邢烈,一时我竟不知要怎么办。忽然,我想起你们母子,你们身边连个侍卫也没有,这场杀戮不知是谁做的,若是他找到你们就糟了。我抱着邢烈赶忙去找你们,找到你们后,我把事情告诉你母亲,你母亲一直哭个不停。然后我带着你们三个一路逃跑,逃到了和君仪堡相交的红阳密林。我们在红阳密林待了好多天,每天以野果充饥。谁知祸不单行,你母亲打水去的时候,我们又遇到猛兽,猛兽咬住邢烈便跑,我抱着你紧紧追赶,不小心坠入深崖。醒来后遍寻不见你母亲,我便带你来到了君仪堡。”
祁初呆呆地听着,这么说来,爷爷的孙子邢烈是被猛兽叼走了?那么他……
老者喃喃道:“邢烈若是活着,也和你一样大了。”
想到爷爷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已惨死,祁初也很难过:“爷爷……”
祁初想起自己小时候就奇怪为何和爷爷不是一个姓氏。爷爷告诉他不可以对旁人说。他心中一直疑惑,可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
他低头不语,心里已下定决心,不管爷爷怎么说,是爷爷把他养大,他就是爷爷的亲孙子。
两人说了这么长时间话,山谷外的声音似是已经停了下来。祁初高兴道:“爷爷,你听,外面的声音停了。”
老者细听片刻:“他们不会死心,一定还会再来,你必须要离开。”
祁初低下头。
老者慈爱地拍拍他的背:“祁初,你长大了,我不能再瞒着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年你的爷爷赤峰和你父亲都对我很好,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赤嵩派去的人,我救你也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还有,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你母亲香韵夫人后来也已回到赤云堡。”
祁初心中悸动,母亲,多么陌生又亲切的字眼,她还活着……他定了定神:“她……她怎么样?”
“当年我带你来到这里不久,就听说她被赤天蛟接回赤云堡,还听说赤天蛟娶了她,封她为大夫人。后来,关于她的消息越来越少,只知道她身体不好。”
祁初点头,她既然已嫁给赤天蛟,想必过得还不错。那他也就不担心了。
老者又道:“当初赤嵩以为我也在赤云堡的那场杀戮中丧命,我就瞒着所有人带你躲在这里。过了段时间我才告诉给你大爷爷。我很欣慰你已经长大,而且长成了这么好的孩子。”
老者微笑地看着祁初,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老者叹口气:“唉,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把你的功夫教好。你跟着我修炼无心诀这么长时间,如今才修炼到第三阶,开始我以为是你顽皮不好好修炼,后来发现不是,你修炼得非常认真,我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按说以你的资质不应该这样啊,你虽然贪玩,但人很聪明也很努力,你看,你学普通的武功就学的非常不错。”
祁初又低下头,也暗暗叹口气。从小他就跟着爷爷修炼无心诀,无心诀共有十五阶,前九阶比普通功夫厉害一点,到第十阶‘结元’功力便会大增,后面一阶比一阶厉害。也不知怎么回事,如今他才练到第三阶。爷爷总是看着他叹气,祁初也觉得很沮丧,他怎么这么笨呢?就连大爷爷的徒弟江路儿都练到第七阶了,江路儿还是女孩子呢。
他更加努力修炼,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年他只停留在第三阶,怎么也不能上升,每当他要运气修炼就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又麻又痛,爷爷只得让他停下不再修炼,转而让他练些传统功夫,他的传统功夫练的倒是不错,就连大爷爷也是连声称赞。不过有时候江路儿总嘲笑他,让他有些失落。
爷爷看着祁初:“我想了又想,还是想让你到赤云堡去找《天奇令》。”
祁初一怔:“《天奇令》?爷爷,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