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设在堡主赤天蛟的云德殿。
众人忙忙碌碌,把云德殿装扮的一派喜庆,殿内彩带飘扬,殿外门口的焰火升起一丈多高,把整个云德殿照得分外明亮。
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光芒。
赤鸿广坐上软轿,祁初和田正司随侍两侧。
入得云德殿,殿内已经摆好了酒菜、点心、干果,桌旁只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在边吃边喝,祁初一看,正是赤水阳,赤水阳朝赤鸿广笑了笑,打过招呼,又喝了起来。
赤鸿广坐在殿堂稍往下一阶,祁初和田正司桌子他身后的桌上。不一会儿,人都陆续来了,赤高岩和赤林山是一起来的,两人在殿门外下了轿,走进殿内。赤高岩坐在赤鸿广旁边的桌上,赤林山坐在赤水阳旁边的桌上。接着又有一个眼睛圆圆的少女和一个一脸漠然的少年走了进来,田正司悄声告诉祁初少年是七少主赤空原,少女是九小姐赤小柔。赤空原一身月白色长袍,配上他冷淡的神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赤小柔则一身粉色长裙,她眉眼带笑,笑起来嘴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们一起走到赤鸿广身边,赤空原双手垂着,恭恭敬敬地听赤鸿广说着什么,赤小柔则笑嘻嘻地听着,不住点头。赤鸿广说完话,赤空原便走到赤水阳旁边的桌上坐下。赤小柔又跑到赤高岩桌旁不知说了什么,才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了下来,她不住扭头对赤空原窃窃私语,赤空原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门口侍卫齐喊一声,田正司对祁初说道:“大护卫长来了。”
祁初转头往殿门口看去,只见殿门外并排停了两顶软轿,轿帘一掀,两个人下轿走进殿内。
当先一人五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削,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后面的那个人身材匀称,目不斜视,田正司道:“前面的是大护卫长,掌管着我们赤云堡的银鉴司,后面的是五护卫长,掌管着内鉴司。对了,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在大街上遇到的和五少主在一起的庞禁卫长么?他就是五护卫长的儿子。”
祁初奇怪地问道:“不是有五个护卫长吗?怎么不见几个?”
田正司道:“其他几位护卫长有任务在身,还没赶回来,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祁初道:“五护卫长叫什么名字?”
田正司道:“他叫庞群,我一并都与你说了吧,也好使你记住他们。”
祁初笑道:“那好,我已经知道大护卫长和五护卫长的名字,你就说其他的就好。”
田正司点头:“二护卫长叫东方勋,掌管兵马司,三护卫长叫任青长,掌管粮鉴司。四护卫长叫潘时坚,掌管刑鉴司。”
祁初看着大护卫长和五护卫长,大护卫长面带喜色,进了殿内,和各少主打过招呼,便坐在了对面的桌旁。
五护卫长则面无表情,谁也没理,径直走到大护卫长旁边坐了下来。
殿外又喊了一声,还有焰火啪啪作响,田正司道:“堡主来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殿门口进来一男一女,殿内的人都站了起来。那男的身穿黑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红色丝带,看起来和大护卫长年纪差不多,却不似大护卫长精神。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颓废,两颊凹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随意地扫视了一下殿内,目光又放在了身边女子身上。祁初有些失望,他以为堡主必定是异于常人,不可一世,谁知他不过是个带着病容的老人。挽着他的女子身披青色轻纱,发髻如云,年轻美丽的脸上带着一股英气,祁初知道,这必定就是大家说的赤天蛟的新宠侠姬。侠姬扶着堡主缓缓而行,腰肢柔软,青纱好似被风吹起,微微飘动。两人走到殿堂之上的软塌上坐了下来。
随后,安苙夫人也来了,她身边带着两个侍女,怀中抱着一只白猫,她眼波轻转,只淡淡看了殿内众人一眼,就又把眼光放在了怀中的猫身上。祁初伸长了脖子,也没见到江路儿,有些失望,江路儿为什么没来呢?她会不会是离开赤云堡了?
侠姬伸手拿了一个葡萄喂到赤天蛟嘴里,赤天蛟高兴地吞下。
安苙夫人微微笑着,对赤天蛟和侠姬的柔情蜜意视而不见。
祁初轻声问田正司:“我听说堡主不是有三位夫人么?”
田正司悄声道:“香韵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出来,木瑾夫人住在云锦殿,一心吃斋念佛,不愿到外面来。”
祁初点点头,原本他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见到香韵夫人该怎么办,听到她不能来,倒有些高兴。
赤天蛟笑道:“五护卫长,有什么节目快快上来,我们边喝便看。”
五护卫长答应一声,伸手一拍,只见一列侍卫鱼贯而入,手持长剑,一起舞了起来。
侠姬撇嘴道:“又是这一套,我都看了好多遍了。”
安苙夫人笑道:“前几日,有人来看我,这孩子整天就喜欢舞刀弄剑的,今日大家高兴,就让她舞段剑给大家助助兴。”
侠姬听了眼睛一亮,展颜笑道:“好啊,快快让她上来。”
赤天蛟见侠姬高兴,便道:“好,就舞一段助助兴吧。”
安苙夫人也拍了拍手,殿门口立刻飞进来一团火红的人影,人影不住旋转,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众人都惊奇地看着,人影转了一会儿,缓缓停住,向众人盈盈一拜,抬起头来。
祁初不禁轻呼出口,田正司忙问道:“怎么了?”
祁初忙摇头道:“没什么,看她的身姿,只是觉得惊奇。”
他紧紧盯着站在大殿中间的人,瞧那晶亮的眼睛,那雪白美丽的面孔,这不是江路儿是谁?
从殿门口又进来四个侍女,她们两两相对而站,互相拉住一根长长的丝绸带子,忽见江路儿手拿长剑一个翻身站在其中一条带子上,扯带子的两个侍女双手一抖,江路儿身子一斜,侠姬“啊”地叫了一声,却见江路儿一个跳跃,已到了另一条带子上,扯着这条带子的侍女也抖动起带子,江路儿在两条带子见来回跳跃,在带子上刷刷舞起剑来,一身红衣随风飘动,众人看得又是惊奇又是赞叹。
舞罢剑,江路儿站在带子上微微一笑,轻轻跃了下来,侠姬鼓掌叫道:“好,舞得好!”
赤天蛟也笑道:“这是谁,怎么没见过?”
安苙夫人微笑:“这是我妹妹的孩子,叫江路儿,前些日子从君仪堡跑来看我。”
赤天蛟也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你和几个护卫长说的要和广儿成亲的那个孩子,嗯,倒真是不错。”
祁初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但见江路儿微一躬身,退下去坐在了安苙夫人身边,祁初一直看着她,可江路儿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接下来,有一群女子又是弹琴又是跳舞的,祁初没有心思观看,不住偷偷瞧着江路儿。
祁初心不在焉地等到欢宴结束,赤天蛟已喝得醉醺醺的,被侍卫架着离去,众人都起身相送,赤天蛟嘴里还在哈哈大笑道:“哈哈,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安苙夫人也起身离去,江路儿轻轻扶着安苙夫人的手走在一侧,走过祁初身边时,祁初趁人不注意,拉了拉江路儿的衣服,江路儿扭头看了他一眼,祁初对她展颜一笑,轻声道:“等会儿我在云仪殿外等你。”
江路儿绷着脸毫无笑意,理也不理他,径直走了过去,祁初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