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梅花眼骤然碎裂,一道白光从瓦砾的缝隙中透入,伴随着细碎的沙土,直射在空无一人的竹床上。
“何人?”寒影略过,先前还静卧在桌面上的软剑随一声爆鸣弹起,便在空中消散无影,只见得空中宛如银线相系,眨眼间从房顶的缝隙飞出,而青羽早已不知何时悬挂在靠门旁的房梁之下。
“别老动刀动剑的呀——是我是我。”开口的屋顶上,一只手缓缓摇摆,紧接着探出一个脑袋。
“北箫?”青羽面露疑惑,“你来这干什么?”
“我的剑呢?”
“在这在这。”北箫说完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房里的空地上,右手负后握住那寒光四溢,按耐不住的长剑。
“没伤着吧?”青羽白了他一眼,毕竟是自己出的剑,还是得问候下——不过看这家伙没心没肺地笑着,心中总有些郁闷。
“没——姑娘这飞剑在下还是能接住的。”
“早看出来是你了,留了点手,不然你还能站在这?”她脸色微红,虽说这飞剑一门她确实学艺不精,但在这陌生男子面前,却万万不能输了面子。
“姑娘说的是。”北箫也不站着,随意地选了个椅子坐下。
他看着青羽缓缓走来,右手中的剑柄也干脆地伸过去——房中有茶,他倒了一小杯一饮而尽,随后也倒了另外一杯,“青果茶,喝不?”
“喝什么喝?——哼,我还没问你,身为店家,悄从房顶潜入,是何企图?”青羽接过北箫递来的软剑,手腕灵巧翻转过后,只见那寒芒已然架在北箫的脖颈处,“你若不说,我这“寒露”一笔划过,保证你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他苦笑着,“咱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
“刀剑这么锐利的东西,姑娘还是放下吧——”
“快说。”那软剑又逼近了几分。
“诶诶诶——这不是给姑娘你带了点糕点么?”北箫苦笑着用左手从腰间掏出裹好的青果糕,在她眼前晃悠,“先前在楼道听到姑娘吩咐小二,便去买来了——呐,上好的糕点,刚出炉的,不尝尝?”
“这样。”剑锋刚刚放下又转瞬顶住下颚,“那为何不走正门?”
“你以为我不想啊!”北箫无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门被封住了?”
“哼。”青羽将剑放下收入鞘中,转过头去,“我向来不喜甜食,这糕点是给我师兄准备的,你放在桌上即可。”
“好的好的。”北箫将右手的果茶喝下,木制的茶杯也随手扔到一边。
“你这家伙倒也无礼,身为店家私闯客人卧房——这要是换个刻板点的,指不准把你送去衙门。”
“这不是瞧着姑娘明辨是非,深明大义——跟那些顽固死板,文绉绉的家伙不一样嘛。”他一跃盘膝坐在了梁上,“看到这房门在下也猜到了几分,本来也不想这样——但我看姑娘你性情洒脱,若被拘束于这房中面壁岂不是白白消磨时光?便掀开这屋顶的砖瓦,来救救你。”
“谁要你救?师兄罚我面壁思过,求之不得。”
“这北境中关,虽说是一个小镇子,但风景宜人,美不胜收——不去?”
“不去。”
“这四周人声鼎沸,街市繁华,小工艺,小特产,美食佳肴应有尽有,姑娘也没兴趣?”
“哼。”
“那好,那我便离去,这屋顶也给姑娘封上了——姑娘好好静修,不叨唠了。”
说罢便起身离去。
“等等——”
青羽一剑断开了北箫去路,又一剑让北箫站立不稳,再次落到地面。
“花销全用你的。”青羽背过身去。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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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各来一份。”
青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烧腊摊,如瘫痪一般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手中的钱币和提上来的鸡腿,猪肘与其本人毫不相称。
“公子收好。”这小贩又怎见得如此美貌之人,即使是男人也看得是心神跌宕,“公子竟喜欢这种小食——若是喜欢,小人明日便用上好食材烧好,送上府去,如何?”
“不必了。”青蒿何时被这种眼光直视过,只觉得不是滋味,“来此远游,未有府邸。”
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瞧了瞧这芭蕉叶包的肉食,食指与拇指轻捏带起,手与身体衣物离得远远的。
这小贩多年经营,许多年来也在中关镇上也做出了名气。此地的原著居民都知道真正美味的烧食并非位于街坊里的门店,而是这不起眼巷口的小摆摊,老旧的小推车上炭火升腾,烟雾缭绕中的各类肉食在独特的卤汁下尽显芬芳——与其他店铺摊主不同,小贩喜欢用煮熟的芭蕉叶包裹肉食,肉香混着汁水渐渐浸染芭蕉叶,包裹的越久,香气四散的就越厉害,甚至于让手指许久留香,萦绕不去——倒也算是小贩的一大秘诀。
不过明显青蒿并不领会。
他本就不喜这荤腥食物,爱好淡雅清淡的素食和一些甜品,这肉食是青羽平日最爱的零嘴——刚出客栈他便想着这妮子现在必定十分失落,于是便放下身段去带回了一些,却未曾想到这芭蕉叶散出的气味真是让他无法忍受,只得强忍着不快携回。
“你,停下。”
冰冷的视线扫来,青蒿身形不禁地一僵,转过头来,与那锐利的目光相碰撞——那男子立于高墙之上,一尺余的太刀给他抱在怀中,即使还未出鞘已然觉得锐不可当。
冷凝箫!
“汝来作甚?”
青蒿右手悄然握上剑柄,向前顿然一步,将那喘不过去的压力足足破开了一处。
“你们不是来自东南境内。”
剑握的更加牢固。
“你们来自东海——”
海字一出,那腰间原本黯淡的古铜霎时炸出道道冷光,面前的光影好似瞬间被切开,接着那原本的高墙之上,剑影纷纷,万千交错。
而冷凝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
青蒿收回斩出的蓝剑,向后倒撩,直接便迎上出鞘的黑红色太刀,借着庞大的冲击力展开马步,向后退的同时左脚猛瞪,将烧食扔上天空。
左手与冷凝箫对上一掌——只觉得此人内力深厚,远非寻常子弟人家可比,更加坚信了先前的判断。
“那你,又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