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日子,本该歌舞升平,尽情享受一年的好风景,但北齐的都城邺城却是哀鸿遍野。自从灭了大梁,邺城便开始出现旱情,至今日已是三年零四个月。邺城内人心惶惶,都流传是大梁的子民不甘心枉死所以化作厉鬼围聚在邺城上空,不让一滴雨降落。
齐宣帝萧珩捏了捏眉间,沉声问道:“招募求雨法师的皇榜已经张贴了一个月,可有人揭榜?”
丞相宋恺上前回奏:“启禀陛下,尚无人揭榜。”
萧珩只觉得头痛欲裂,挥挥手让内侍宣布退朝。
宋恺和冷栎坐在马车内,掀开窗帘看了看街上稀疏的百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干旱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再找不到治理旱情的办法,只怕是要迁都了。”
冷栎不置可否,抿着唇状似随意地拨弄手上的玉扳指。
宋恺见他不回应,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贤侄可曾听说过这邺城的流言,说是大梁的人不甘被坑杀所以前来索命,却不知这些厉鬼中可有那大梁的公主宁司音?”
冷栎手上的玉扳指瞬间化为灰烬,他抬头看了看宋恺,说道:“既然是流言,世伯又何必较真呢,鬼怪一说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宋恺见他如此,便也笑笑,不做回复。
忽而,侍从敲敲车壁,沉声道:“大人,北门那里有人揭了皇榜,”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个戴面纱的女子。”
戴面纱的女子吗?看来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宋恺捏着胡须浅笑,“既然有人揭了皇榜,那咱们便去瞧瞧吧。”
一位素衣白裾,戴着面纱的女子被重兵包围,她手里拿的正是招募祈雨法师的皇榜。她皱了皱眉,显然是很讨厌这种被拘禁的感觉,正要发作,却听得马蹄声至,原本围着她的士兵也都散开。
不错,正是宋恺和冷栎。
下了马车,宋恺上前问道:“便是姑娘揭了皇榜吗?”
那女子并不回应。
宋恺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师从何处?”
“本座名陶然。”那女子回答。
陶然,陶然。宋恺心里将历代女冠细细数了一遍并没有此人,便有些怀疑。
陶然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冷然道:“不知丞相大人可曾听说过幻舞师?”
幻舞师宋恺自然是听说过的,北齐的历史上便有一位,那位幻舞师曾以一曲“铁马冰河入梦来”让战场上的敌军陷入疯狂的自残,北齐也因此取得了胜利。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陶然竟是幻舞师。
陶然的目光越过宋恺,落到冷栎身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那人还是如此冷漠,就像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仿佛是感受到陶然的目光,冷栎抬头注视着她,冷冷说道:“阁下既然是幻舞师,便也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陶然浅笑,“并非陶然不愿以真容示人,只是陶然的左脸纹有符箓,若是揭开面纱只怕是要吓坏大人。”又转身对宋恺道:“不知丞相大人打算何时带本座去见皇帝陛下?”
宋恺捏着胡须亦笑道:“自然是即刻启程,姑娘请上马车,老夫与冷贤侄骑马即可。”